第1074章
審配卻很平靜?!伴L文多慮了,我豈是那等人。長文,我聽說你與辛毗齊名,想必交情不錯(cuò),這封信就請你來回復(fù),如何?” 陳群有些不屑地輕笑了一聲?!皩従率钦`聽了傳言。我與辛毗雖然年歲相近,又都是潁川人,卻不親近。所謂齊名,不過是好事者生拉硬扯,強(qiáng)行羅列而已,不值一提。” 審配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不管陳群所言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有幾百人質(zhì)在手,汝潁人不敢輕舉妄動(dòng),就算恨他入骨,也不得不由他擺布。 至于陳群,他和辛毗親近也好,不親近也罷,這封回復(fù)都是必須寫的。 “審君,我在徐州人,曾聽人說陳伯真(陳球)墓前碑上有審君姓名,可是真的?” 審配眼皮輕挑?!笆??!?/br> “陳伯真從孫陳元龍就在劉玄德麾下為將,你沒和他聯(lián)絡(luò)么?若審君有意,我愿為審君執(zhí)筆。正好,我與劉玄德也有幾分君臣之義?!?/br> 審配眼神微閃,打量了陳群片刻,緩緩點(diǎn)頭。 “那就有勞長文了?!?/br> —— 陳登背著手,在帳中來回踱步。 剛收到的書信就擺在案上,每一個(gè)字都像一塊石頭,堵在他的心口,讓他呼吸不暢,似乎隨時(shí)都會(huì)窒息。 他也反對度田,不想與審配刀兵相見,但他決定不了形勢的走向。天子統(tǒng)率的大軍以西涼兵、關(guān)中兵為主,關(guān)東人極少。就算是徐州兵,也沒多少是世家部分,大多是由普通百姓組成的。 他曾經(jīng)有一萬部曲,卻被張郃、高覽全殲了。 作為一名將領(lǐng),沒有自己的親信,就沒有足夠的話語權(quán)。 他要是直接表明支持審配的態(tài)度,不用劉備發(fā)話,他麾下的將領(lǐng)就會(huì)反對聲一片。 “將軍。”諸葛瑾走了進(jìn)來,見陳登這般模樣,不禁一愣。他掃了一眼,看到案上的書信,心中便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該來得這么快。 兩軍交戰(zhàn)之際,誰會(huì)給陳登寫信,又讓陳登如此為難? 十有八九是鄴城中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審配本人。 陳登與審配的關(guān)系不是秘密,他本人還曾代表陳登去過鄴城,與審配見過面,深知審配為人的頑固。 “子瑜,你來得正好,審正南有回復(fù)了?!标惖菙D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將諸葛瑾拉到案前坐下,又將書信推給他。 諸葛瑾就坐,卻沒有直接去接審配的書信。 “將軍,時(shí)隔一年,形勢已變,就算審正南有回復(fù),恐怕也太遲了?!?/br> 陳登強(qiáng)笑道:“話雖如此,有回復(fù)總比不回復(fù)好。大戰(zhàn)一起,死傷當(dāng)以萬數(shù)。若能懸崖功馬,活人數(shù)萬,也是功德一件,子瑜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諸葛瑾眉頭輕皺,沉吟片刻。“若能避免一場惡戰(zhàn),倒是好事。只怕審正南為人強(qiáng)項(xiàng),他能俯首稱臣,結(jié)城下之盟?” 陳登一聲嘆息,手掌摩挲著膝蓋?!按笳煞蛞灿欣ьD之時(shí)。審正南雖強(qiáng)項(xiàng),對此必?cái)≈?,也難免有無力回天之嘆?!?/br> 他搖搖頭,擺脫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將書信推到諸葛瑾的面前?!白予?,你先看看再說?!?/br> 諸葛瑾推辭不過,只好拿起書信。 讀完之后,諸葛瑾眉頭皺得更緊。 他原本以為審配迫于形勢,不得不俯首稱臣,只是想找人從中斡旋??戳藢徟涞臅牛胖朗亲约合攵嗔?。 審配根本不是想投降,他想和朝廷談判,籌碼就是城中數(shù)百汝潁人的性命。 他難道不知道,天子就是想借機(jī)清理一下汝潁人嗎? 果然是利令智昏,審配如此,眼前的陳登也是。 多精明的一個(gè)人啊,怎么會(huì)犯這么糊涂的錯(cuò),居然想和審配聯(lián)手,與天子談判? 諸葛瑜放下書信,搖了搖頭?!皩④?,我雖然是書生,不敢妄言形勢,卻也知道他想和天子談判無異于癡人說夢?!?/br> 陳登追問道:“難道城中那幾百汝潁人的生死也不值得天子考慮一二?” 諸葛瑾本不想把話說得那么直白,聽了陳登這句話,他有些按捺不住。“將軍,那幾百汝潁人的生死的確不是小事,可是在天子眼中,卻也不見得比將軍麾下那一萬將士還要珍貴。審配以他們?yōu)橘|(zhì),要挾天子,此乃盜賊之舉也,將軍豈可不分是非,助紂為虐?” 陳登的臉漲通紅,惱羞成怒。 “子瑜果然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深諳明哲保身之道?!?/br> 第八百七十八章 生不逢時(shí) 諸葛瑾大怒,拂袖而起。“瑾德淺才薄,不堪為佐,怕是誤了將軍前程。就此求去?!?/br> 說完,他拱拱手,轉(zhuǎn)身出帳,揚(yáng)長而去。 陳登后悔莫及,很想叫住諸葛瑾,說幾句軟話,卻張不開嘴。 他枯坐良久,長嘆一聲?!傲T了,鳳凰非梧桐不棲。這我余日無多的枯木,怎么能耽誤了他的前程?!?/br> 話音未落,陳琳掀帳而入?!皩④?,你在說誰呢?” 陳登苦笑,悄悄將案上的書信收好?!翱阻靶郑阍趺从锌盏轿覡I里來?莫不是使君有什么命令?” 陳琳瞅瞅陳登?!霸废胍娔悖形襾韱枂柲愕囊馑??!?/br> 陳登眉頭緊皺,本想像之前幾次一樣拒絕,手摸到袖子里的書信,忽然心中一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