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每一個曲軍侯、部都尉、校尉都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戰(zhàn)斗力就能得到明顯的提升，比那些沒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對手更耐苦戰(zhàn)，也更能抓住戰(zhàn)機。

    荀攸能立下赫赫戰(zhàn)功，和他麾下的各級將領(lǐng)訓(xùn)練有素密不可分。

    哪怕他們只是簡單的認(rèn)識幾個字，接受過一些最基本的訓(xùn)練。

    據(jù)說，韓遂麾下將士有過之而無不及，各級將領(lǐng)中有一半出自講武堂，接受過賈詡的教導(dǎo)。

    如今又設(shè)農(nóng)學(xué)堂、工學(xué)堂、商學(xué)堂。

    四民皆士，朝廷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去做。

    什么人會考農(nóng)學(xué)堂、工學(xué)堂、商學(xué)堂？衣食無憂的大家子弟也許不太愿意，但寒門子弟卻不會拒絕。能進(jìn)入郡縣為吏，對他們而言本就是難得的機會，如今有朝廷為他們撐腰，他們何樂而不為？

    荀諶搓著手，越想越不安。

    “釜底抽薪啊?！避髦R嘆息道：“這是一開始就想好的嗎？軍中教化便是牛刀小試？”

    “你要這么說，也不算錯?！避鲝Φ溃骸坝纱丝梢?，天子絕非莽撞之人。假以時日，王道亦必能成為現(xiàn)實。或許，便在你我有生之年?！?/br>
    荀諶忍不住說道：“只怕不是你我希望的王道?！?/br>
    荀彧站了起來，負(fù)手而望?！靶珠L，我知道我很難說服你。不過有一點，你應(yīng)該看得清楚。不管你是否贊同天子的章法，你都不是他的對手?！?/br>
    荀諶哼了一聲，有些郁悶。

    “所以，趕緊回冀州吧。要么勸袁譚稱臣，共興王道。要么勸袁譚遠(yuǎn)走，避天子鋒銳。”

    荀諶想了想?！叭ツ膬?？”

    “北方太冷，南方太濕，向西吧?！避鲝f道：“或許，你還有機會助長倩一臂之力?！?/br>
    荀諶點了點頭，站起身，一甩袖子。

    “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就走。”

    荀彧連忙拉住他?！皼]必要這么急，留一宿吧，我還有些話要交待?！?/br>
    ——

    龍城。

    朔風(fēng)勁吹，大雪紛飛，天地之間一片朦朧，五十步之外不見人影。

    蔣干裹緊了皮裘，仍然凍得牙齒咯咯作響。

    “真冷?！彼止玖艘痪洌死骂I(lǐng)。

    “是啊，真冷。”周瑜附和道：“我現(xiàn)在明白那些騎士為什么看不起我們了。在這樣的地方行軍作戰(zhàn)，不用鮮卑人打，我們就熬不過這天氣。”

    蔣干苦笑了兩聲，沒說話。

    出塞的時候，他們與狼騎一路同行，快到龍城的時候才分開。呂布、曹純率部去了燕然山，據(jù)說另有任務(wù)。具體有什么任務(wù)，卻不肯說。

    他們在路上相處并不愉快，互相看不順眼。狼騎覺得他們太嬌氣，根本不知道這草原的險惡。他們覺得狼騎太粗魯，無法承擔(dān)推行教化蠻夷的重任。

    現(xiàn)在的情況證明了狼騎的觀點，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草原的險惡，如果沒有狼騎提供的保護(hù)和幫助，他們甚至無法走到這里，更別說教化了。

    “鮮卑人還會來嗎？”蔣干瞇著眼睛，想從紛亂的雪花中看到人影。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安。

    “不知道?！敝荑みf過一只扁扁的銀制酒壺來?！昂纫豢诎桑碜?。待會兒鮮卑人來了，不能讓他們看低了。”

    蔣干接過酒壺，喝了一大口。

    酒是呂布送的，口感辛辣，入喉如刀，還有一股藥味。據(jù)說是里面泡了藥材，能提升陽氣，抵御寒冷。

    片刻之后，蔣干果然覺得身體暖和了一些，至少不抖了。

    他想再喝一口，卻被周瑜阻止了。

    “是藥三分毒，不能過量?！敝荑Z過酒壺，塞入衣服里。

    “真有藥？”

    “這是太醫(yī)署配的方子，酒也是特制的，據(jù)說要九蒸才行?！?/br>
    蔣干吸了一口氣?！斑@么費事？那豈不是很貴？”

    “再貴，也比幾千人的輜重便宜些。有了這些東西，我大漢鐵騎才能為人所不能，以區(qū)區(qū)三千精騎鎮(zhèn)壓得鮮卑人、匈奴人不敢犯我邊塞。”

    蔣干笑了兩聲，周瑜忽然一抬手。

    “有人來了。”周瑜輕聲說道。

    蔣干閉上嘴巴，看向遠(yuǎn)處。

    風(fēng)雪之中，幾個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漸漸走到他們面前，中間是一個髡頭少年，披散著頭發(fā)，騎著一匹神駿的高頭大馬，敞著懷，露出結(jié)實的肌rou。

    一旁的幾個騎士都穿著皮襖，帶著弓箭和刀矛，殺氣騰騰。

    “沒想到漢人也這么扛凍啊?！鄙倌隀M腿坐在馬鞍上，笑嘻嘻地說道，漢話說得很地道。他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昂染屏?？什么酒，能不能讓我嘗嘗？”

    周瑜從懷中掏出酒壺，舉在手中，踢馬向前走了兩步，將酒壺扔了過去。

    少年接住，再次吸了吸鼻子，擠擠眼睛?！澳銈儩h人真是講究，男人、女人都是香噴噴的。”他打開壺酒，隨即眉毛一挑?！霸瓉硎撬幘瓢?，我還以為你們真的不怕冷呢，原來……”

    話音未落，周瑜長劍出鞘，頂在了少年的咽喉上。

    “你……”少年變色，瞪著周瑜，面目猙獰。

    周瑜收劍，用劍尖挑起酒壺，收了回來，淡淡地說道：“我的酒，只給朋友喝。你出言不遜，不配做我的朋友，也就不配喝這酒?！?/br>
    第七百七十九章 草原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