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第七百二十六章 田豐出山 田豐坐在廊下,昏昏欲睡,手里的塵尾也松開了,慢慢滑落。 審配快步走來,伸手接住,輕聲笑道:“元皓兄,你倒是清閑啊,午后還能小憇一下?!?/br>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田豐突然打了個激零,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凝聚起來,在審配臉上看了好一會兒。 “審正南?” “是我,看來你還沒眼花?!睂徟湓谔镓S身邊坐下,擺弄著塵尾,驅(qū)趕蠅蟲,又像是趕走一些惹人心煩的人或者事。“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出山了?” 田豐的眉頭越皺越緊。“袁紹死了?” “還沒死,不過也和死了差不多。”審配從袖子里取出一封書信。“是你自己看,還是我讀給你聽?!?/br> “你簡單的說一下吧,我懶得看?!碧镓S挪了一下,讓自己躺得舒服些。 審配無奈,只得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收到袁紹要立袁譚為嗣子,還要將中山、河間兩國交給袁譚管理的消息后,他就意識到機會來了,第一時間趕到鉅鹿來見田豐。 他有實力,但謀略遠不如田豐、沮授。在沮授不知下落的情況下,他能想到的人只有田豐。 田豐聽完,一言不發(fā)。 審配有些按捺不住。“元皓兄,當初若是聽你的,何至于此?如今主公被汝潁人背叛,父子反目,正是你重新出山的好機會。只要你能協(xié)助主公平定內(nèi)亂,他豈能不奉你為謀主?” 田豐嘆了一口氣?!罢?,你真是一葉障目,不見太行啊。事到如今,你覺得袁紹還有取勝的機會嗎?你審氏上下也有幾百口,沒必要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去,見好就收吧?!?/br> 審配輕笑一聲。“我倒是想見好就收,但朝廷卻未必肯放過我們。真要是在冀州度田,你覺得我審氏幾百口就有活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讓他們?nèi)プ愿钥?,與死了何異?” “還是有區(qū)別的,至少可以活著?!?/br> “胸中氣難平,茍活而已。” 田豐一聲嘆息,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向?qū)徟洹!罢希闶菫樽约翰黄?,還是為冀州不平?” “有何區(qū)別?” “若是為自己不平,我勸你像我一樣歸隱,然后送子弟入講武堂求學,或者去參加太學論講。袁紹非明主,不值得你如此。如果你是為冀州不平,你別忘了,天子的生母就是冀州人,你大可不必以這種方式鳴不平?!?/br> 審配笑了?!拔疫€以為你真歸隱,原來是身隱心不隱啊,居然還知道太學論講的事。你聽誰說的,消息很靈通嘛?!?/br> 田豐看向遠處,眼神微縮。“因為我也想去長安,看看這少年天子究竟是什么樣的英主,又打算如何解決這度田的難題?!?/br> 審配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他頓了片刻,啞聲道:“沮公與是不是去了長安?” 田豐緩緩轉(zhuǎn)頭,看著審配?!八ツ膬?,與你何干?你走你的路就是了。” 審配盯著田豐看了好一會兒,站起身。 “看來我是白付了。你好好享受你的隱居生活吧,別忘了活動身體。等冀州開始度田,你就要去耕種了,也不知道你這把老骨頭能堅持幾天。” 田豐眼皮一顫,欲言又止。 審配走到門口,轉(zhuǎn)身看了看四周?!耙?,我替你放把火,燒了這宅子吧,反正你也住不了幾天了。與其分給別人,不如燒了,提前適應一下庶民的生活?!?/br> 說著,他喝了一聲?!皝砣耍呕??!?/br> 田豐坐了起來,大罵道:“審正南,你自己尋死,自去尋死便是了,何必一定要拉著我殉葬?你做個人吧?!?/br> 審配不理他,連聲招呼親衛(wèi)舉火。田豐的家人聽到消息,趕出來阻止,也被審配命人擒下。 “反正他們也不會耕種,遲早要餓死,不如我?guī)湍銡⒘怂麄?,然后好好安葬,免得拋尸荒野?!?/br> “放屁!”田豐氣得直哆嗦?!胺砰_他們,我跟你走就是了。審正南,將來你死無葬身之地,可不要怨我。” “我不怨你?!睂徟湫α??!拔已嘹w烈士,寧可斗而死,不可跪而生。就算身受蠶室之苦,也要毀了仇人?!?/br> “你瘋了。”田豐拍著額頭,無力地呻吟道。 審配哈哈大笑。 田豐被迫無奈,簡單收拾了一下,跟著審配出了門,上了車,余怒未消,猶自僵著臉,不肯和審配說話。 審配也不著急,拿起一只胡桃,捏碎外殼,取出其中的桃仁,送到田豐面前。 “元皓,你耳目靈通,想必知道中原度田不順,各州郡都有叛亂發(fā)生?!?/br> 田豐吁了一口氣?!敖臧_小疾而已,影響不了大局。中原士大夫好坐而論道,不擅用兵。地又平曠,能成什么大事?朝廷下詔,準備年末在太學論講,必然有很多人會趕往長安,希望能通過辯論說服朝廷,放棄度田?!?/br> 審配笑了一聲?!耙蝗簳?。就算論講,除了再出一部《鹽鐵論》之外,屁用也沒有。所以我說,要想讓朝廷讓步,只能要用強弓硬弩。想當年,光武度田,最后不就不了了之?” “你的話是沒錯,但光武度田時,冀州人尚未與天子反目,恩情尤在。如今冀州奉袁紹為主,已是逆臣,再與朝廷做對,朝廷又豈能輕易放過?正南,你這么做不是為冀州鳴不平,而是葬送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