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炊煙生起，直沖云霄。

    今天無風，晴空萬里，難得的好天氣。

    將士們各居其位，有人做飯，有人抓緊最后的空閑，做一些熱身運動。

    氣氛很輕松，即使不時有偵察敵情的騎士舉著小旗，從大營之間奔馳而過，將一道道消息傳到中軍，也沒有人大驚小怪。將士們默默地估算著騎士來到的頻次變化，估算著敵人還有多遠，等待著戰(zhàn)斗的開始。

    太陽升上旗竿時時，所有人準備完畢。

    一道命令隨著鼓聲傳遍大營，所有人進入陣地。將士們在帳前列陣，依次出營，進入自己的陣地。他們有條不紊的清理陣地上的沙土，做最后的修整，安置、調(diào)整大型弓弩，安撫戰(zhàn)馬，準備作戰(zhàn)。

    劉協(xié)走上了中軍將臺，舉目遠眺。

    鮮卑人還沒有進入戰(zhàn)場，但他已經(jīng)看到了鮮卑人的炊煙，知道他們就在十里外的沙漠邊緣。這些鮮卑人自以為兵力雄厚，膽子很大，逼到近前進行挑釁，想試探一下漢軍的勇氣。

    但他根本沒把鮮卑人的挑釁放在眼里，沒做出任何反應。

    他追求的從來不是擊潰鮮卑人，而是全殲他們。他兵力有限，還做不到像狼騎那樣橫行萬里。

    內(nèi)外兩重陣之間長五百步，寬三百步的弧形戰(zhàn)場，就是這幾萬鮮卑主力的埋骨之地。

    希望他們不要嫌擠。

    蔡琰等人準備文具，賈詡走了上來，目光掃過幾個人的面龐，最后在王異的臉上停了片刻，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王異微微欠身致意，盡可能的保持平靜。

    最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她終于也有了參與的機會，坐在了天子將臺上，成為記錄戰(zhàn)事的一員。

    她是唯一的涼州人。

    “陛下?！辟Z詡走到劉協(xié)面前，躬身施禮。

    “先生?！眲f(xié)還禮。“今天天氣不錯?！?/br>
    “是啊?！辟Z詡仰起頭，一聲輕嘆?！按鬂h之火將在今日復燃，呈燎原之勢。蒼天有幸，豈能讓浮云遮眼。”

    第五百二十二章 決戰(zhàn)（一）

    宴馳跨上戰(zhàn)馬，回頭看了一眼帳門口的阿琳曼，揚了揚手中的馬鞭。

    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或許就不用阿琳曼侍寢了。據(jù)說漢人小皇帝身邊不僅有皇后、貴人，還有不少年輕的女騎士，個個貌美如花，還通曉武藝。既有漢人，也有胡人，據(jù)說還有來自西域的。平時能侍寢，戰(zhàn)時出隨征，比人到中年的阿琳曼強多了。

    這樣的戰(zhàn)利品當然要由自己獨享，一心想保存實力的落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就別想了，最多送兩個給他們當新年賀禮。

    “走了?！毖珩Y輕踢馬腹，策馬出營。

    親衛(wèi)騎緊緊跟上。

    阿琳曼站在帳門口，看著意氣風發(fā)的宴馳，不知為何，心跳有些快。她仔細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父親檀石槐生前說過的一句話。

    漢人有一個故事，說真正的斗雞不鳴不叫，反倒是那些沒什么真本事的斗雞會昂首挺胸，四處炫耀武力。

    眼前的宴馳就像那只自以為是的斗雞。

    阿琳曼本想提醒宴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大戰(zhàn)之前，不宜說這些喪氣話。

    她轉(zhuǎn)身回帳，叫來兩個衛(wèi)士，讓他們?nèi)フ逸V比能。經(jīng)過幾天的偵察，她大致清楚軻比能可能在什么位置，只是沒聯(lián)系上。她想和軻比能取得聯(lián)系，勸軻比能出兵助陣，幫宴馳打贏這一戰(zhàn)。

    她沒和軻比能見過面，卻聽說過軻比能的名聲。如果不是軻比能所在的部落實力太弱，只怕軻比能早就超過步度根，成了中部鮮卑之王。

    ——

    軻比能立馬沙丘之上，身影被初升的太陽拉得很長，指向遠處的漢軍大營。

    漢軍的戰(zhàn)鼓聲隱隱約約，不徐不徐。

    遠處，鮮卑人正在緩緩逼近，號角聲此起彼伏，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躁動。

    柯最走了過來，憂色忡忡?！按髱?，我總覺得不太對勁?！?/br>
    “有什么不對勁？”軻比能淡淡地說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實力有限，還不夠資格參與爭奪，在一旁看著才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br>
    “可若是他們勝了之后，又怪我們沒有幫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離得遠一些罷了。”軻比能轉(zhuǎn)頭看向遠處?！安菰@么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br>
    柯最也向遠處看去，見兩名騎兵策馬奔來，眉頭皺起?！按髱洠@不是我們的人。”

    “應該是阿琳曼的使者?！陛V比能笑了一聲：“你去見見吧，看看阿琳曼想說什么?！?/br>
    柯最回頭看看軻比能，很驚訝于他如此肯定，卻沒說話，策馬去了。

    ——

    宴馳來到漢軍陣前，很快就收到了落置鞬落羅、日律推演的消息。他們已經(jīng)到達位置，確保漢軍兩翼的騎兵無法干擾宴馳的行動，宴馳可以隨時發(fā)起攻擊。

    宴馳撇了撇嘴。

    這兩人還是不敢放手一搏，就等他去試探漢軍的實力，確認漢軍不會對他們形成真正的威脅。

    宴馳瞇起眼睛，打量正面的漢軍陣地，尤其是尋找漢軍騎士的戰(zhàn)旗。

    上次試探，他吃了虧，被韓遂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最后擊殺了近千漢軍騎士，卻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后來得知，率部出擊的漢軍騎士是安西將軍成公英部，可以說是韓遂麾下最精銳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