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脫離了心理預(yù)期，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繼續(xù)，成了一個疑問。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人比人強

    羽林左監(jiān)王炎喝了一大口熱騰騰的羊奶，抹了抹嘴，大聲說道：“鮮卑人比匈奴人能打。如果是匈奴人，能堅持兩陣就算不錯了?！?/br>
    一旁的呼廚泉、去卑變了臉色，看向劉協(xié)。

    劉協(xié)面色平靜。

    王炎今天率領(lǐng)羽林左騎出擊，與鮮卑千騎大戰(zhàn)數(shù)合，還是在刻意低調(diào)的情況下，最終擊敗了鮮卑人，自然有底氣說出這樣的狂話。

    這也是他們幾個月艱苦訓(xùn)練應(yīng)得的獎賞。

    裝備固然重要，但只有好裝備是遠遠不夠的。

    歸根結(jié)底，人才是關(guān)鍵。

    匈奴人之所不如鮮卑人，不是因為匈奴人的裝備不如鮮卑人——實際上，匈奴人的裝備雖不如漢軍，卻比鮮卑人好——而是因為匈奴人安逸得太久了。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草原民族墮落、腐化起來，絲毫不比農(nóng)耕民族遜色。

    后來的鮮卑人、遼人、金人、蒙古人一再證明這一點。

    所以，保持艱苦奮斗的精神至關(guān)重要。

    “傷亡如何？”

    “傷亡有限，輕傷一百三十七人，重傷三十一人，陣亡十五人?！蓖跹酌摽诙觥Ｋ捞熳訒柧唧w的數(shù)字，準(zhǔn)備得很充分。“主要是箭傷，其次是矛，還有落馬后被踩踏的?！?/br>
    王炎咂了咂嘴，有點遺憾?！奥漶R后重新上馬的能力還有待提高。鮮卑人的沖擊能力有限，陣亡的十五人中有十一人是被戰(zhàn)馬撞死或踩死的。如果能夠迅速上馬，傷亡要小得多?！?/br>
    話音未落，張繡補充了一句?！澳銈儾灰湴?，鮮卑人可不是匈奴人，他們敢于正面決斗，只是沒有馬鐙助力，不能像我們一樣挺矛直刺，所以吃了虧。等他們裝備了馬鐙，你再試試?！?/br>
    王炎點頭附和?！皩④娬f得對，我們也這么認(rèn)為，只是覺得上馬還可以再熟練一些。我們有馬鐙，馬鞍也低，上馬更容易一些?！?/br>
    呼廚泉、去卑低下了頭。

    漢軍君臣熱烈廣討論，將參戰(zhàn)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經(jīng)驗進行提煉、總結(jié)，對匈奴人也有啟發(fā)。但他們卻被強烈的羞恥感籠罩了，根本沒心情聽漢人說些什么，只想起身離開。

    但他們不敢。

    漢軍與鮮卑人大戰(zhàn)數(shù)合，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他們閉嘴。

    他們與鮮卑人有過接觸，知道這是鮮卑人中的精銳，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

    如果說沙陵湖之戰(zhàn)只是說明漢軍的實力不弱于匈奴人，此戰(zhàn)則足以證明漢軍的實力遠遠超過了匈奴人，甚至超過了鮮卑人。

    沒有實力，就沒有尊嚴(yán)，本就是草原上的法則。

    讓他們心情恐懼的白馬銅面對鮮卑人時，也只能俯首稱臣。

    面對比鮮卑人更強的漢人，他們又有什么資格叫板？

    會議結(jié)束，呼廚泉與去卑走出了御帳，上了馬，趕回自己的營地。

    “右賢王，接下來怎么辦？”呼廚泉瞇著眼睛，看著皎潔的明月，輕聲說道。

    去卑咂了咂嘴。“如果漢人打贏了，我們就安心做大漢藩臣，為他們守邊。”

    呼廚泉想了想，又問：“如果他們打輸了呢？”

    去卑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御帳?！叭绻麄兇蜉斄耍嘶刂性?，我們不僅能奪回美稷，還能跟著他們?nèi)ブ性??！?/br>
    呼廚泉沒說話，心中卻有些不安。

    他知道去卑的方案穩(wěn)妥，卻總覺得有哪兒不對。

    ——

    “可能要與鮮卑人對峙幾天，輜重補給可能會有問題，大家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眲f(xié)轉(zhuǎn)著手中的牛角杯，輕聲說道：“安排斥候打探一下附近百姓的行蹤，我們可能要征集一些糧食和牛羊。告訴他們，一旦取勝，我們會如數(shù)還給他們。如果不能及時歸還，秋后也一定還，加三成的利息。”

    “三成太多了，一成吧。”荀攸說道：“太多了，他們反而不敢相信?！?/br>
    劉協(xié)看看張繡、王服等人，他們都贊同荀攸的意思。

    “行，那就一成?！眲f(xié)從諫如流。

    “臣以為，可將美稷所行惠政推廣至這一帶?！睆埨C說道：“從金城到這一帶的大河兩岸有不少可以耕種之地，漢胡百姓很多，河上也可以通航。如果能開市，溝通有無，也能安定民心?！?/br>
    “你們覺得呢？”

    “臣以為可行?！蓖醴氏缺硎局С??！坝鹆烛T今天與鮮卑人交戰(zhàn)時，臣安排斥候在河對岸警戒時，遇到了幾個來查看消息的漢人。他們在附近耕種，不缺土地，就是缺農(nóng)具，如果朝廷能夠開市，賣一些農(nóng)具，他們耕種起來就能輕松很多?！?/br>
    劉協(xié)一一記下，隨即命人擬詔，告諭附近的百姓。

    不論漢胡，只要愿意接受朝廷的制度，就可以受到朝廷的保護。

    說了半夜，諸將散去。

    馬超坐在一旁，已經(jīng)睡著了。

    開始說戰(zhàn)事的時候，他還挺有精神，聽得津津有味。后來說到政事，他就沒興趣聽了，打起了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啄米。

    楊修及時推醒了他，領(lǐng)著他出帳，回自己的帳篷。

    這幾天，馬超跟著他學(xué)禮儀，順便養(yǎng)傷，兩人就住在一個帳篷里。

    “困了？”

    “啊?！瘪R超揉揉眼睛。“不是說要佯攻白馬銅，伏擊扶羅韓的么，怎么還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