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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洵的眼神深邃又沉靜,裴容竟生出一種被人看穿的心虛來。 人一旦心虛,就會在表面上做足架勢,所以裴容在心虛之下,一連串問道:“太子怎么就知道我說的一定是假話?難道我與寧時卿就不能因戲生情?” 段景洵眼神漸暗,說出的話極度自滿:“當(dāng)然不能?!?/br> 裴容:…… 很好,段景洵完全堵死了他的思路。 興許是看出來裴容只是嘴上圖個過癮,段景洵無奈搖頭:“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br> 裴容心里還正不爽著呢,當(dāng)下決定噎一噎段景洵,張口便來:“想你?!?/br> 段景洵神情一怔:“想我?” 只是話剛出口裴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說啥不好非得說這個,正準備改口說“想你宮中的杏仁酥”,就見到段景洵板起了臉,一副對他說教的表情。 “以后這種話,在外面就不必說了!” 明明是稍顯嚴厲的語氣,可段景洵說出來,一絲震懾也無,隨后便是腳底帶風(fēng)地轉(zhuǎn)身便走。 裴容還沒見到段景洵吃癟的模樣呢,見段景洵一刻也不愿多留的模樣,疑惑地眨眨眼。 走就走唄,怎么耳朵還紅了呢? 段景洵并沒有回東宮,而是去了霍欽的候府。 霍欽一見他,便發(fā)現(xiàn)段景洵面頰微紅,不過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還是今天的情況,問道:“寧時卿今天可有什么異常?” 段景洵一連喝了兩杯茶水,心中的燥熱才消去了一點點:“寧時卿?他怎么了?” 太子這是怎么了? 霍欽心中詫異,問道:“太子,你今日不是受了寧時卿邀約前去聽雪閣嗎?” “對對,”段景洵拍了拍頭,才反應(yīng)過來,“是有這么回事?!?/br> 段景洵的反應(yīng)讓霍欽覺得越加不對,正色問道:“那今日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短暫的停頓后,段景洵定定地說道:“有?!?/br> “如何?太子可是知道了什么?” “裴容今天跟我說……” 似乎對于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段景洵干咳了一聲,說道:“說他想我。” 霍欽:? 等聽段景洵說完,霍欽才明白今天發(fā)生了什么。 “太子是說,寧時卿今天實則是邀請了你和裴容去看戲?” 段景洵似乎滿心滿眼都只記住了這一件事,又重復(fù)說道:“對,看完之后,裴容說想我?!?/br> 霍欽:…… 不是,重點不是這個。 不過總歸可以看出來,段景洵對寧時卿的看法沒有錯,否則段景洵也分不出心來記這些。 “對了,太子,我剛剛收到了青云觀的消息。” 在目前皇后暫時失勢的情況下,段景洵本打算上青云觀尋清凈道人,他有種直覺,清凈道人和裴容之間,似乎有某種自己不知道的聯(lián)系。 只是前陣子清凈道人一直閉關(guān),故而此事便耽誤了下來,聽到有青云觀的消息,段景洵當(dāng)即問道:“可是清凈道人說了什么?” 霍欽面色有些凝重,說道:“青云觀來人說,清凈道人羽化了?!?/br> 寧時卿剛回府,寧丞相面色鐵青地坐在正廳,看模樣是一直在等著寧時卿回來。 寧時卿似已習(xí)以為常,毫無情緒地喊了聲爹,抬腳便走。 “站??!”寧丞相一聲喝道,叫住了寧時卿。 寧時卿腳步一頓,淡淡問道:“爹,有事?” 看著寧時卿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寧丞相臉色一板,沉聲問道:“有人和我說,你今天約見了太子?” “是?!?/br> 寧丞相的臉色越加難看,他快走幾步,逼到寧時卿面前,已有怒意:“你明知道你姑姑被禁足是太子做的手腳,你還約見太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寧時卿喉頭滾動兩下,壓下了心中的情緒,解釋道:“我約見太子并沒有對寧家有任何不好的意圖。” “可你這樣做,把你姑姑放在何處,又把丞相府放在何處!” 寧丞相聽到消息之時,便已動了怒氣,如今聽到寧時卿解釋,積壓了許久的沖突通通都爆發(fā)了出來。 寧丞相面目嚴峻無比,厲聲斥道:“皇上起先是如此的器重你,我也盼著你入朝為官,保我寧家榮寵不衰?!?/br> “可你倒好,連科舉都不愿參加,白白辜負了皇上的期許,那些圣人的道理你都學(xué)會了什么?學(xué)而優(yōu)則仕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爹,我早便跟你說過,我此生不入仕途。” “你不愿入仕,可看你現(xiàn)在都做了些什么,整日流連煙花場所,還作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戲曲,你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毀了嗎!” “爹,戲子在世人眼中輕賤,可他干凈,而官場污濁使人溺斃,究竟哪樣才算毀?” “官場污濁?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入朝!” 寧丞相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面色冷青,怒斥道:“你從來不肯聽我的話,我讓你與內(nèi)閣學(xué)士的嫡次子盛淵交好,你不聽,偏偏要去結(jié)識那個草包世子,這個關(guān)頭還去約見太子,若是傳到你姑姑耳朵里,她會怎么想!” 寧丞相厲聲說完這一段話,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多年以來父子相合的假象,在這一刻徹底揭穿。 寧時卿卻神情淡然,微微一笑,反問道:“可是爹,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喜歡聽?wèi)颍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