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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沉聲問道:“道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先前清凈道人向裴容問安時,道人歷經滄桑的聲音,竟是帶他回到了大夢初醒的那一晚。 那一晚,那道憑空出現的老者聲音,告訴他,一年之后便是結局的聲音,正是眼前的這個人。 裴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見到聲音的主人,如今突然見到,怎能不令他激動? 清凈道人笑著問道:“不知容世子問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裴容心中一緊,坐直了身子,說道:“我與道人從未見過,又何來許久未見之說?” “在容世子幼時,順王妃曾請貧道替容世子求過平安,自然是見過,只是那時容世子尚在襁褓,自然是不記得?!?/br> 這樣的話裴容怎么能信,清凈道人越是不想說明,裴容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清凈道人一定是知道自己在夢中預知到的事! 想到這里,裴容再也按捺不住,直白而急切地問了出來:“道長,您是不是知道我的結局?” 清凈道人但笑不語,他蒼老的臉上是歲月留下的沉重,他的每一個表情似乎都別有深意,顯得那么的神秘。 可清凈道人并沒有拒絕,更沒有否認,他只是用那雙滄桑而明澈的眼,靜靜地看著裴容。 裴容在這樣的注視下似乎得到了某種肯定,他雙手撐在桌上,不由自主地半撐著身子,追問道:“所以是真的,對不對?” “容世子就如此在意嗎?”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裴容又坐了回去,喃喃說道:“我不像道人這般出塵脫俗,看破人世,我只是個凡夫俗子,我不想死,我害怕……” “可我連自己為什么會死都不知道,道人,您既然當日來提點我,為何今日不同我明說?” “我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后的結局?” 清凈道人垂眸斂目,神情和藹,只聽他徐徐說道:“容世子現在就做得很好?!?/br> 這話不由讓裴容一愣,想到近日種種與段景洵有關的事,怔愣說道:“我……什么也沒做?!?/br> “這就對了。” “對了?”裴容不禁反問道。 清凈道人頷首:“正是,容世子什么也沒做,不正是什么都做了?” “無為,而有為?!?/br> 裴容不懂,正要繼續(xù)追問時,清凈道人抬手,溫聲說道:“容世子,言盡于此,請回吧?!?/br> 裴容怔怔地走出靜室,抬眸就看見了門外的段景洵。 真是罕見,段景洵竟然會等他,而且他的神情,看上去竟沒比自己好多少。 段景洵一看見裴容,先是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問道:“裴容,你沒事吧?” 這句話,似乎在不久前,段景洵也問過他。 裴容抬眸,目光滿是疑惑和探究,為什么段景洵這么關心他? 而且近日來,段景洵對他 是好,還是壞? 裴容說不清,只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段景洵總是這樣,從前自己喜歡他,總是能輕易勾起他的心神,現在裴容不要喜歡他了,他卻越來越向自己靠近。 裴容想,真的是有點討厭。 讓人生不出脾氣的那種討厭。 見裴容看著自己似是出了神,段景洵蹙眉,追問道:“裴容,你到底怎么了?” 裴容張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搖搖頭,說道:“無事,多謝太子關心。” 段景洵的眉皺得更緊了,微微上挑的鳳眼盡顯凌厲,薄唇緊抿。 沒有人會喜歡有人對自己隱瞞,何況是身為太子的段景洵。 裴容這么一副明顯有事的模樣,他打定了主意不說,段景洵除了無奈,一時間竟也想不出別的辦法,能讓裴容同自己說一說。 既然裴容不愿意,那么 段景洵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清凈道人所在的靜室房門緊閉,隔絕了一切視線。 “馬車已經在外候著了,若是無事,那便回去吧。”段景洵收回視線,冷聲說道。 回去的路上,裴容一路都安安靜靜的,低頭搓揉著指尖不出聲,這么聽話的模樣,偏偏段景洵只想把人搓圓弄扁,好叫他有點別的表情來。 “裴容,”段景洵突然問道:“你何時與清凈道人認識的?” “夢里見過?!?/br> 裴容頭也不抬地說道,給出了一個真實又能把天聊死的回答。 “夢里?”段景洵輕笑一聲,滿臉寫著不相信,偏偏又繼續(xù)問道:“夢見了幾次?” 這什么莫名其妙的問題,裴容這下終于有了動作,抬眸看向段景洵,眼中寫滿了問號。 “夢中相識若能成真的話,”段景洵往裴容那邊壓近,沉聲說道:“裴容,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夢到我的內容?” 裴容臉一紅,只感覺臉上像要燒起來,熱度直沖天靈蓋,不敢置信地看著段景洵。 “太子……你……” “我怎么了?”段景洵一臉坦然地問道。 “不要臉!”氣急敗壞的裴容只差沒跳車了,也顧不上兩人之間的身份之差,很沒有威懾力的罵了一句。 “哦。” 段景洵磊落地應下,說道:“做夢的是你,又不是我,何況還是你自己告訴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