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別走，好嗎？”

    江雨落微微一頓，略有些僵硬地反問道，“誰說我要走了？”

    “你和高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鐘夜把下巴墊在他頭頂，自身后抱著他不讓他逃，“我寧愿你給我下毒藥，然后把解藥藏起來，讓我有理由一直追著你?！?/br>
    “你可別給我扣黑鍋，小心我明天就給你撒點含笑半步癲，”

    江雨落蹬了他一腳，“以前我怎么沒覺得你這么黏人呢？”

    “以前都是怕嚇到你?！?/br>
    “真有你的……鐘夜，你看，下雪了！”

    江雨落眼睛發(fā)亮，透過落地窗看見夜色中落下的空茫大雪，難掩興奮地跑到窗前去貼著玻璃看雪。

    冥界一年四季幾乎都是烈陽天氣，極少見雨水，更別提雪霜。

    “喜歡的話我可以讓它每天都下?！?/br>
    鐘夜一抬手，窗外的紛揚雪夜便像被撞進了水晶球一樣落入了江雨落的掌心，他能感受到鵝毛雪花的晶瑩剔透，卻又在鐘夜的法術(shù)保護下不會被凍傷手。

    “看一次得了，天天看會膩。”

    江雨落一副恃寵而驕的表情，捧起一捧碎雪往窗外呼呼一吹。

    點點落落的雪花如同玉屑乘風(fēng)而上，順著月色滴落吹入冥河中的斑駁倒影，不見霜凍的地府之中正值晌午，同時失去江判和黑煞的閻王殿里亂成一團。

    “孟舟憐呢？”

    老閻王揉了揉眉心，太久沒有親自處理事務(wù)，一連坐了大半天快把他的老腰給坐廢。

    “您喝口茶歇歇，”

    白煞端上一盞去火的清茶，“孟大人前些天前往人界后便再無音訊……還有黑煞一事，我已查明他確實是死于孟舟憐之手，要將此事告知各位鬼官嗎？”

    “不需要?！?/br>
    老閻王閉了閉昏黃的一雙慈目，

    “他本就只是瀧天放在我身邊的一個影子，但是孟舟憐……你速去尋他，不要讓他再接近江雨落?！?/br>
    “是?！?/br>
    白煞領(lǐng)了命令，化作一道幽幽燭火，瞬然消失在殿中。

    第62章 雪映流光

    人間的雪色落入萬家燈火，融化成薄亮透明的煙火氣，短短幾個小時便將城市覆上一層松軟的月白。

    江雨落像是看不厭煩似的，一直貼著玻璃盯著窗外數(shù)雪花，倒映一片寧靜的眼里暗藏如溝壑般的考量。鐘夜坐在一旁陪他，少有地在家里辦公，馬上就是春節(jié)，虹圖的許多事情要在季度末尾處理好。

    “你直接接觸過瀧天嗎？”

    鐘夜看似無意地找話題，直直戳在江雨落的心坎上，現(xiàn)在瀧天就像一塊壓在他心頭的巨石，讓人捉摸不透，只能時刻面臨避無可避的恐懼。

    “沒有，”

    江雨落搖搖頭，“只要‘橋’還在，他就無法親自降臨冥界，更不可能與我有接觸……但我總覺得他的目的似乎不單單是占領(lǐng)冥界這么簡單。”

    “怎么說？”

    “冥界又沒有礦，還四處都是烏煙瘴氣，他在九重天呆著不好么，為什么一心想著冥界？與其說他打破‘橋’是為了進軍冥界，倒不如說，他給我的感覺是在……挑釁？或是想引起誰的注意?！?/br>
    江雨落頓了頓，腦海中不自覺地又浮現(xiàn)出多年前他在竹林別苑中拜訪孟舟憐時所撞見的聲聲色色，那股純粹而充滿神性的壓迫感很難讓人不將他和瀧天聯(lián)系起來。

    “你小叔叔……孟舟憐，和你父親還有瀧天有什么關(guān)系？”

    “在我的印象里，我父親被瀧天墮入地獄后結(jié)識了小叔叔，他們倆都對瀧天有很大的意見。但值得肯定的是，論保護冥界的立場，孟舟憐只會比閻王更加堅定。”

    “你被孟舟憐養(yǎng)大，應(yīng)該發(fā)覺過他身上的舊疾。如果我的感知沒有問題，那并不是什么怪病，而是扎根在他體內(nèi)的毒？”

    看到江雨落失去神力依舊如此敏銳，鐘夜無聲地嘆了口氣，同時往他身上披了件防寒的毛毯，

    “確實是毒。他別苑里從各地搜羅來的珍貴藥草也都是為了研究解藥。”

    “我大約知道當(dāng)初你小叔叔為什么那么討厭我了，”

    江雨落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墻上原本用來掛高達本體的鉤子，“孟舟憐身上的毒之所以無解，是因為那本就不是冥界的東西，而是來自九重天。”

    猜到了江雨落心里在想什么，鐘夜提前打斷他：

    “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就算你身份特殊，和九重天有關(guān)的惡孽也不能全部都被推到你身上，江雨落，我相信你?！?/br>
    “可我不相信自己。”

    江雨落咬著唇，定定地看著窗外的雪，“瀧天能控制我的記憶，所以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保證那毒不是我下的，更不能保證接下來會不會被瀧天控制去傷害你?！?/br>
    “我不怕?！?/br>
    鐘夜壓住他的手，“瀧天既然把你送來了冥界，送到了我身邊，就該做好你被我奪走的準(zhǔn)備。”

    “……那你有辦法查到高達生前的身份嗎？”

    江雨落垂下眸去，輕輕回扣住鐘夜的手，“你剛到人界時應(yīng)該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與眾不同，但她和我一樣記憶受過損。記憶是根植在靈魂中極其重要的部分，就算是神官也無法輕易左右，除非她和我一樣體質(zhì)特殊。”

    “我查過她，”

    當(dāng)初鐘夜初次闖入江雨落的公寓見到高達時就起過疑心，也馬上就著手調(diào)查過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