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至于徐惠萍,這么大冷天,去什么廢品收購站,她可沒有一點兒興趣。 坐在車上,邵國慶開始替女兒打起了圓場:“我是幫你們舅爺看的,他的朋友要買,然后他就找上了我。那我又沒有途徑,就只能找你了。咱們?nèi)タ纯匆残校遗恼瞻l(fā)給他,這樣就不要再跑一趟了。” 聽了岳父的話,鄭翔宇很想說一句:“這東西哪個城市都有,沒有必要一定要在寧城買。舅爺家離寧林這么遠,光路上的物流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字?!?/br> 可他想了想,想到舅爺年齡也挺大的了,他的朋友,年紀應(yīng)該也跟他差不多。估計是老人家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可以幫忙的人。 作為小輩兒,這點不費事的活兒,能干就給干了唄。 所以并沒有多說,只是在心里決定待會兒一定要再把價格往下壓一壓,好歹替舅爺?shù)呐笥咽↑c路費。 這是邵蔓第一次到廢品收購站。 在她的印象里,這種地方應(yīng)該是又臟又亂,黑暗破舊的,可沒有想到,鄭翔宇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一個超大的戶外停車場。 當然,那停車場里放著的都是被人丟棄的車子,汽車,三輪車,廢舊自行車,什么都有。 而又以自行車居多,高高的摞得得有兩座山那么高。 在門口等他們的是一個有點微胖的中年人。戴個眼鏡,大概三十多歲。 是承包了這個收購站的負責人。 他和鄭翔宇看上去應(yīng)該挺熟,上前先叫了一聲:“鄭隊”,然后搓了搓手,沖他笑道:“什么人要的啊,這么急?好容易有個星期日,你也不在家歇歇。” 鄭翔宇笑了一下,指了指剛剛從車上走下來的人同他說:“劉老板,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爸,這是我媳婦兒?!?/br> 一句話說地那個人頓時驚訝極了。 顯然他根本沒有想到鄭翔宇會帶著家里人來這種地方,立刻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人家家自己人要買,頓時也沒有了之前的輕慢之心。 倒也怪不得人家不在意,畢竟對他們來說,要個一噸兩噸的都是看不上眼的小生意。 像這種買賣廢鋼鐵的,一次幾百噸,上千噸的生意人家才會重視一點。 今天負責人之所以親自來,為的是電話是鄭翔宇打來的。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xiàn)管,誰不想和負責自己轄區(qū)的警員處好關(guān)系呢? 看到人家一家來了三口,劉老板干脆直接上了鄭翔宇的車,叫開大門,親自將他們帶到了最靠近里面的一個存放廢舊自行車的地方。 下車后,他將三人帶到跟前,很誠懇的說:“這些車是最近剛剛收過來的,相對比較新。至少沒有被雨淋過,也沒什么生銹的。當做廢鐵用也行,要是真有心,修理修理賣個二手也不是不行?!?/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不知道咱們要這些車子是干嘛?我之前聽說有人往第三世界出口,也有人往偏僻的山村送。要是咱們是準備當做車子來用的話,我可以找人幫忙稍微挑一挑?!?/br> 聽他這么說,鄭翔宇看了過去:“那價格呢?劉老板給我們一個痛快價?!?/br> 說到這兒,他笑了笑:“也不瞞你,這車還真是我們家要的。我外地一個舅爺,他朋友讓他幫忙買。老爺子要這回去干嘛我們不知道,但能給好的,盡量給點好的吧?” 既然鄭翔宇都這么說了,劉老板立刻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忙不迭的點頭:“了解,了解,這是肯定的。” 說完之后,他想了想,這才繼續(xù)說道:“這些車我們一般往外賣的價格是在一千四左右。當然也有低的,一千二那種。 不過那些都是銹的不成樣子的,質(zhì)量太差。成色好的我們一般要賣到一千六一噸,但鄭隊你們自己家要嘛,我按成本價給你,都按一千二,你看行不?” 鄭翔宇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岳父。 邵蔓拉了拉他,低聲問道:“一輛自行車大概多重???一噸大概是多少輛?” 不等鄭翔宇說話,那個劉老板趕緊介紹說:“一般二六的車型一輛車大概是在二十到二十五公斤之間,當然我說的是完整的。一噸也就大概四十到五十輛吧?!?/br> “一噸按四十輛算的話,一千二百塊錢買四十輛,一輛就是三十塊……那鄭老板,咱們也別按噸算了,你直接按三十塊錢一輛賣給我們得了?!?/br> 那位劉老板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說話。 鄭翔宇卻忽然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雖然按照劉老板之前的說法,也是差不多三十塊錢一輛??赡遣皇钦嚢?,其中有多少會是缺胳膊少腿的就不好說了。 要是弄一堆少個輪子的,沒有車把的,回去兩輛也不定能不能拼成一輛。 可要是按照整車來算,那自然又不同了。 雖然不知道舅爺要這些車到底有什么用,可鄭翔宇覺得既然幫老爺子辦事,那肯定得往好里面辦??! 于是,他也望向劉老板,笑瞇瞇的問道:“這樣行嗎?” 劉老板承包這個廢品站已經(jīng)好些年了,什么樣的生意沒有做過?他自然懂得邵蔓的意思。 不過他就是做廢鐵生意的,那車子是整是零對他意義不大。到最后被挑剩下的,還不是都得直接壓成了鐵疙瘩,然后重新回爐鍛造? 他們想要就讓他們挑好了。 他痛快的點了點頭:“行,你們要多少輛?” 邵蔓轉(zhuǎn)頭看向父親。 邵國慶斟酌了一下,說:“先要五十輛吧。不過我估計應(yīng)該不夠?!?/br> 他望向女婿:“今天先挑一點回去,過幾天我問過你舅爺了,咱們再來?” 鄭翔宇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 看他們決定了,劉老板就叫了兩個屬下過來幫忙挑車。 邵蔓又看向丈夫:“你說的那卡車也在這兒嗎?” 鄭翔宇好笑的看了看她,又望向劉老板,表情中帶出來了幾分無奈。 “我媳婦兒好奇你那卡車了,能讓我們?nèi)タ纯床???/br> 劉老板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有什么不行的?別說看看,開走都行!” 說著,他朝幾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還特意跟邵國慶打了個招呼:“叔叔,你慢點走,這兒的路上零碎多,讓鄭隊扶著你點兒。” 說完,快走了兩步,在前面帶路。 繞過那兩座山一樣的自行車堆兒,沿著墻邊一直往里走,他們走到了車場最偏僻的角落。 那里停著一排卡車,從東風到解放,從江鈴到金杯,各種牌子都有。卻全都銹跡斑駁,有些甚至一看就是事故車,車子被撞得都變了形。 總體上來說,都是些報廢后又不知道在這兒停了多少年了的,只能當做廢鐵處理的車輛。 劉老板帶著他們繞過了那些,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然后指著一輛看上去還算完整,卻被一層厚厚的灰土覆蓋著,讓人完全看不清楚面目的大卡車說道:“看,就是那輛。怎么樣,帥吧?” 邵蔓和邵國慶都沒有吱聲。 邵蔓是實在看不出那灰突突,破爛不堪的卡車究竟帥在哪里? 而邵國慶卻是難掩內(nèi)心的激動。 邵國慶知道,其實現(xiàn)在母親他們的生活軌跡已經(jīng)和自己經(jīng)歷過的有了很大的偏差。 例如,按照他的經(jīng)歷,父親從來就沒有去過汽車廠。 他是實實在在在機械廠工作了一輩子的。 包括邵國慶本人,也是子承父業(yè),在機械廠一直待到了退休,父子兩代人都沒有離開過,更加沒有去汽車廠任過職。 這就造成了,邵國慶對于汽車的歷史還有專業(yè)知識可以說知之甚少,包括父親現(xiàn)在讓他幫忙找的一些老資料,他找起來都有些困難。 畢竟隔行如隔山。 在六十年代,或許兩個廠子還是兄弟單位,還能一起發(fā)展??涩F(xiàn)在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體系,甚至之間往來都很少了。 他并沒有特別好的渠道,能夠得到汽車廠的內(nèi)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