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張長明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 下意識的將手里攥著的小冊子捂到了懷里! “不是,你叫我來, 就是給我看看?”他眼睛瞪得滾圓, 完全不能相信。 可楊燕收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圓! 聽了這話, 比他還驚訝:“不是給你看看, 難道我還得送給你?” 張長明被他噎得咽了口口水。 想了下, 又兀自掙扎了一番:“老楊?。∩蛳壬俏覀兾膶W系的泰斗, 她的遺作, 怎么也得是由我們文學系來收藏。你一個搞歷史的,跟我們搶這個?你怎么好意思搶???” “誰說沈先生就只是你們文學系的了?她是我們寧林大學的驕傲!還你們文學系的泰斗,這話是你一個搞文字的人能說得出來的? 沈先生是整個文學界的泰斗, 是祖國的驕傲!” “行行行,你說得沒錯,沈先生是整個文學界的泰斗。你看,你不也說了嗎,是文學界的……” 沈榆,原名沈清如,1922年出生于海城一個書香人家。1941年的時候正在京城大學讀書,主攻古典文學方向。1942年她從京城大學畢業(yè),之后就留在本校做了文學系的教員。解放前期,跟隨丈夫出了國,之后一直在海外定居。 歷年來先后在世界上多家大學做過客座教授,還被美國,英國等著名學府授予終身教授的頭銜。 與此同時,幾十年來更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于古文學的研究,可以說是著作等身。 改革開放之后,她是第一批回國的老專家,先后被國內(nèi)很多所大學聘為客座教授。 但因為老人家祖籍是寧林,最后落腳在了寧林大學。 她在寧林大學整整教了三十年的書。 這三十年來,無論再忙,她都能夠保證每年拿出幾個月的時間留在學校,上課,教書,育人。 不僅張長明和楊燕收,還有眾多學子都得到過老人家的教誨。 所以,他們每一個人也都曾經(jīng)聽到過老人家說起當初的遺憾。 老人說,當年因為離開的太過于倉促,將一個書箱遺落在了舊宅。 書箱里面別的東西都不重要,可有一套她整整寫了兩年,還沒有來得及發(fā)表的書稿,和幾本讀書筆記丟了,實在是讓她覺得可惜。 她還說那舊宅當初是托付給一個娘家的外甥幫忙看管的。可再聯(lián)系的時候外甥已經(jīng)病故,家人更沒有人知道這書箱的下落。 每次說起這件事,老人家都感嘆不已。 說那份書稿其中參考用到的一些資料,早已經(jīng)因為戰(zhàn)亂及后來的各種運動淹沒在歷史長河里,已經(jīng)無從尋找。 而那些讀書筆記,更是對那些書籍里的精華做了摘要,可以說是難得的資料。就這么丟失了,實在是遺憾至極。 當初,每次老人家說的時候,聽者無一不跟著扼腕嘆息。 誰能想到,這種東西居然還有能夠找到的一天?! 玩笑歸玩笑,笑鬧之后兩個人自然要說起正題。 “我今天回去就和沈先生的親屬聯(lián)系,告訴他們先生遺作已經(jīng)找到了。同時向家屬提出申請,看能不能爭取到先生作品的出版權。不管能不能爭取到,先生的作品能夠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對于我們文學界都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張長明感慨的說。 “應該能夠爭取到的。先生的親屬留在國內(nèi)的已經(jīng)不多了吧?”楊燕收問道。 對于這些老教師們的家事,身為副校長,張長明知道的自然比楊燕收更多一些。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哪里是不多了?直系親屬國內(nèi)一個都沒有了。畢竟當年先生是在國外定居多年的。 她的兒女早已經(jīng)習慣了國外的生活,并沒有一個人跟著她回來。 之前她老人家回國教書也好,去兒女家探親也好,都是一個人世界各地的跑。年齡大了之后,退休了的兒子過來這邊照顧了她幾年,先生去世后,人家又回到自己家去了?!?/br> 楊燕收點了點頭:“那這事你們是不是還得專門出去一趟?” “聯(lián)系之后再說吧,總是要簽署一個授權的?!?/br> 說到這,張長明又看向了老友:“老楊……” “行了,行了,都拿走。叫你來就是要給你的。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沈先生的遺作我怎么敢留?” 聽他這么說,張長明激動的伸手在他的后背上使勁的拍了拍。 拍得楊燕收齜牙咧嘴,毫不客氣的將他的手一把拍掉! 張長明也知道自己忘形了,也不生氣,哈哈的笑了幾聲:“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深明大義?!?/br> “切,這會兒不說這東西不該我一個搞歷史的人得了?” 張長明有點尷尬,主動轉換了話題:“對了,你說這些都是你朋友送你的?什么朋友啊,能不能和我說一下?這樣我也好和沈先生的親屬們解釋?!?/br> “我的一個老朋友,幾十年的關系了。說起來也算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家長,他兒子你可能認識?!?/br> “我認識?誰???”張長明很是驚訝。 “就是經(jīng)常去我辦公室的邵洋,你不是見過嘛?” “哦,他?。繑?shù)學系那個?” “對。” “那可是個好苗子,他們系的教授說起他來,也是愛到不行。我就說嘛,什么樣的家庭才能教出來這樣的好孩子,果然虎父無犬子,這家子都如此深明大義,那孩子也錯不了!” 任張長明馬屁拍得山響,楊燕收也毫無所動。 等他說的差不多了,才提了一句:“聽說咱們學校明年還有兩個交換生的名額?人選定了嗎?” 張長明自然立刻心領神會。 “這名額肯定能有邵洋一個!這都不用你跟他爭取。不是我說,老楊,你也太看不上人家孩子了。就他那成績,還有馬上要參加的競賽,這名額基本上就板上釘釘了。” “那也提前跟你打個招呼。既然釘釘了就干脆釘死,省得再出什么別的岔子?!?/br> …… 就在楊燕收理直氣壯地幫邵洋爭取交換生名額的時候,邵家父子倆正對著姜曉菱的來信發(fā)愁。 “你奶奶就留下了個你舅爺還有你舅爺mama的名字,外加一個生日,就這點信息,要咱們怎么去找?”看著母親的來信,邵國慶一臉的愁云。 好在邵洋的表情看上去還算平常。 他想了想,說:“給我姐夫打個電話,這事得讓他去干。找人,查戶口這事,他一派出所的,是內(nèi)行??!就算他不管戶籍,可也有管戶籍的同事。專業(yè)的事兒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干,不然咱怎么想,也想不出辦法來的。” 聽了兒子的話,邵國慶想了想,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于是拿出手機,親自給女婿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鄭翔宇沒有想到會在上班時間接到老丈人的電話,頓時緊張了起來。 要知道,平時家里有點什么事,通常會通過媳婦告訴他,丈人很少會直接和他聯(lián)系。 他幾乎是小跑著,跑到了辦公室外面,這才把電話給接通了。 然后恭恭敬敬的問道:“爸,您找我,有什么事?” “翔宇啊,有個事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