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虎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大廳的一個角落里，看著陳麗花與德田信，還有那個日本軍官喝著酒，心里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慨，一種是對那兩個日本人的厭惡，一種卻是對陳麗花的敬佩。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當(dāng)年認(rèn)識陳麗花的情景，那個時候，陳麗花還是林驚寒的未婚妻，他剛剛來到南京，便在《金陵日報》看到了林驚寒和陳麗花訂婚的大幅廣告，他們都是那個時候的南京名人，也是豪門，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個時候的陳麗花高傲得好像是高高在的女皇，對他們這些出自貧寒之家的兵正眼也不會看一下，卻也因此，陳麗花最終還是和林驚寒分手。

    經(jīng)歷了婚變之后的陳麗花從南京徹底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誰又能想到，幾年后她重新回歸，卻成為了一個叫作隴川美惠子的日本女特務(wù)呢？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地流逝著，大廳的人也漸少了起來，許多外國的使節(jié)，只是出于禮貌才會來到這里，所以他們走得也十分得干脆，等到過了十一點(diǎn)鐘，整個大廳便再見不到一張西洋人的面孔了。

    那些日本的軍官也放肆了起來，時不時地會把擔(dān)當(dāng)女招待的女學(xué)生樓一下，抱一下，又或者親一下，那些女學(xué)生如同時驚弓之鳥，也時不時地會發(fā)出一聲慌亂的尖叫，只怕這一生，這一夜的情景都會成為她們的惡夢。

    這些日軍軍官卻哈哈大笑著，顯得十分得興奮，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的人竟然在脫那些女學(xué)生的衣服，但是馬會被在場維持秩序的特高課和黑龍會的人所制止。

    這里畢竟還是日本的大使館，是大廳廣眾之下，誰也不知道那些西方人是不是真得走光了？算是沒有西洋人，在這種地方，也不適合這些軍官施展他們的暴行。

    小野宗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廳的場景，知道再這么下去，指不定還會發(fā)生什么，于是開始向駐華公使建議著清場，那個公使正在和一位日軍將說著什么，聽著小野宗介說著話，不停地點(diǎn)著頭。

    蕭凌虎知道，這場所謂的酒會終于要結(jié)束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時已然過了十二點(diǎn)。

    他再側(cè)頭看向了陳麗花那邊，發(fā)現(xiàn)與她對飲那個鬼子軍官都坐在地，正趴在凳子呼呼地睡著。

    他心頭不由得大喜，只是此時，德田信似乎還能夠堅持，已然開始對陳麗花動起手腳來。

    而陳麗花也喝得多了，雖然很討厭地推開德田信，卻渾身無力。

    蕭凌虎正想要去找汪天宇過去幫下陳麗花，卻見到朝倉真紀(jì)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一巴掌打到了德田信的臉，將他打得莫名其妙。

    朝倉也不做解釋，拉起了陳麗花，便向休息室走去。

    德田信在后面追趕著，對著朝倉破口大罵，但是腳下卻是一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若不是石坂亮垣趕緊跑過去，把他從地扶起來，他自己根本站不起來。

    他雖然酒量不錯，但也喝多了。

    汪天宇走過來，沖著蕭凌虎微微一笑。

    蕭凌虎知道，朝倉大尉是汪天宇叫過來的。

    “準(zhǔn)備走了！”汪天宇在蕭凌虎的耳邊低低地道“小野要清場了！”

    蕭凌虎點(diǎn)著頭，他已經(jīng)看了出來。

    “你們今天晚離開南京嗎？”他忽然又問。

    蕭凌虎還是點(diǎn)著頭，剛才他并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對汪天宇隱瞞。

    “帶著我！”汪天宇仿佛也是下定了決心。

    “你要離開南京？”蕭凌虎有些驚訝。

    汪天宇肯定地點(diǎn)著頭。

    “你在南京的財產(chǎn)都不要了？”

    “千金散去還復(fù)來！留在這里，我會少活十年！”

    蕭凌虎明白過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汪天宇如此真得留下來，那么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是跟日本人合作，這最終還是脫不了被人罵作“漢jian”的結(jié)局。

    “我先走，在新街口等你的車來！”他告訴著蕭凌虎。

    蕭凌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汪天宇又從人群穿過，來到了小野宗介的面前，向他告辭。

    小野點(diǎn)著頭，他對今天晚汪天宇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最其馬汪天宇表現(xiàn)出了一副愿意與他合作的態(tài)度，所以他的話也客氣了許多，還特意讓自己的司機(jī)開車送汪天宇回去。

    汪天宇知道小野宗介這是對他的籠絡(luò)，并沒有拒絕，畢竟這么晚了，如果有小野司機(jī)的相送，他走在街，也不會被那些巡邏的鬼子兵抓住盤問。

    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汪天宇還特意地向蕭凌虎這邊望了一下，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轉(zhuǎn)身走出門去。

    此時的大廳，那些日軍軍官也被轟趕著陸續(xù)地離開，蕭凌虎一直盯著被陳麗花灌醉，趴在凳子昏睡的那個鬼子隊長，只見石坂亮垣走過去把他叫醒了來，在他的耳邊說著什么，這個家伙如夢初醒一樣，連連點(diǎn)著頭，跟在石坂亮垣的身后，向小野宗介走過去。

    蕭凌虎知道，這些女學(xué)生馬會被送走了，他連忙從東側(cè)門出來，奔向了停泊的軍用卡車前。

    車邊，一枝梅正倚著車門抽著煙，看到蕭凌虎走過來，連忙迎了來。

    “要散了？”他問。

    蕭凌虎點(diǎn)著頭，借著微弱的燈光，他可以看到車卡里的孫少甫正撩開了篷布的一角，向外面張望著。

    “你的事辦得怎么樣？”蕭凌虎低聲問著一枝梅。

    “早辦完了，我在這邊都抽了三支煙了！”

    “沒有什么意外吧？”蕭凌虎還是有些不安。

    一枝梅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要說的話，是李芳可能快要生了，馬丁醫(yī)生讓她留在醫(yī)院里，但是她死活非要跟著我離開南京！”

    蕭凌虎皺起了眉頭來，這的確是一個難題，帶著一個將要臨產(chǎn)的孕婦，的確有諸多的不便。

    “她要跟著跟著，只是希望她能夠熬到過江再生！”

    正說之時，卻見到使館大廳東側(cè)的門打開了來，燈光下，只見石坂亮垣攙扶著那個喝醉的軍官走了出來，他們在門口停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車子，便向著這輛軍用卡車走來。

    “糟糕！”一枝梅一聲低罵“他娘的，這個小子怎么跟了過來？”

    蕭凌虎也是一怔，他與石坂亮垣只有一面之緣，并不擔(dān)心他會認(rèn)出自己；可是一枝梅卻不一樣，只怕石坂到死也不會忘記一枝梅的面孔的，他那一次可是被一枝梅騙得慘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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