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盤查士兵的人，正是王風(fēng)。

    蕭凌虎驚訝得看著車前蹲在地上，正以汽車為掩體，舉著手里的一把擼子槍的王風(fēng)，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家伙的身手太快了，剛才他的手里還什么都沒有，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手里就多出了一把槍來，這好像是在變戲法，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怎么從身上掏出槍，怎么打開保險，怎么扣動得扳機。

    令蕭凌虎更無法明白的是，王風(fēng)為什么要對一個檢查站的士兵開火呢？

    只是如今已然等不得他多作細思了，那些檢查站的官兵紛紛舉槍向他們這輛車射擊著，乒乒乓乓的聲音馬上充斥了整個現(xiàn)場。

    再呆在車里，根本就是在等死。

    憑著戰(zhàn)場上的經(jīng)驗，蕭凌虎和一枝梅幾乎同時從汽車的兩邊滾出車來，蕭凌虎也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盒子槍，卻沒有立即還擊，他蹲在王風(fēng)的身邊，還有些不滿地道“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在他看來，是因為王風(fēng)打死了這個檢查他的士兵，才招來了檢查站官兵的報復(fù)。

    王風(fēng)一邊還擊，又打死了一名靠近過來的士兵，一邊大聲地道“他們是敵人裝的！那家伙剛才要我的命，只是他沒有我的槍快！”

    蕭凌虎半信半疑，此時已然到了這種狀態(tài)，為了自己的生存，也不能再多作猶疑。

    一個檢查站的士兵悄悄繞到了汽車的右側(cè)，躲在橋欄外舉起搶來對準(zhǔn)了王風(fēng)，蕭凌虎眼疾手快，馬上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飛出，正擊中了那個偷襲者的眉心。

    偷襲者應(yīng)聲從橋上栽倒到了橋下，撲通一聲掉進了河里，已然斃命。

    后面卡車上的士兵，本來都被林驚寒帶著趕往青年旅社，去追捕在那邊暗中刺殺的狙擊手，這時聽到身后又傳來的槍聲，如夢方醒一樣，又掉轉(zhuǎn)了頭來。

    畢竟檢查站的官兵只有不到十個人，又死了兩個，馬上顯得勢單力薄起來，那個在橋頭指揮的連長忽然用日語大吼一聲“快撤！”

    這些人便如聽到了赦令一般，馬上四散而逃，有的鉆進了小巷，有的跳進了河里，有的沖進了民宅，轉(zhuǎn)眼間便逃得一干二凈。

    那個指揮的連長也跳下了四象橋，撲通一聲落到了水里，也不顧這個大冬天冰冷的河水，飛快地順流游去。

    王風(fēng)和蕭凌虎迅速地趕到橋頭，但是那個連長已經(jīng)順?biāo)鋈チ宋迨?，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那個家伙開槍射擊，但是那個人又一頭扎進了水里，再不露頭。

    兩人看著河面的動靜，直到一百米外，才看到一個人頭從河里出來，河中央正泊著一條烏篷船，那個連長從水里直接爬上了船，烏篷船動了起來，依然是順流而下，漸漸遠去。

    原來，那條船就是接應(yīng)他們而停在那里的。

    蕭凌虎與王風(fēng)面面相覷，顯然，這些在四象橋上設(shè)卡的人，是早有預(yù)謀的。

    “他們是鬼子！”蕭凌虎剛才也聽到了那一聲日語，恍然大悟了起來。

    王風(fēng)點了點頭，卻又有些后悔地跺了跺腳“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有些懷疑，直到那個家伙舉槍準(zhǔn)備向我射擊，我才反應(yīng)過來！要是我早一點兒反應(yīng)，可能還能夠抓到一個活口！”

    如今在橋頭，除了一具被王風(fēng)的打死的尸體之外，再沒有第二具尸體；便是剛才被蕭凌虎打死的那個人，也掉到河里順?biāo)h遠了。

    “這些鬼子真夠猖獗的喲，這大白天的，就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對我們下手！”蕭凌虎不由得發(fā)出一陣感慨來。

    “他們裝成了我們國軍的樣子！如今南京城里，到處都是當(dāng)兵的人，誰又會在意這么幾個兵呢？”

    想一想，王風(fēng)說得倒也不錯，蕭凌虎又問道“不知道他們攔劫我們的目的是什么？難道是為了劫持孟次長？”

    王風(fēng)想了一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卻道“也許，他們是針對我來的，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第一次要殺我了！”

    的確，若不是蕭凌虎突然地提醒，也許在王風(fēng)剛剛下車的時候，就被鬼子的狙擊手擊殺了。

    只是提到了孟山，蕭凌虎也驀然想起了自己的要務(wù)來。剛才的槍戰(zhàn)雖然十分短促，前后也只有五六分鐘的樣子，但是作為車上的乘客，如何也要下車來避一避的，他和一枝梅都跳出車來，但是孟山卻穩(wěn)如泰山一樣，還坐在車里，真得奇怪。

    當(dāng)蕭凌虎和王風(fēng)快速地回到車前，才發(fā)現(xiàn)這輛奔馳牌的小轎車，已然被亂槍打得遍體鱗傷，到處都是彈孔，便是連車前的玻璃也顯現(xiàn)了四五個洞。

    后面兩座位上的兩邊車門都是打開的，蕭凌虎和一枝梅下車的時候，根本來不及關(guān)門。

    “他死了！”一枝梅從車里鉆了出來，十分沮喪地告訴著走過來的蕭凌虎和王風(fēng)。他是在槍戰(zhàn)停止后，第一個回到車上的人。

    “什么？”王風(fēng)先是一驚，繼而也急急地鉆進了車中。

    果然，孟山斜歪歪地躺在汽車的后座之上，鮮血已然流了一車，一顆子彈不偏不倚，正從他的太陽xue處貫入，早就斷了氣。

    驀然，一股悲愴涌上了蕭凌虎的心頭，不管孟山是不是真得通敵叛國，他畢竟是孟繁偉的父親，也是自己的世伯，他身居高位，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在了準(zhǔn)備接受審查的路上，到死為止，也沒有能夠洗涮自己的清白，命之如此，可悲！可嘆！

    蕭凌虎忽然想到，有一天他再和孟繁偉相遇，他又能如何面對自己同學(xué)的詰責(zé)呢？他的任務(wù)就是要保護孟山，但是這一次他失職了。

    “這一下，真得是死無對證了！”王風(fēng)發(fā)出了一聲嘆息來，他想到的還是自己手中的這起案子。

    林驚寒帶著人從青年旅社里出來，剛才他把自己的手下分成了兩組，一個排去增援橋頭的蕭凌虎和王風(fēng)，另一個排由自己帶著去抓捕那個狙擊手。

    但是，那個狙擊手顯然早有準(zhǔn)備，在開了一槍之后，便沒有做任何停留，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自己的槍具，飛快地下樓，從后門逃走了。

    林驚寒帶著人追出了后門，那里是錯綜復(fù)雜的小街小巷，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殺手的身影，他還是追出了兩條街，最終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