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圣約翰堂
博習(xí)醫(yī)院的后門出來,是一條通向北面的小巷子,巷子的兩邊都是高大的圍墻。 一枝梅知道,右邊的圍墻里是東吳大學(xué)的校園;而左邊的圍墻處,是圣約翰教堂。 只是,兩個人很快就走到了小巷的盡頭,這里是一條東西向的馬路,聯(lián)通著望星橋與文星路。 此時已然到了晚上八點(diǎn)多鐘,時候其實(shí)并不晚,若是在平時,即便是冬天里,街上還是有人的。但是如今卻是特殊時期,日本人占領(lǐng)蘇州城之后,城里沒有逃走的居民們,除非是必須出門,大家都會躲在家里。 所以,當(dāng)一枝梅和馮熠出了小巷,向兩邊張望的時候,竟然沒有看到街上有一個人影。 正在猶豫是不是回醫(yī)院之時,馮熠看到巷子對面的街畔的一個鋪?zhàn)舆€亮著燈,便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棺材鋪,開在博習(xí)醫(yī)院的后門處,想來生意一定不錯,這個時間里還沒有關(guān)門。 老板就坐在門口,一直望著對面的巷子。 馮熠過來之后,老板馬上笑臉迎上,還以為他是來買棺材的。 “老板,剛才你看到有人從巷子里出來嗎?”馮熠問道。 老板搖著頭“我一直坐在這里,沒看到一個人出來!” 馮熠愣了愣,還是謝過了這個老板,又走回到巷子的口處。 兩個人再一次折回醫(yī)院,馮熠十分得奇怪“要么那個老板說了謊,這條巷子只有這么一個出口,那個人明明是出了后門的,他怎么可能沒看到呢?” 一枝梅道“也許就在那個時候,那個老板回屋里去了,沒看到呢?” 正說之時,兩個人已然走到了小巷的中段,忽然看到通往圣約翰教堂的這面墻上,有一扇門。 兩個人相視一愣,明白了什么,馮熠當(dāng)先地去推那扇門,這門竟然也是未栓的,“吱”的一聲開了。 兩個人霍然明白了什么,如果那個從醫(yī)院里出來的人沒有出巷子,那肯定是進(jìn)了圣約翰堂。 兩人再不猶豫,先后走了進(jìn)去,又隨手將門在身后帶上。 沿著青石板的小路,他們很快來到了教堂的后面。 這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基督教堂,是一座歐式建筑,從外觀上看整體分為三個部分,中間為一個帶著尖頂?shù)膬蓪有?,東面是一個與之平齊的平頂小樓,西面最高,是一座三層的角樓。 這三部分組成一個整體,從外面一看,便令人倍沉莊嚴(yán)肅穆。 此時,整個教堂除了角樓的三層還有微弱的燈光,其他部分都黑著,想必是沒有人的。 兩個人小心推開了一扇沉重在的大門,走進(jìn)了大教堂之中。 教堂里空空蕩蕩,在這個冬天的夜里,越發(fā)顯得清冷陰森。抬頭看到窗戶上沿影影綽綽地怪像,仿佛一片的鬼影撲面而來。 “有人嗎?”馮熠還是禮貌地叫了一聲。 聲音在教堂的中間回蕩,牧師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沒有人應(yīng)聲。 兩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穿過擺滿長椅的大廳,小心翼翼地走向西面角樓的樓梯。 他們的腳步很輕,仿佛生怕會將沉睡的鬼魂驚醒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到二樓,只是,當(dāng)他們再踩著樓梯向三樓走去的時候,木質(zhì)的樓梯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角樓的最頂層,剛才還有的燈光,忽然便滅了。 一枝梅和馮熠互相對望了一眼,還是小心地踩著鳴叫的樓梯走到了角樓的三樓,在門口站立良久,馮熠還是有禮貌地來到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但是,里面卻沒有任何聲音。他推了推門,卻沒有推開,顯然是有人從里面插上了門。 “我來!”一枝梅自告奮勇。 他來到門前看了一下,忽然從小腿處抽出了一把匕首來。原來,這把刀一直綁在他的小腿上,外面套著褲子,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他把匕首緩緩的插入門縫中,猛地一撥,然后另一手只一推,這門便“咣”得一聲打開來。 屋里面黑漆漆地一片,站在門口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精的味道。 稍作遲疑,一枝梅還是當(dāng)先地跨步而入,他擔(dān)著十二分的警惕,猛得感覺到一股勁風(fēng)撲向自己的哽嗓。 他反應(yīng)十分靈敏,一錯身便躲了過來,順手一抓,竟然cao到了一條胳膊,他能夠感覺到這條胳膊前面的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冰冷的刀,更不敢輕易松開。 但是,這個黑暗中的人反應(yīng)也是迅捷地,在自己的一條胳膊被抓住之后,立即用另一條胳膊死死地勒住了一枝梅的脖子。 馮熠適時的闖入,順手cao起了立在門邊的一條頂門棍,就勢掄起,狠狠地?fù)粝蚝谟暗念^部。 黑影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松開了勒住一枝梅的胳膊,就勢向邊上一躲,雖然躲過了頭,但是后背卻著實(shí)被馮熠打得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他“??!”地痛叫了一聲,向一邊倒去。 一枝梅乘機(jī)一腳踹去,正踢在他的腹部,將他踢出了一溜滾,后背撞到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咔嗒”一聲,馮熠伸手摸到了門邊的燈繩,拉了一下,屋子里的燈亮了起來。 到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發(fā)現(xiàn),那個黑影正努力地扶著墻從地上站起來,他的手里握著的是一把十分小巧的手術(shù)刀。 “邵醫(yī)生?”馮熠經(jīng)不住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來。 邵醫(yī)生也驚訝地看著門口處的馮熠和一枝梅,他并不認(rèn)識一枝梅,但是卻認(rèn)得馮熠。 “是你們?”他也很是詫異。 看到他手中握著的那個手術(shù)刀,一枝梅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重癥室里躺倒的那兩個鬼子憲兵,若是剛才這把刀在自己的脖子下面一揮,只怕此時他也要跟那兩個鬼子憲兵一樣,躺在血泊里了。 一想到這些,他有些后怕起來,手里拿著匕首擋在了馮熠的面前,怒目而視著“你這個狗漢jian,差點(diǎn)兒要了老子的命!”說著,就要上前去拼命。 “等一下!”邵吉卻喊了一聲。 一枝梅停下了腳步。 “你們是不是為了他?”邵吉問道,隨手向邊上一指。 那里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不是蘇先民,又會是誰呢? “原來是你把他背到了這里來!”馮熠恍然大悟。 “怎么?你還想要謀害他嗎?”一枝梅馬上警惕了起來。 邵吉一聲苦笑“我要是謀害他,又何須將他背到這里來呢?” “你是要救他?”馮熠明白過來。 邵吉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卻令一枝梅更加糊涂起來,完全不明白,原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漢jian,如何又變成了救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