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講越不著調(diào)，余鑫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霍昭退出和余鑫的對話框，揉了揉眉心。

    他起身開了燈，坐在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那封信，這封信被他保存得很好，除去信封邊角難免有一點磨損外，里面的信紙折疊工整，看不出存放多年的痕跡。

    就這么一瞬間，霍昭茅塞頓開，明白過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了。

    現(xiàn)在平郵容易丟失，快遞的時代，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人寫信。

    但他特意查了，郵局還存在一種掛名信，和快遞差不多，但卻還是信封的形式。

    霍昭拿出筆，抽了張a4紙，開始給明黎寫信。

    他不知道明黎寫這封信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埋在那么多信封里，如果不是霍慎去看了一眼，面臨的就是被丟掉。

    但幸運的是那么多信里，他還是收到了這封信。

    盡管故事不是從他收到這一封信開始，那不管結(jié)局怎么樣，至少明黎的這份心意，也應(yīng)該值得他用一封回信來劃上一個句號。

    等寫完信已經(jīng)快凌晨三四點，霍昭打開地圖查了一下附近的郵局。

    現(xiàn)在郵局已經(jīng)不多了，但幸運的是，離這里三公里外正巧有一家。

    郵局九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有點難辦，再看一眼他的值班表，夜班排在很后面。他要想寄信，只能抽中午吃飯的時間趕過去。

    好在霍昭點進(jìn)去查了路線，騎電動車過去來回差不多五十分鐘，時間剛好來得及。

    同城掛號信一天就到了，明黎在第三天收到了郵局快遞小哥打來的電話。

    小區(qū)不讓他進(jìn)來，說把東西放在了保安亭里，明黎只能換了衣服下去拿。

    這年頭寫信的人很少，明黎實在想不出誰會給她寫信，等到了保安亭的時候，心里還在嘀咕是不是搞錯了。

    “你們現(xiàn)在的小年輕真會玩啊，這地址可不就你家樓上嗎，樓上寄到樓下，可真有你們的?！北０泊笫逭{(diào)侃了一句，給她從小窗口遞了信出來。

    “......”明黎彎著腰說了聲謝謝，幾乎是落荒而逃。

    等到了房子里，她才敢把攥在手里的信放到眼前來。

    寄件人：霍昭

    寄件地址：北京市xx區(qū)景河小區(qū)2單元1707

    收件人：明黎

    寄件地址：北京市xx區(qū)景河小區(qū)2單元1706

    工工整整的正楷字。

    明黎覺得鼻子有些酸。

    她知道霍昭應(yīng)該猜到了那封信是她寫的，但她沒有想到，會收到這么一封信。

    明黎強忍著情緒小心翼翼將它拆開——

    “也祝明黎，所求如愿，世事長安寧。”

    時隔多年的一封回信。

    她卻感受到了由霍昭帶來的一股暖意。

    對方將她曾經(jīng)敏感的少女情緒一點點安撫，妥帖又得當(dāng)。

    明黎拿到信的同時，捧著手機一直盯著物流信息的霍昭松了口氣。

    胡瑤順口問了句：“霍醫(yī)生看什么呢？”

    霍昭勾了勾唇，笑了下：“沒什么?！?/br>
    胡瑤看對方嘴角含笑，眉目帶春，試探道：“是有什么喜事嗎？”

    霍昭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嗯了聲。

    哦豁。

    胡瑤得了答案，心里已經(jīng)明白過來。

    他低下頭打字發(fā)給陳放：“哥們，最新消息，孟醫(yī)生，直接出局?！?/br>
    陳放估計閑的，消息瞬間發(fā)過來：“霍醫(yī)生和明醫(yī)生在一塊了？”

    看著屏幕上的信息，胡瑤沒忍住嘖了一聲，看來陳放也不算木瓜腦子，他打字回他：“應(yīng)該還沒，不過我覺得快了。”

    陳放：“？”

    胡瑤抬頭看了眼霍昭，對方正低著頭寫病歷，應(yīng)該沒往他這看，他這才又放心打字：“他們這叫什么，死灰復(fù)燃懂嗎？”

    “......”陳放無語，“成吧?！?/br>
    胡瑤正想著把消息告訴一下他的八卦好姐妹陳靜姝，還沒來得及發(fā)呢，霍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抬起頭看了他，他伸了伸脖子，試探著問了句：“怎么了霍醫(yī)生？”

    霍昭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別到處亂說?！?/br>
    胡瑤松了口氣，點頭應(yīng)了。

    回過頭想了想霍醫(yī)生還真是體貼，這種事傳出去其實也不太好，但他們么八卦慣了，一時還真沒想那么多。

    想到這里他沒忍住嘖了一聲，兀自搖了搖頭，孟醫(yī)生，略輸一籌啊。

    而話題中心的明黎，此時已經(jīng)在床上坐了許久。

    本來想想下午應(yīng)該好好利用假期出去走走，結(jié)果心情亂七八糟，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醫(yī)院下班的點。

    霍昭的信息停留在幾個小時前，問她有沒有空出來走走。

    去還是不去？明黎想了想，最終還是換了衣服回他：“去哪？”

    第65章 坦白   “如果可以，你試著接受我，好嗎……

    北京的晚上是熱鬧的。

    霍昭的車停在了巷子口, 走到另一側(cè)給她開了門。

    明黎下了車，這才打量起附近環(huán)境。

    有點像夜市小鎮(zhèn)，復(fù)古的胡同巷子和四合院, 還有故意將裝修做得陳舊的“客棧”。

    “想著大景點估計你都去過了，就帶你看看不一樣的?！被粽炎咴谒韨?cè), 解釋了一句。

    “你以前來過北京嗎？”明黎帶著疑惑問出聲，“這種小巷子，估計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吧？”

    霍昭笑了笑，反問她：“想聽真話嗎？”

    明黎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我問周文律的，他不是在北京讀的書嘛?！被粽颜f得坦然, 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我就想著那他應(yīng)該知道不少取材的點?！?/br>
    明黎沒忍住笑出聲, 說了聲確實。

    張了張嘴, 想了想還是將憋了兩天的話問出口：“那封信......”

    霍昭不緊不慢地走，正了正神色打斷她說話：“明黎，我希望我的表白對你不會有什么影響?！?/br>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說過給你時間想想，所以我不會催促你，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究竟對我的喜歡有多少亦或是沒有，但是至少我相信你在思慮過后, 會給我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br>
    “但是在此期間, 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適，不合適你可以和我說?！被粽淹Ｏ履_步看著明黎，語氣認(rèn)真，“我沒有追過誰，更何況我們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不管最后會如何, 都是朋友?！?/br>
    明黎沉默了，兩人站得極近，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其實都已經(jīng)是年紀(jì)不小的人了，正如霍昭所言，他們認(rèn)識多年，也沒必要彎彎繞繞再去有過多思慮。

    但讓明黎如霍昭一樣坦坦蕩蕩地敞開心跡，實在是有些難。

    她其實也不是矯情的性格，只是因為面對的這個人是霍昭，她總是多了幾分顧慮。

    明黎撤開一小步，背著手微微看著遠(yuǎn)處的巷子，聲音有些失真：“你知道嗎，其實我沒有想過你會喜歡我?！?/br>
    霍昭跟在她身側(cè)，沒有接話。

    她繼續(xù)說：“以前我敏感，要強，喜歡的人和事物總喜歡藏著掖著，現(xiàn)在我不瞞你，我的確曾經(jīng)喜歡過你，我不否認(rèn)這個?！?/br>
    霍昭腳步頓了一下。

    明黎看著自己被各處燈光照得七零八落的影子，低低嘆了一口氣，沒敢側(cè)頭看某人，只道：“可是霍昭，少年時的喜歡，還摻雜著羨慕和敬佩，你曾經(jīng)比我優(yōu)秀，但同樣的我也不差?！?/br>
    “時間太長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因為你一句話還要反復(fù)琢磨的少女了，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走進(jìn)過彼此，又分離太久，我沒有辦法分辨出，我對你現(xiàn)在的感情——”

    明黎頓了頓，下意識抓了下挎包的鏈條，繼續(xù)說：“到底是曾經(jīng)的意難平，還是因為這一份意外來的得償所愿。”

    這話說完她停下了腳步，咬了咬唇抬眸去看身側(cè)的人。

    霍昭卻是笑了，細(xì)細(xì)碎碎的燈光打在他眼里，像是打碎的玻璃碎片反射著不規(guī)則的光。

    他朝她看來，眼底倒映著明黎，又輕聲笑了下：“我很高興你和我說這些。”

    “嗯，其實很早就喜歡上了，當(dāng)時沒琢磨過來?！彼⑽⒌皖^，與明黎平視，認(rèn)真地告訴她：“如果你分辨不清，沒關(guān)系的，明黎，來日方長?！?/br>
    “如果可以，你試著接受我，好嗎？”

    對方語調(diào)輕松，眉眼含笑，明黎遲疑著還是點了點頭。

    夜市的吆喝聲一點一點傳回明黎耳邊。

    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明黎抿了抿唇，膽子大了一分，問：“很早是多早？”

    霍昭走到一旁，要了兩份冰涼粉，又叫小販灑了一些花生碎，付了錢后走回明黎身側(cè)將其中一份遞給她，這才回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時候才能算喜歡上，但是仔細(xì)想想，好像一開始這個人就只能是你?！?/br>
    明黎呼吸一窒，用小勺子舀了一點喂自己口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在舌尖，面不改色又問：“如果你沒有收到那封信呢？”

    是不是就不會對我上一分心，會不會就沒有后來的這些故事？

    明黎咬了一下小勺子，沉默著咽下后面的話沒有問出口。

    “和信無關(guān)?！被粽训溃骸皼]有那封信，我也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明黎——”

    他將吃完的餐碗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繼續(xù)說：“我覺得許多事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沒必要再去糾結(jié)‘如果......沒有’這種假設(shè)，對我來說這就像一個偽命題。”

    “因為事實是我收到了這封信。”霍昭補充著，語氣鄭重：“你看，偏偏我就收到了那封信?！?/br>
    明黎沒說話，從包里抽了張濕巾一點點擦拭著手上沾到的糖水。

    命運像是在跟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