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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梅令(重生)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她手掌纖軟,頭回這么光明正大地牽住他,有些好奇指他腹上粗糙的薄繭,小心翼翼地點了兩下,也沒探究出什么。

    陸旌反手扣緊,心道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鬧他,也不知晚上又會蔫兒巴成什么樣。

    八抬大轎,風光入府,艾草熏身,花露點額,跟隨著喜娘的聲令,終于到了堂前行三拜之禮。

    陸老夫人和陸夫人將沉甸甸的喜袋佩于顧宜寧的腰間,她身上重量又増了幾分。

    陸旌手中牽著紅綢另一端,在手臂上饒了幾圈,縮短距離,同小姑娘十指緊扣,慢慢地把她領入洞房。

    喜桿握在手中,比任何刀劍都輕便,他挑開大紅蓋頭,心神有一瞬緊如箏弦,幸而蓋頭之下,是自己夢見過無數(shù)次的姑娘。

    于他而言,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為心安。

    房內(nèi)酒香四溢,顧宜寧臉上余霞成綺,此時低著頭沉思,她前世經(jīng)歷過洞房花燭夜,也和陸旌行過多次歡好之事。

    眼下這點場面,無非就是再來一次而已,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么。

    和現(xiàn)在的陸旌相比,她勉強也算是個有經(jīng)驗的人,顧宜寧撫了撫跳個不停的心口,故作正色,站起身來,自然而然地就去解男人的衣襟。

    像上一世那樣,動作嫻熟。

    熟練到陸旌臉上都生出點異色,衣襟被解地松松垮垮,他看著那雙水波瀲滟的眼眸,差點就要淪陷在其中。

    陸旌無法縱任她的動作,費力地拉回些許理智,這才不緊不慢地制止了在自己身上肆意點火的一雙手。

    他道:“合歡酒未喝?!?/br>
    “也未去喜宴敬酒?!?/br>
    兩句話一字一字砸到顧宜寧頭上。

    還有兩件事沒干。

    自己便快進到了這一步驟。

    她的眼神逐漸從茫然轉(zhuǎn)成羞憤,而后面紅耳赤,臉上渡上一層緋紅,張了張口,什么也沒解釋出來。

    陸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似有笑意,“我去去就回,不必心急?!?/br>
    顧宜寧揪著喜服上的繩穗,無法反駁。

    她何時心急了。

    她一點都不心急。

    也罷。

    讓他以為自己心急,總比以為自己不愿行這事要好得多。

    一杯合歡酒下肚,胃里guntang熾熱。

    臨走前,陸旌行至門邊,突然轉(zhuǎn)過身,問道:“寬衣解帶的本事,從哪學來的?”

    他站于光影下,神色莫辨。

    男衣與女衣不同,只解個一兩次,絕對達不到她那般熟練。

    顧宜寧剛緩過來沒一會兒,就要面對這么個問題,心立刻又提了上來。

    第38章

    陸旌站于門前, 喜服加身,墨發(fā)紅衣,昔日里凌厲的氣場退卻, 周身宛若蒙了層化不開的薄霧。

    他手指搭在門上,此刻落了下來, 背于身后,頗有耐心地等著答案。

    顧宜寧抬起眼眸,見男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tài)度, 在心中糾結一圈,輕聲道:“是從康嬤嬤那里學來的, 嬤嬤在棠梨院住了兩個月,除去禮儀規(guī)矩,還教了許多......閨房之事, 其中就有寬衣解帶的法子?!?/br>
    “像朝服,鎧甲,常衣......”她仔細回憶著上一世幫陸旌解過的衣物, “不同種類的衣服有不同的解法,若殿下不相信, 大可換一套過來,驗一驗我的手法?!?/br>
    小姑娘本就不是好學之人, 糊弄人的話說得天衣無縫。

    若不是那臉色委實有些心虛, 他也就裝著信了。

    看著芙蓉帳中的人毫無底氣垂下了頭, 陸旌興致漸起, 沉聲道:“據(jù)本王所知,康嬤嬤古板嚴肅,從不教這些。”

    果然,一試便知真假。

    顧宜寧見這招被拆穿, 心臟砰砰直跳,她是真的心慌,來不及嘴硬,立刻想了其他招數(shù)。

    將要開口時,突然有些羞澀,還未說話臉頰便布上一層紅暈。

    她從未在陸旌面前這般扭扭捏捏,深吸一口氣才小聲承認,“其實也不是從康嬤嬤那里學的。是從......從畫本子上學的?!?/br>
    那聲音宛若蚊蠅。

    陸旌聽得清清楚楚,他眉鋒微挑,一字一頓重復著問:“畫本子?”

    顧宜寧連連補救,“不是我主動買的,是買字帖的時候,店主主動贈予的,我平時,不看那些東西?!?/br>
    門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只看畫本子,便可悟透手法,施于行動,王妃甚是聰慧?!?/br>
    見陸旌這般說,她揉了揉手腕,順著話道:“我也是下了苦功夫的,還命人從成衣鋪買了些男衣,私下里練了許多遍,才學會的?!?/br>
    陸旌淡淡的,似是不經(jīng)意間問道,“畫本子里的其他內(nèi)容,可一并學會了?”

    顧宜寧覺得陸旌為難她一次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會得寸進尺,她耳根赤紅,捏著嫁衣的裙角,明明羞澀地緊,面上還要故作驚詫,“殿下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繼而胡編亂造道:“我看的畫本子,可是‘你耕田來我織布’的純情小傳,妻子是一位織娘,常為她的夫君縫補衣物......兩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br>
    興許是被一串字眼中的那聲夫君取悅到了。

    陸旌沒再同她掰扯。

    她說什么,他信了便是。

    顧宜寧看中的,是他本身也好,是他手中的權勢也罷,無論如何,最后選擇嫁的人是自己。

    單憑這一點,小姑娘的裝腔作勢,虛情假意,花言巧語,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

    可全都縱許。

    他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回府的王妃,普天之下,無人敢犯,無人敢搶。

    對于顧宜寧,陸旌一向有著足夠多的耐性。

    人都在身側(cè)了,早晚有一天心也是他的。

    夕陽艷紅,暖風襲面。

    走出房門后,長身玉立的男人才漸漸回過味來,剛才那聲夫君叫的又不是他,他心里亂個什么勁。

    -

    天色漸晚,房內(nèi)燃起一臺又一臺的紅燭,燭火晃動,帳中美人百無聊賴地繞著指尖的流蘇。

    外面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不是春桃,不是采薇。

    顧宜寧抬頭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這裕霄居里添了許多侍候的人。

    “王妃可要沐浴更衣?”

    小丫鬟恭敬地道,“千露池中的水溫剛好,可現(xiàn)在就去?!?/br>
    “千露池?”

    這一聲提醒,顧宜寧才發(fā)覺裕霄居里的變化甚大。

    隔窗向外看過去,亭臺樓榭精巧繁復,雕欄玉砌美輪美奐,暮色之下,渡上一層溫潤的光澤,終于不像個冷冰冰的練兵場了。

    小丫鬟頗有眼色地介紹,“這兩月之內(nèi),殿下特意請了園林大拿許老先生設畫圖紙,緊趕慢趕,才將裕霄居打造成了這副模樣,也是為討王妃歡心。”

    顧宜寧眼眸染上點笑意,關上了窗,“走吧,去沐浴?!?/br>
    千露池內(nèi)水霧繚繞,顧宜寧褪下喜服,緩緩走入溫水中,撫開水波上蕩著的花瓣,閉眼小憩。

    沐浴洗漱完過后,渾身舒坦起來,她懶洋洋地倚著軟榻,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上一世和陸旌同處一室的場景。

    他顧忌著自己的身子,在床上的所有動作,都既克制,又溫柔。

    跟小樹林里的陸旌相比,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么,顧宜寧有些愧疚,這洞房花燭夜,感覺自己即將要背叛前世的陸旌一樣。

    這……

    這種想法實在荒謬。

    她默默調(diào)整著心緒,尚未緩過神來,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

    聲音漸漸逼近,即將推門而入時,顧宜寧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門縫忽地敞開,陸旌直直往里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美人淺眠的畫卷,活色生香。

    塌椅上的人閉著雙眸,水紅色的長裙曳地,飄搖散亂間,瑩白的肌膚藏匿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娥娥云鬢一瀉如瀑,肩鎖外露,與胸前的豐盈相應,讓人頓生邪欲。

    美人瑰姿艷逸,柔情若態(tài),躺在塌間毫不設防,仿若任他采擷。

    陸旌靠在門邊,就這么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飲酒的原因,只覺這場景越發(fā)不真切,如夢如幻,有些虛無。

    寂靜的房間,只聽到腳步的回響。

    他每往前走一步,小姑娘的身體就僵硬地更明顯一些。

    走地更近時,甚至能看到她攥到發(fā)白的指骨。

    陸旌微微低頭,視線從顧宜寧臉上劃過,塌上的少女倒是極其有忍耐力,哪怕身體抖地再厲害,眼睛也始終是閉著的。

    前一刻還在熟練地解著他的腰帶。

    下一刻,便羞成這副模樣。

    陸旌唇角稍勾,欲抱她起身,連衣裙還未碰到,躺著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呼吸交纏在一起。

    顧宜寧斂下眼眸中的緊張之意,從容地同他的呼吸錯開,理了理衣襟,“殿下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嗯?!?/br>
    “殿下再不回來,我就要睡著了?!彼÷暠г怪?,另一只手去勾他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