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同一時間,瀛洲秘境密林之中,毛色火紅的巨狼撒開四蹄狂奔,眉心有一簇金色的烈焰印記。 巨狼背上坐著三個人,身后還追著一只體型比自身更加龐大的犀牛,獨角上電光閃爍,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厚重的沙塵。 駱飛白抓著巨狼火紅的鬃毛,表情被迎面而來的勁風(fēng)吹得有些扭曲,他回頭看了一眼,險些淚奔:“師姐,它要追上來了!” “我知道!”他身下的巨狼口吐人言,聽上去竟是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女。 練云深和宋翊也坐在巨狼身上,二人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跡,顯出幾分狼狽。 他們也的確是很狼狽地在逃命。 說起來,三個人的運氣也真是背到極點。 今日駱飛白、宋翊和練云深結(jié)伴進入瀛洲秘境,沒走多遠,就在林木掩映之后發(fā)現(xiàn)一處靈泉。 秘境中的寶物向來是先到先得,駱飛白立刻招呼著宋翊和練云深跳進靈泉修煉——靈泉有洗筋伐髓之效,泡在其中修煉效果最佳。 但三人不知道的是,這處靈泉是早就有主的。 吃了午飯來泡澡,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私人澡堂被三只螻蟻污染的奔雷犀出離憤怒,當(dāng)場從獨角上放出雷電,要滅了這三只小蟲子。 脫了衣服泡在靈泉中的三人狼狽逃竄,險些果奔。 這只奔雷犀乃是玄階四品的靈獸,相當(dāng)于金丹后期的修士,駱飛白三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它的對手,只能使出全力逃命。 眼看著要被奔雷犀追上,命喪黃泉之時,三人遇上了孤身前來秘境歷練的越知歡。 駱飛白認出她是掌門今年新收下的親傳弟子,連忙高聲呼救。 既是同門,越知歡當(dāng)然不會坐視不管。赤虹劍出鞘,她飛身迎上奔雷犀,交手兩個回合后,便暗道不妙。 越知歡雖也是金丹,但她如今不過金丹初期,自然不是玄階四品的奔雷犀的對手,這只奔雷犀甚至已經(jīng)隱隱要突破玄階四品的跡象。 意識到自己打不過的越知歡沒有戀戰(zhàn),當(dāng)機立斷帶著駱飛白三人逃跑。 但她的飛劍站不下四人,越知歡也舍不得這么折騰赤虹劍。情急之下,越知歡化作原形,背上三人逃跑。 但即便化作原形,越知歡也沒能甩開奔雷犀,追出了火氣的奔雷犀似乎打定主意要將他們?nèi)拷Y(jié)果。 “不就是在你的靈泉泡了個澡么?你修為也有這么高了,怎么那么小氣!”駱飛白回過頭對奔雷犀嚷嚷?!白鋈恕?!做獸要大氣一點啊!” 也不知奔雷犀有沒有聽懂,反正它的回應(yīng)是從獨角上放出雷電,狠狠劈向越知歡。 越知歡縱身一躍,及時躲過這一擊,但尾巴毛卻被雷電燎過,焦了一小塊。 宋翊一陣無語,看向駱飛白:“師兄,你還是先別說話了?!?/br> 越知歡乃是赤焰狼一族,并不以速度見長,便是化作原形,也始終甩不掉奔雷犀。若是再這樣下去,等體力耗盡,她便只能任其宰割。 感知到奔雷犀離自己越來越近,越知歡咬牙道:“你們先走,我攔下它!” “是我們?nèi)桥祭紫?,它要殺的也是我們,師姐是被我們連累,我不會臨陣脫逃?!本氃粕畹?。 “若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他黑色的雙眸中戰(zhàn)意滿滿,一張普通的面容上浮現(xiàn)讓人不可直視的神光。 駱飛白點頭贊同:“我們怎么能棄師姐于不顧!” “你們留下,也不過是累贅?!痹街獨g不客氣地道,“別廢話了,前面有岔路,我攔住它,你們分開逃。” “能逃一人便是一人,總比都死在這里強?!?/br> 宋翊三人都不由有些沉默,面對奔雷犀,他們或許真的只是累贅罷了。 一向吊兒郎當(dāng)?shù)鸟橈w白也抿著唇,臉色很是難看。 等等,前面那是… 駱飛白定神一看,遠處青竹枝上,坐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手中似乎還握著酒壇。 駱飛白抬高聲音對身后的宋翊道:“小宋,你看那是誰!” 宋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口中喃喃道:“前輩...” “沒錯,是前輩!”駱飛白喜不自禁,“師姐,我們有救了!” 第15章 “前輩!救命??!”…… “前輩!救命??!” 謝微之正仰著頭喝酒,隱隱聽到這聲慘叫,面帶疑惑地向呼救傳來的方向看去。 巨狼自遠處狂奔而來,火紅的皮毛如同烈焰燃燒,燦爛熱烈,不過更顯眼的,是她身后那只獨角閃爍雷電的奔雷犀。 巨狼上坐著三個人,領(lǐng)頭那個拼命揮著手,似乎就怕她沒注意到。 如果她沒有看錯,巨狼身上坐著的三個人,兩個都是她認識的;倘若她沒有眼花,他們應(yīng)該是在被追殺,還是被玄階四品,以沖動好戰(zhàn)著稱的奔雷犀追殺。 謝微之嘴里的一口酒全噴了出去,她催動靈力,原本慢悠悠的竹枝加快了速度,和駱飛白等人一個方向逃命。 “駱飛白,你們都干了什么!”逃命的同時,謝微之沒好氣地問。 瀛洲秘境只有金丹修為以下的修士才能進入,玄階四品的靈獸在秘境中算是最頂尖的戰(zhàn)力。謝微之真是很好奇,駱飛白怎么能做到進了秘境不到一天,就惹上這樣的存在! “我們只是在他的靈泉里洗了個澡而已啊啊啊啊啊——”駱飛白被狂風(fēng)吹得面目猙獰,嘴里鬼哭狼嚎道。 “前輩,靠你了!” 謝微之現(xiàn)在很想把他拎起來倒一倒腦子里的水,她現(xiàn)在不過煉氣,正面對上玄階四品的奔雷犀,這不明顯是在送菜么?! “前輩,你應(yīng)該早就金丹后期了吧?”駱飛白突然意識到什么,有些虛弱地問道。 謝微之飛在越知歡身邊,聞言假笑一聲:“那我現(xiàn)在還需要和你們一起逃命嗎?” 駱飛白垮下臉:“那我們這回豈不是死定了!” “救命啊——” “給我閉嘴!”巨狼口中吐出兩個字,越知歡顯然已經(jīng)對他忍耐到了極限。 “你要再廢話,我就把你們都扔下去!” 宋翊和練云深對視一眼,一左一右伸出手死死捂住了駱飛白的嘴。 一個金丹初期,兩個筑基,兩個煉氣,謝微之把人數(shù)了一遍,心中暗嘆,看來只能智取了。 “小姑娘,前面岔路,你能不能把奔雷犀引開?” 越知歡聽謝微之這么說,不由覺得有些別扭,她瞧上去明明和自己年紀(jì)相若,卻稱自己做小姑娘。 “至多一刻?!痹街獨g忽略那點古怪,氣喘吁吁地回答,她的體力不多了。 “足夠了,一刻之后,你再引奔雷犀回到這里!” 路口處,越知歡扭身向右,而謝微之飛身退后,奔雷犀注意到這一幕,但下一秒,練云深發(fā)出的一道風(fēng)刃落在了它頭上。 奔雷犀皮糙rou厚,風(fēng)刃只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不深的痕跡,連一滴血都沒有流下。但這道風(fēng)刃足以激怒奔雷犀,它不再注意謝微之,直直追著越知歡四人去。 握著青竹枝落地,謝微之隨手捏了一個風(fēng)咒,地上大片落葉便被狂風(fēng)席卷到一旁,露出深褐色的土地。 ‘微之,倘若你我手中沒有紙筆朱砂,也能畫符么?’ ‘為何不能?沒有符紙,便以天地為符紙,沒有紙筆,便以自身為筆,引靈氣為墨,天下萬物,何處不可成符?’ 謝微之垂下眼,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壇酒,三滴指尖血落入酒壇,將酒液染作淡紅。 隨著她指尖牽引,酒液成股飛出,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深褐色的土地上畫出一個又一個復(fù)雜的符文。 一個個符文逐漸成形,謝微之的額上開始滲出細汗,煉氣期能動用的靈力還是太少,在這種時候,每一絲靈力都不能浪費。 好在就對靈力的精細cao控而言,她應(yīng)該算修真界的翹楚。 最后一筆落下,謝微之長出一口氣,全靠青竹撐住地面才沒有直接坐下去。 地上的符文靈光一閃,隨后掩去所有痕跡,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一刻鐘已經(jīng)到了,蔥蘢的綠色林木之中出現(xiàn)一點火紅,很是顯眼。 謝微之摸了摸下巴,還有閑心感嘆一句:“就這個顯眼程度而言,赤焰狼一族延續(xù)到現(xiàn)在可真不容易啊。不過這小姑娘資質(zhì)不錯,一百多歲就能金丹,在妖族中也是少見?!?/br> 妖族和人類的壽命全然不同,一百多歲在妖族之中,還只是少年罷了。 越知歡看見謝微之站在方才分開的地方,身形動也不動,心中驚疑不定,她難道就打算站在原地等死?! 她揚聲問謝微之:“道友,怎么回事?!” “把它引來我這里。”謝微之面上帶著篤定的微笑。 什么?!越知歡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要做什么?難道打算和奔雷犀硬碰硬? 若是如此,讓自己繞這么一大圈意義何在? “不行!”宋翊下意識阻止,若是奔雷犀傷了前輩... “我相信前輩?!边@一刻,駱飛白神情顯得異常沉著,“師姐,聽前輩的吧?!?/br> 宋翊死死抿唇,沉默不語。 越知歡想,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強行壓榨已經(jīng)干涸的經(jīng)脈,靈氣運轉(zhuǎn),速度又快上些許。 身形龐大的火狼向謝微之迎面撲來,身后緊追著一身雷光的奔雷犀,在這般境況下,謝微之竟然抬起頭,從容地笑了笑。 越知歡的余光瞥見這一抹微笑,心底感到一抹異樣,為什么她會覺得這個少女這樣眼熟? 她從前,應(yīng)該沒有見過她才是。 巨狼停在謝微之身邊,一直對他們窮追不舍的奔雷犀似乎為她突然停下而驚嚇,不過它靈智有限,并沒有意識到其中可能有詐,依然莽撞地沖向前。 銅鈴大的眼珠中閃過嗜血的光芒,奔雷犀前蹄發(fā)力,縱身一跳,打算將獵物踩踏在腳下,這是它慣用的戰(zhàn)斗方式。 但就當(dāng)它只距離謝微之等人一步之遙時,地上靈光一閃,無數(shù)符文組成繁復(fù)的法陣,將它困在原地。 奔雷犀只覺得自己仿佛陷在了粘稠的泥沼之中,四蹄沉重得無法抬起。 意識到自己踩中了陷阱,它怒吼一聲,紫藍色的雷電在獨角上凝聚,風(fēng)雷之聲懾人,比之前發(fā)出的雷電都要來得聲勢浩大。 這一擊下,若是不加防護,謝微之五個人恐怕立刻就要化作齏粉。 但就在雷球成形的那一刻,奔雷犀腳下的符文旋轉(zhuǎn)而起,形成一道牢籠。雷球反而為牢籠提供了能量,剎那間電光閃爍,奔雷犀被自己的力量籠罩,因為疼痛發(fā)出憤怒的吼叫。 就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