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陳愛華臉上有些不自在了,“啊?!?/br> “哎,這事兒鬧的。”譚春明說,“要是志國沒結(jié)婚倆人結(jié)了婚也就沒事兒了,哎?!?/br> 陳愛華不知道譚春明的意思,和他說了聲就進了院子把孫菊花喊屋里去了。 陸從月從李家回去后也沒睡覺,和謝明朗吃了飯又在家看了會兒書這才往學(xué)校上課去了。 只是如今李先進這事兒沒鬧玩,這學(xué)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開始了,而據(jù)她所知他們幾個人的課程也快學(xué)完了,再不開學(xué)恐怕他們還是逃脫不了下地的事兒。 不過陸從月想的開,真到那時候她也不會下地的,寧愿不要工分也不去,就自家自留地里的菜都是謝明朗在收拾,她偶爾給捉捉蟲子摘菜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了。 到了學(xué)校李小紅還沒來,張曼麗幾個倒是都到了,只是幾個知青臉上都不很難看,顯然因為李志萍的事兒覺得丟臉。 張曼麗作為知道李志萍結(jié)局的人,也覺得這事兒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并不怎么在意,但其他人接受度顯然沒這么好,這一晚上都沒睡好,臉色很難堪。 過了一會兒李小紅打著哈欠來了,幾個知青目光嗖的落在李小紅的身上。 李小紅也沒注意,到自己桌子旁邊坐下,然后等著裴老師他們過來上課了。 正上著課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大家也沒了上課的意思,裴老師也不好再講下去,索性給他們提前下課。 李小紅心中焦急,怕的就是她家出事兒,陸從月安慰道,“事已至此你擔(dān)心也沒用了?!?/br> 兩人一起出去,于思甜就在背后涼涼道,“陸從月同事,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這交友可得睜大眼睛,不然讓人賣了都不知道呢?!?/br> 兩人頓時腳步停下,李小紅回頭瞪著于思甜道,“你說什么呢?!?/br> 于思甜早就看不慣李小紅了,她覺得李小紅能考上當老師肯定是走了大隊長的路子,不然憑她一個初中生也能考上?簡直是笑話。 于思甜譏諷道,“我說什么還不清楚啊,你二哥是耍流氓的男人,你們是兄妹還能是什么好人啊。說不定連你大哥的工人名額都是靠你爹這個大隊長得來的,一家子人品壞透的,我說的還錯了?” “你胡說八道。”李小紅頓時氣的面紅耳赤,“我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我二哥是我二哥,我是我,我們早都分家了,你憑什么血口噴人?!?/br> 于思甜哼了一聲,“那誰知道,反正骨子里流的血液都是一樣,能是什么好東西才怪?!?/br> “你!”李小紅的眼眶都被氣紅了,當即想上前和于思甜理論。 陸從月拉住她道,“小紅,別管她了,咱們先出去看看再說。” 說著她又面無表情的看著于思甜道,“于思甜同志,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思說出這話。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是不是朋友在最初就已經(jīng)選擇好了,而不是在朋友有困難的時候就否定了朋友關(guān)系。我愿意和李小紅同志做朋友是因為我信任她是位善良的好同志,是個好人,而不會將她家人的錯誤加到她的身上?!?/br> 陸從月笑了笑,“據(jù)我所知,你私下里以前和李志萍關(guān)系也不錯不是嗎?” 于思甜臉上表情頓時變得鐵青。 陸從月這是什么意思?是說她不明是非最初選朋友的時候就錯了,然后對朋友落井下石嗎? 于思甜是不服氣的,可陸從月已經(jīng)挽著李小紅的胳膊往外頭去了。 于思甜咬牙道,“真是不識好人心?!?/br> 扭頭又問張曼麗說,“你說對不對,她就是不識好人心?!?/br> 張曼麗笑了笑,“好心不好心的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她如何跟誰做朋友跟我也沒關(guān)系啊?!闭f著也收拾東西走了出去。 外頭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陸從月和李小紅順著人群往前走就能聽見大家的討論聲。 到了李家門口,已經(jīng)被圍的水泄不通,李小紅的臉色難堪的厲害,陸從月說,“你先進去看看,遇見什么事兒也別……” 她還沒說完,人群突然分開,幾個穿著軍裝的人押著李志國出來了。 李志國昨晚也不知道在哪窩了一晚,眼皮下面青黑一片,配著他臉上的傷口看起來嚇人極了。 陸從月倒是沒驚訝,李小紅顯然有些嚇到了,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李先進沉著臉出來了,對陳副社長道,“陳社長,那女知青就在村口那里,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 陳社長點了點頭說,“走吧?!?/br> 一晚上李志國也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這會兒整個人很頹廢,聽見李志萍名字的時候才抬了抬眼皮,半晌突然說,“要是我倆一起給□□改造的話是不是就能在一塊了?” 一聽他還惦記著李志萍李先進的臉更加難堪了,“陳社長,咱們走吧?!?/br> 周圍看熱鬧的人喧喧嚷嚷,李先進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陸從月抬眼瞧去,在西廂房的門口孫菊花抱著孩子正朝門口看著。 孫菊花的臉上沒什么傷心的樣子,反而有種輕松的感覺。 陸從月微微嘆息,都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這男人被抓走了,等待孫菊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陳愛華再對李志國生氣那也是她的兒子,以后李志國要是被改造了,那陳愛華能對孫菊花有好臉色才怪。 可若是離婚,哪怕李志國答應(yīng)了,孫菊花恐怕都帶不走自己的兒子。路怎么走都不好過。 人群漸漸隨著李先進幾人往知青點去了。 陳愛國先一步得到消息飛快的跑回知青點,也不顧什么了直接推門進去,“志萍,大隊長帶著武裝部的人來抓你了,怎么辦啊?!?/br> 李志萍一宿沒睡,臉色很難堪,看著陳愛國說,“愛國,你說我要是抵死不承認,說是咱倆處對象鉆的柴火垛,他們能相信嗎?” 陳愛國神色復(fù)雜的看著她,“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志萍看著他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詭異,“你不是說喜歡我,愿意為我做一切嗎,那你現(xiàn)在愿意嗎?” 陳愛國頓時啞了聲音。 見他如此反應(yīng)李志萍并不意外,她自嘲的笑了笑,“男人果然沒個好東西?!?/br> 說著她從炕上起來,去水缸那兒舀了瓢水洗了把臉然后拿出瓶瓶罐罐開始往臉上涂抹。烏黑的長發(fā)編成兩股麻花辮,再照照鏡子李志萍咧開嘴笑了笑,還是挺漂亮的。 但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李志萍也不知道。 遇上陸從月是她最意難平的事兒,前頭一兩年陸從月和謝明朗都沒什么交集,年前怎么就突然碰上了呢? 李志萍走出門口,大隊的人馬正朝這邊走來,李志萍對陳愛國說,“陳愛國,我想見見陸從月?!?/br> 陳愛國因為沒有護住她,在他自己和李志萍中間選擇了保全自己本就心虛,這會兒聽到她的要求,也不去問是什么緣故了,飛快的往那邊去了。 他要把陸從月找來,因為李志萍要見她。 陳愛國穿過大隊人馬在人群的后面攔住了李小紅和陸從月,陳愛國氣喘吁吁道,“陸從月,李志萍想見你?!?/br> 李小紅驚訝的看陸從月,“她想見你干什么?” 陸從月?lián)u頭,“不知道?!彼f著對陳愛國說,“我跟她沒什么交情,沒必要去見她?!?/br> 陳愛國目露祈求,“求你了,去見見她,行嗎?” 陸從月笑,“我不想見她。你求我也沒用。” 陳愛國張了張嘴,更多的話真的難以啟齒了。 “走吧,去我家待會兒?!标憦脑抡f著便要和李小紅走了。 結(jié)果倆人還沒走成,那邊謝明朗和幾個民兵過來了,謝明朗皺眉說,“李志萍拿著剪刀在自己脖子上,點名要見你?!?/br> 陸從月看他,“那你覺得我要去嗎?” 謝明朗自然不想讓她去,實話實說道,“不要去?!?/br> 倆民兵卻皺眉道,“陸從月同志,副社長和大隊長請你過去一趟?!?/br> 謝明朗皺眉一句話也不說,伸手拉著陸從月的胳膊就走,“我們回家,她要死要活跟我們沒關(guān)系。” “陸從月同志?!眰z民兵聲音也大了一些,“聽李隊長說是馬上就是人民教師了,人民教師就是這樣的思想覺悟嗎?” 謝明朗怒道,“這個老師我們不當了!” 說完拽著陸從月就走,陸從月知道謝明朗是心疼她,但是這會她又改變了主意想去看看李志萍搞什么把戲了,她拉住謝明朗說,“明朗哥,我去。” 謝明朗皺眉,“她是死是活跟我們沒關(guān)系,而且就她那樣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見的會死,她就是故意嚇唬人。” 陸從月笑,“我知道,所以我更想知道她為什么要見我?!?/br> 其實她心里隱約有點想法,但她還是想親口聽李志萍說。這大概就是女人心底不能隱藏的感覺了。 謝明朗頓了頓,然后對民兵道,“那我得和她一起進去。” 民兵道,“這我不管,你跟部長說去?!?/br> 幾人便往知青點去了,一路上謝明朗都緊緊的握著陸從月的收,顯然并不想讓她去見李志萍。 對李志萍此人謝明朗以前沒什么了解,只當一個同個地方來的知青,后來才知李志萍的心思,心中也沒起什么波瀾。后來李志萍的這些荒唐事兒,謝明朗更加不愿關(guān)注她,沒想到這臨倒霉了,還拿著自己的命威脅,想要見陸從月。 在他眼里十個李志萍都比不上一個陸從月,自然不愿讓她去見李志萍的。 可陸從月這人有時候也執(zhí)拗,這會兒非得想知道李志萍想干嘛了,拉都拉不住。 到了知青點,看見他們來了,看熱鬧的大娘大嬸兒驚訝道,“從月啊你咋真來了,你傻啊,這個女知青腦子都不好了,可別讓她傷到你?!?/br>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起來,還讓謝明朗也勸勸。 謝明朗說,“我陪著她一起去見李志萍?!?/br> 進了院子,果然就看見李志萍手里拿著把剪刀就站在屋門口,看見陸從月來了,才展顏笑了,“陸從月,你還是來了?!?/br> 看熱鬧的人讓開一條路,讓陸從月和李志萍遙遙相望。 陸從月面色平靜,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對,我來了,你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br> 第49章 李志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腦子一熱就是想見陸從月。等陸從月真的站在她眼前的時候李志萍突然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剪刀還在她脖子上,眼睛卻黏在陸從月身上下不來了。 陸從月是漂亮的,好看的,這會兒她的手跟謝明朗緊緊握在一起刺的李志萍眼睛生疼,她顫抖著聲音說,“陸從月你過來?!?/br> 陸從月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你誰啊,讓我過去就過去?!?/br> “你不過來我就死在這里,讓人都知道我死是因為你?!崩钪酒家а狼旋X,面色猙獰,“你過來,不然我這條命就是你害死的。” “我害死的?”陸從月輕笑一聲,她環(huán)視了一圈圍觀的人道,“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剪刀是在你手中又不是在我手中,我逼著你拿剪刀刺死自己了?當然,你死了后面的事肯定也就不知道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錯誤,現(xiàn)在還想拿自己威脅別人,怎么,我過去你是不是就要拿剪刀刺我?覺得你好過不了讓我也好過不了?” “你、我沒有。”李志萍眼神漂移顯然被陸從月說中了心事。 看熱鬧的人不乏老人,尤其是武裝部的陳社長也在,怎能不明白她的目的,只冷著臉說,“這事兒大家都能作證,哪怕你自己死了,那也是自殺畏罪自盡,這位女同志是無辜的?!?/br> 李志萍眼淚突然就下來了,“我、我就是想和陸從月說幾句話,不行嗎?” 她后面的聲音陡然拔高,“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陸從月,你搶走原本屬于我的人,你憑什么站在這里裝無辜,要不是因為你,我又怎么成了如今的樣子?!?/br> 聽她這話陸從月簡直都要笑死了,“我搶了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