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岑蒔的身體明顯僵了下,緩緩松開她的手腕睜著雙眼牢牢盯住她,聲音疏離而冷淡:“原來蘇老師是代表體育組來慰問我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好得很?!?/br> 他這種語氣讓蘇一燦莫名窩火,沖了他一句:“不會好好說嗎?” “不會?!贬P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又接道:“既然慰問過了,那就慢走不送了,我還要吃面?!?/br> 蘇一燦氣得站起身對他低吼道:“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18嗎?跟殷佐打什么打?他年少輕狂不懂事,你也跟著他不懂事嗎?” “說夠了沒?”岑蒔的語氣越來越冷,冷厲的輪廓仿若鍍上一層冰霜。 蘇一燦朝他吼了句:“沒有?!?/br> 岑蒔干脆不理她,半躺在床上戲謔地掠著她:“那蘇老師慢慢說,聲音再大點(diǎn),最好讓整個宿舍樓都聽見你在我房間大喊大叫的。” 蘇一燦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他這副完全沒法溝通的模樣,忽然氣血上涌,雙腿一跨跪在床上就探身扯住他的t恤兇道:“你給我起來?!?/br> 岑蒔不僅絲毫不動彈,反而雙手枕在腦后像看小丑一樣睨著她:“我就不起來你能拿我怎么樣?” 半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透著野性十足的壞。 蘇一燦被他這句話徹底說炸了,手上一用勁,只聽見“撕拉”一聲,岑蒔的t恤被她撕了,兩人都愣了下,t恤從領(lǐng)口一直撕到胸口,性感的鎖骨下是僨張的肌rou線條,隱隱透著爆發(fā)式的力量感,半濕的卷發(fā)勾勒出無可挑剔的五官,桃色的嘴唇泛著瀲滟,他整個人半躺著,目光深若幽潭,妖冶中帶著幾絲邪氣,散發(fā)出令人瘋狂的誘惑。 空氣中靜了那么兩秒,蘇一燦的心跳似乎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漏了半拍,她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岑蒔的火氣也躥了上來,起身一把扯住蘇一燦的肩膀直接將她狠狠扔在了床上。 第33章 chapter 33 姐,抱抱我..…… 蘇一燦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人已經(jīng)被岑蒔摔在床上,他隨即欺身壓了過來懸在她上方,語氣不善:“你特地過來就是撕我衣服的?我就這一件衣服?!?/br> 蘇一燦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 年輕男人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帶著巨大的沖擊力, 她渾身的細(xì)胞都蜷縮起來,攥住了自己的褲縫,撇過頭說了句:“你衣服呢?” “臟了,沒人洗。”說得理直氣壯,氣勢洶洶。 末了, 還補(bǔ)了一句:“本來今天準(zhǔn)備回來洗的, 累了, 洗不動, 唯一的衣服給你撕了,你要我怎么出門?” 蘇一燦側(cè)著臉無法與他對視,縱使他們兩處在對峙狀態(tài),縱使面前的是個比她小七歲的弟弟,可她無法忽視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溫?zé)岬暮粑瓦@危險的距離,她睫毛微微顫抖著。 岑蒔望著她眼里閃爍不定的光, 那升起的不爽漸漸壓了下去, 喉結(jié)微微滾動,站起身若無其事地回身拿起礦泉水,一邊仰著頭喝水一邊用余光瞥著她。 蘇一燦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垂著頭低喃道:“干嘛要硬撐?一個破校隊(duì)而已,有什么意義?” 岑蒔將礦泉水瓶蓋上拋向房間另一端的垃圾桶里,瓶子準(zhǔn)確無誤地掉了進(jìn)去,他聲音仿若有重力般清晰地落進(jìn)她耳中:“那你覺得什么事有意義?” 蘇一燦回答不出來, 事實(shí)上在她的生活中似乎沒有一件事是有意義的,她很久以前就停止思考這件事了。 岑蒔見她不說話了,再次坐回床邊,拿出手機(jī)無意識地刷著,蘇一燦回身瞧了他半天,他都拿她當(dāng)空氣。 她試圖對他說:“你要不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現(xiàn)在還疼嗎?” “下次能不能別任性了?萬一……” 岑蒔突然抬起視線向她冷掃過去,蘇一燦緊了下拳:“好,我就是多管閑事,熱臉貼你冷屁股,我走行了吧?” 她說完就轉(zhuǎn)過身去,剛邁開一步,手腕突然被岑蒔攥住,她氣息翻涌地回頭去看他,他只是低著頭,頭發(fā)遮住了他的臉,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緊。 聲音低啞里含著沙沙的磁性,喊了聲:“姐?!?/br> “抱抱我……” 那一瞬,蘇一燦只感覺心中堆積起的怒氣轟然倒塌,明明這么大個頭的男人,卻好似在那聲“姐”后變成易碎的玻璃,讓她心疼。 她沒有再往前走,緩緩回過身再次走回他身前,岑蒔忽然伸出雙臂牢牢圈住她。 他坐在床邊將臉埋在她的小腹間,蘇一燦低頭望著他靜止的模樣,腦中忽然浮現(xiàn)他9歲那年的模樣,一丁點(diǎn)小,害怕、無助、用沉默抗拒著整個世界。 她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么?是想起了他的mama,還是想起那曾經(jīng)輝煌的戰(zhàn)場,只是在這個當(dāng)下,蘇一燦覺得自己成了他短暫的依靠,她不能丟下他。 她望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抬起手,將掌心搭在他的腦袋上,輕柔地?fù)犴樦龔奈锤惺艿剿陌l(fā)絲如此柔軟,在指縫中溜走的觸感很舒服,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小腹間,很溫?zé)?,連同她的心也是熱的,好像有什么地方被觸動了,跟著柔軟起來,此時此刻她想為他做些什么,為這個好似和自己同命相連的可憐弟弟做些什么。 半晌,她突然想起來了,低下頭輕聲問他:“你想吃餃子嗎?” 岑蒔抬起頭,眼睛微紅,蘇一燦身體僵了下,差點(diǎn)以為他哭了,要是他哭了自己還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好在他貌似只是抱得太緊壓迫了雙眼,此時抬起視線問了她一句:“你不是不會嗎?” 他的手還圈著她的腰,姿勢太親昵,蘇一燦有些不自然,又不好意思讓他拿開,訕訕地干笑了一聲:“沒吃過豬rou還沒看過豬跑嗎?不會研究研究就會了啊,要不要吃?” “去哪吃?” “去我那包餃子啊,這里怎么包?” 岑蒔終于松開了她,只是有些好笑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還是破的,一路上都得拿手拽著領(lǐng)口,每次蘇一燦回過頭想笑他時,他還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著她。 他不似平時長腿闊步的樣子,今天走得很慢,好幾次蘇一燦都要停下來等他,最后她忍不住問道:“我給你叫輛車?” 岑蒔撇了她一眼不滿道:“幾步路還要叫車?我又不是殘疾。” 蘇一燦很想說你這傷也算是半殘了吧,但她沒好意思說出口傷他自尊,只是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那要么我背你?” “好啊?!?/br> 岑蒔當(dāng)真走到她身后將雙臂搭在她肩上,蘇一燦只感覺肩膀一沉,他寬闊的身體從后面籠罩而來,毫不客氣地將重量全部壓在她的身上,蘇一燦只有拽著他兩只胳膊試圖將他背起來,但低下頭卻看見他的腳依然站在地上,岑蒔的腿太長了,她根本不可能背得起來,于是她往前走一步,他也跟著她走一步,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那畫面仿佛是她拖著他走。 她忽然就笑了起來問他:“你真疼還是假疼?。俊?/br> 岑蒔雙臂圈住她的脖頸,亦步亦趨跟著她往前走,想了想說道:“你有沒有過那種感覺,曾經(jīng)某個地方受過傷,即使傷口愈合了,但在某個特定的時刻還是會感覺那個地方刺骨的疼?!?/br> 蘇一燦聽過這種說法,回道:“記憶性疼痛吧?” 可通常這種情況一定是當(dāng)初的傷痛給人體留下幾乎毀滅性的烙印,才會在后來的歲月里反反復(fù)復(fù)折磨著人。 她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看似淡漠的弟弟常年被這種記憶疼痛折磨會多么痛苦。 縱使她知道這不是真的rou體疼痛,但她仍然默許他將重量交付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明白作為運(yùn)動員,有時候這種記憶疼痛比rou體疼痛更加難以忍受,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最痛苦的時光和生命中無法阻擋的浩劫。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通往蘇一燦家的巷子曲長幽暗,路燈已經(jīng)老舊了,發(fā)出暗啞朦朧的光線,空氣里是初秋的味道,幾片法國梧桐的葉子像空中游蕩的船兒,搖搖晃晃落在他們四周,被風(fēng)一吹仿若無數(shù)的小舟翩翩起舞。 岑蒔的呼吸就在蘇一燦的耳邊,她承受著他的重量很快走得氣喘吁吁起來,呼吸起伏間耳廓幾度和岑蒔的下頜細(xì)微地摩擦而過,一種難以言說的氛圍縈繞在他們之間。 蘇一燦讓岑蒔先進(jìn)家,她則拐去菜場買了食材回來,去的太晚了餃皮都賣光了,只拎了一袋面粉。 可惜生在南方城市的她,對于和面這項(xiàng)技術(shù)活還真是陌生得很,只有打開手機(jī)教程,歪著腦袋調(diào)比例,岑蒔就穿著他那件乞丐版的t恤伸著頭站在她身后瞧。 她放了水后,回頭問了句:“你覺得這樣差不多嗎?” 岑蒔一言難盡地回望著她,蘇一燦收回視線:“當(dāng)我沒問。” 然后一會面軟了,一會水又不夠,就這樣本來一小團(tuán)面被她越揉越大,揉到最后她兩個袖子都擼了起來,面目猙獰。 岑蒔靠在桌子邊看著她笑,蘇一燦白了他一眼:“你手臂比我兩個都粗,你來揉?!?/br> 岑蒔乖乖接受她的指派,于是岑蒔又看了遍教程,開始像模像樣地揉起面來,蘇一燦則在一邊調(diào)起rou餡。 她不禁問了他一句:“為什么喜歡吃餃子?” 岑蒔垂著視線說:“以前我媽會包餃子?!?/br>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蘇一燦的心卻跟著拎了下,岑蒔從沒在她面前提過他媽已經(jīng)不在的事,可想而知這件事在他心中有多么敏感,大概他媽走后他就再沒能吃上一頓餃子了。 所以在他剛回國的時候,才會追著她問她會不會包餃子,他會來中國,是因?yàn)樗压实哪赣H嗎?在他最低谷的時候回到mama曾經(jīng)的故土,尋求著支撐他唯一的力量嗎? 蘇一燦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為什么來中國?” 岑蒔的目光凝滯了一瞬,而后輕笑了一下,回答她:“不甘心?!?/br> 蘇一燦有些意外:“不甘心?” 他拿起那團(tuán)面岔開話題問道:“這樣是不是差不多了?” 蘇一燦拎起來看了看,也不太確定地回:“應(yīng)該吧,搓成長條切?!?/br> 保險起見,蘇一燦還是親自動手,把面團(tuán)切成小小的一坨,然后一壓讓岑蒔用搟面杖搟面皮,結(jié)果岑蒔直接搟出了雞蛋灌餅即視感,多長的一條。 蘇一燦無語地拿過搟面杖探過身對他說:“這樣來回,你不要一直朝著一個方向?!?/br> “我試試。” 岑蒔突然湊近,拿起面粉就點(diǎn)在蘇一燦的鼻尖上,蘇一燦猛然一愣,卻看見他一臉無辜地說:“包餃子不都是要涂點(diǎn)沾沾喜氣的嗎?我媽說的?!?/br> 蘇一燦拿起一把面粉就朝他臉上蓋去:“你媽應(yīng)該還跟你說過要沾就要沾得均勻一點(diǎn)?!?/br> 岑蒔還真沒躲,給她撲得滿臉,蘇一燦看著他白面大俠的模樣,大笑起來,岑蒔默默抓起一把陰測測地看著她。 蘇一燦趕忙后退朝著他就甩去一把面粉,岑蒔也毫不客氣地朝她扔去,兩人圍著桌子扭打到了一起,蘇一燦大喊道:“我瘋了我跟你打什么,你最起碼得讓我兩只手,不然我不吃虧嗎?” 岑蒔當(dāng)真把雙手背在身后,語氣帶著輕狂:“我讓你雙手你也打不過我?!?/br> 蘇一燦就不信邪了,上去就跳起來準(zhǔn)備拽他頭發(fā),身體剛懸空,岑蒔抬起左膝輕輕一頂,蘇一燦的身體立馬朝側(cè)面栽去,在快要磕到桌子上時,岑蒔長臂一撈將她又撈了回來,目光灼熱地盯著她,問道:“為什么今天對我這么好?” 蘇一燦推了他一下:“我哪天不好了?” 岑蒔沒有給她動,她也真的就不動了,今天的蘇一燦順從得讓岑蒔感到意外,縱使他一步步試探,她也都依著他。 岑蒔另一只手臂撐在桌子邊笑得肆意:“不怪我了?” 蘇一燦冷呵了一聲:“我還能總跟個9歲心智不健全的小孩過不去?” 說罷眼神一轉(zhuǎn):“你還會做那么欠揍的事嗎?” 岑蒔垂著眸笑:“我會乖乖在巷子里等你接我放學(xué)?!?/br> 蘇一燦也側(cè)過頭笑了起來,因?yàn)樗蝗幌肫鹉谴渭?xùn)時在洗澡間的時候,那堆雜物掉下來的瞬間岑蒔將她護(hù)在了身前,這樣說來他們的帳也算是一筆勾銷了。 兩人雖然不鬧了,但是身上頭發(fā)上全是面粉,餃子包得形狀也都是一言難盡,可大概因?yàn)槊盍税胩斓木壒剩麄儍蓢∽莱缘煤芟?,一大鍋餃子都被他們兩人干光了?/br> 蘇一燦吃飽后看著岑蒔滿頭白發(fā)的樣子,調(diào)侃道:“你又要洗澡了?!?/br> 岑蒔這時才想起來什么,拽了拽沾著面粉的乞丐裝問她:“那我洗完澡換什么?” “……”這的確是個問題。 第34章 chapter 34 半哄半誘地啞聲…… 杜敬霆剛和開發(fā)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吃完飯, 照例喝了不少酒,不出意外新區(qū)落成后,他明年的項(xiàng)目估值將會非??捎^, 路上的時候小陳助理興致高昂地說:“杜總,這次的事情敲定后, 亞邦那邊恐怕就得按照我們的規(guī)則來了,要不要卡他們一道?” 杜敬霆扯開領(lǐng)帶扔到一邊,眼里沉著深不見底的光,緩聲說道:“亞邦這次項(xiàng)目總負(fù)責(zé)人是燦燦的舅舅,你覺得我要不要卡他們一道?” 小陳助理試探地說:“杜總您不是已經(jīng)和……”和蘇小姐分手了嗎?可陳助理看著倒視鏡里杜總陰沉的表情, 沒有將后半句話接下去。 這次項(xiàng)目幾大開發(fā)商都在爭搶, 亞邦那邊為了爭奪資源近來沒少給幾方使絆子, 他跟在杜總身邊這么多年, 知道他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們這次拿到了主動權(quán),按照杜總的行事風(fēng)格一定會將對自己有威脅的勢力趁早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