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頭，幾年未見，你倒是越活越年輕了！”陸敏撲上去，抱著他的肩膀，又叫又跳。

    “哎喲，哎喲，我這把老骨頭要被你搖散了?！笔项^呵呵笑著，拍拍陸敏的手，笑道，“丫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陸敏聞言，撅起了嘴巴：“還說呢，刀矛巷拆了后，你為什么不和我聯(lián)系？我去找過你好幾次，卻發(fā)現(xiàn)你早就搬離你的新居了。石老頭，你為什么要搬走呢？那套房子還是秦天幫你找的呢。”

    “秦天，秦天，你一來就在我面前提那臭小子?！笔项^似乎有些不樂意聽到秦天的名字，一臉不高興。

    陸敏想起小三曾和她說過的有關(guān)秦天過去的經(jīng)歷，想起秦天一直想投入石老頭門下學(xué)武，不禁好奇地問道：“師傅，秦天那么崇拜你，那么欣賞你的武學(xué)，一心想要拜你為師，你為什么就不接受呢？”

    石老頭看向陸敏，眼中閃過一絲沉痛之色。他沉默半晌，低聲說道：“敏丫頭，你可知，我一向是不齒黑道的？當年，我的女兒，就是因為愛上了……愛上了一個黑道大哥，所以……所以……”

    陸敏吃驚地看著他。

    石老頭聲音哽咽了，他抬起頭來，悲傷的目光似乎要穿過武館四周厚厚的圍墻：“當我還是一個莽撞的少年時，因為好武斗狠，我不知不覺被黑道上的人盯上了。他們誘惑我加入了他們的幫派，使我成為了他們的一員。那時，我因為好奇加無知，以為作個黑道人可以為所欲為，很神氣?？蓻]想到，才過了兩個月，在一次幫派的火拼中，我那一直守寡的母親恰巧碰上，被意外地卷了進去，成為了……成為了黑幫打斗中無辜的受害人。而我……而我那時就離她只有一百米遠，正和幾個人打得昏天黑地……嗚嗚……”

    石老頭雙手抓頭，老眼含淚，滿臉悔恨之色，年邁的身軀劇烈地顫抖。

    陸敏心底泛酸，她鼻子酸澀，眼含淚水，看著石老頭不知如何安慰。她忽然發(fā)現(xiàn)，幾年不見，石老頭仿佛一夜之間便老了。他頭發(fā)花白，皺紋爬上了他布滿蒼桑的臉。他的背顯得有些佝僂，他滿身疲憊，那nongnong的悲傷從他的眼睛、他臉上的皺紋，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處滲透出來，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就連石頭和小良也大氣不敢喘一口，靜靜地站在一旁。

    “所以，石爺爺，你才會這么討厭黑道的人嗎？”陸敏低聲問他。

    “不，不是討厭，是痛恨！”石老頭雙手抹了把臉，沉聲說道，“為了報仇，我當污點證人，將那火拼的兩幫人送進了監(jiān)獄。為了防止黑道的報復(fù)，我遠走他鄉(xiāng)，隱名埋姓來到j(luò)市。在這里，我成為一個普通的市民。雖然我無法放棄武學(xué)，但是我再也沒有無故和別人打一場架。過了兩年，我和一個女孩結(jié)婚了，一年后，她難產(chǎn)死了，為我留下了一個女兒。女兒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愛她如珍如寶，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里變化了。我辛苦拉扯著她長大，為了她，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方設(shè)法摘下來給她。女兒很懂事，很聽話，也很聰明。敏丫頭，她是我的驕傲。我們父女倆從來沒有吵過架，鬧過別扭，直到……直到那個黑幫小混混的出現(xiàn)。當我看見那混蛋看我女兒的眼神時，我就知道，這小子看上了她。我氣極了，想方設(shè)想地阻止他們在一起?？汕Х廊f防，還是沒法防住。這該死的小子……這小子居然在一次醉酒后占了我女兒的便宜。”

    說到這里，石老頭一拳擊在門框上，悶響聲將陸敏和小良他們嚇了一跳。

    這經(jīng)歷怎么這么熟悉啊？陸敏暗自嘀咕，難道是因為自己在醉后占了蕭卿逸的便宜，所以才覺得情節(jié)熟悉嗎？

    可是……

    她又暗自搖頭。忽然想起，這個故事好象小三曾經(jīng)對她講過，講的就是秦天父母的故事。

    想到這里，她腦中靈光一閃，指著石老頭驚叫：“石師傅，你女兒是不是叫石榴？”

    石老頭吃驚地望著她：“你怎么知道？”

    陸敏簡直難以相信：“天哪，天下有這么巧的事嗎？石老頭，你知不知道，秦天就是你的外孫？”

    石老頭目光復(fù)雜，沉吟半晌，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br>
    “原來你也知道！”陸敏瞪著眼睛，不解地問，“那么為什么你一直不認秦天？也不教他學(xué)武？”

    石老頭皺起了眉頭：“我為什么要認他？只要他有一天是黑道中人，我就一天不認他！”

    “可是現(xiàn)在秦天已經(jīng)……已經(jīng)……”陸敏有些氣惱，“你應(yīng)該知道，秦天已將他幫里的很多產(chǎn)業(yè)都漂白了。雖然他現(xiàn)在仍是黑道大哥，但是，龍焰幫在他的治理下，已經(jīng)收斂了很多，傷天害理心狠手辣的事都沒有做過?！?/br>
    “無論他做什么改變，都改變不了他是黑幫頭子的身份！”石老頭氣憤地低吼，“若不是……若不是看在他是石榴的兒子份上，我壓根兒就不會多瞧他一眼！”

    “可是……可是石爺爺，你還是很想念他的，是不是？否則，你也不會接受他幫你找的房子并且搬過去?！标懨艨词项^表面雖然氣憤，但是眼底卻含著一份無法對秦天無法割舍的牽掛。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又說道：“石爺爺，你不知秦天有多慘?！?/br>
    石老頭聞言臉色一僵：“他……怎么了？”

    陸敏心中暗自好笑，語氣卻很悲哀：“唉，秦天好可憐啊。在這次股市大跌中，他損失慘重，幾乎破產(chǎn)。每天都有很多債主找上門來，他現(xiàn)在過的日子可以用暗無天日、水深火熱來形容。”

    “怎么會這樣？”石老頭臉上是掩不住的擔(dān)憂和焦急，“這個臭小子！他不是一向很能干的嗎？怎么會搞到破產(chǎn)這個地步？”

    “石老頭，商場上就是這樣啊，誰也當不了常勝將軍。投資失敗的慘劇，每天都會發(fā)生。再說了，在這次股市動蕩中，資產(chǎn)縮水，甚至破產(chǎn)的人大有人在啊。老實說，秦天的運氣真的很差呢。前幾年，他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所以，這次在股市中，他對自己過于自信，幾乎將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投進去了，這才會吃這么一個大虧。石老頭，你是沒有看到他那時的模樣，真的……真的……”

    “真的怎樣？”石老頭緊盯著她，追問道。

    “真的很潦倒，很落魄啊！”陸敏搖頭嘆道，“天天抱著個酒瓶子不放，象是變了個人似的。”

    “這個沒出息的臭小子！”石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哪象是我石翼峰的外孫！是男子漢大丈夫，從哪跌倒就要從哪爬起來！不就是破產(chǎn)嗎？有什么了不起！想當初，我一窮二白，不也成家立業(yè)，活得好好的？”

    “就是，就是！”陸敏重重點頭，朝石老頭豎起了一只大拇指，“石老頭，你真是英雄氣概，不減當年??！要是秦天能聽到你這番話，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的。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陸敏忍住笑，充滿惋惜地說道：“可惜你根本就不認他，也不理他，他哪有機會聽到你這番諄諄教誨啊？”

    石老頭頓時語塞。沉默良久，他遲疑地問道：“敏丫頭，你……你也不開導(dǎo)開導(dǎo)他？”

    陸敏見他一臉焦急擔(dān)憂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大笑。

    石老頭這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你這臭丫頭，居然連師傅都敢戲弄！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沒禮貌沒氣質(zhì)的野丫頭？高興起來，稱我一聲石爺爺，隨便起來，就沒大沒小地叫我石老頭。真是氣死我了！”

    “石老頭，你承認吧，在你心里，是有秦天這個外孫的?！标懨魳凡豢芍А?/br>
    石老頭被陸敏說正心事，不由萬分尷尬，瞪著她，重重地哼了一聲。

    “好了，石爺爺，你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秦天，他已經(jīng)度過財務(wù)危機了。”陸敏笑道。

    “這么說，他真的是差點破產(chǎn)了？”石老頭問。

    “是啊。當時啊，他也確實很頹廢?！标懨酎c頭回答道。

    “那么，他又是怎樣走出困境的？”石老頭好奇地問她。

    陸敏聞言，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答道：“還不是那個蕭卿逸？他和秦天合作，向龍焰幫投了一大筆錢，幫助秦天度過了這次危機?！?/br>
    “蕭卿逸？”石老頭沉吟道，“是不是曾經(jīng)住在你家的那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子，那個叫……叫小逸的男孩？”

    “是啊?！?/br>
    “原來他這么有錢啊?！笔项^似是難以相信，嘆道，“我當初看到這孩子時，就感覺他的氣質(zhì)高貴，與普通人不同，果然如此。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幫秦天。對了，他為什么要幫秦天？”

    “為什么？”陸敏支支唔唔，“大概，大概是因為都是生意人吧。你也知道呀，商人嘛，哪個不是追求利益的。兩人合作，我想肯定是能給彼此帶來利益的，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