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陸敏盯著手中的報紙無奈嘆息。 拓遠,好歹也是一所中學吧,雖然它在所有的中學中排名末尾,但起碼在校的學生也有兩三千人,也算是小有規(guī)模。為何,這些記者連一個字也沒有提及呢?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次露臉的機會,卻生生地被人遺忘,陸敏便郁悶得連飯也吃不香了。 “這些記者是怎么回事?不都說他們長著一只比狗還要靈的鼻子嗎?為什么我們拓遠,他們卻連提也不提一下?”有一次訓練時,陸敏有些憤懣不平向蕭卿逸和司皓報怨。 蕭卿逸微笑著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一邊欣賞著她仰頭痛飲時的灑脫動作,一邊安慰道:“這樣不更好嗎?少了這些記者的干擾,你便能更安心地訓練了。敏,其實,活在公眾的目光之下,被人在茶余飯后爭相議論著,并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br> “是嗎?” 陸敏若有所思地看著蕭卿逸突然沉郁的臉色,哈哈一笑:“好啦,聽你的!哼,不報道就不報道,我可不稀罕!到時在賽場上,我爭他個第一名,讓所有的人都后悔沒預(yù)先認識我陸敏!” 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干云,自信到近乎囂張??墒牵@樣的陸敏卻是光彩照人的,眉宇間迸發(fā)出一股逼人的英氣。她的小臉散發(fā)著青春的亮麗,兩眼象最璀璨的星辰,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象山野中迎風招展的雛菊,張揚著蓬勃的生命力,絢爛而美麗。 一時間,蕭卿逸和司皓都看呆了,目光絞著在她的臉上,再也移不開去。 陳子明暗自嘆息。 本來一直驚訝于象陸敏這樣直率粗魯平凡普通的女孩,為何會交上象蕭卿逸和司皓這樣如天之驕子般的朋友。而且這兩個優(yōu)秀的少年幾乎每次在陸敏訓練時都會自覺跑來看她,為她打氣加油,送水遞毛巾,表現(xiàn)得十分殷勤?,F(xiàn)在陳子明才總算明白。他發(fā)現(xiàn),陸敏的潛力不只在游泳和運動方面,她身上似乎潛伏著一種吸引力,在無形之中煥發(fā)出來,吸引著周邊人的注意。 她堅忍頑強,吃苦耐勞。天天這樣高強度的訓練,她硬是沒有叫一聲苦一聲累,更沒有放棄過。 但她有時又固執(zhí)得令人頭痛,似乎九頭牛也拉不回??捎袝r她又能從善如流,認真聽取別人的批評意見。她反應(yīng)敏捷,但卻時常愛偷懶。她對不關(guān)心的人事物反應(yīng)淡漠,可卻對在乎的人有情有義。接觸久了,讓人自然而然對她生出一股親近之感。 很顯然,蕭卿逸和司皓是非常了解她的人,因為懂她,所以才自然地被她吸引。 陳子明暗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侯。這個陸敏,豈只是普通,她根本就是一塊未經(jīng)琢磨的璞玉。假以時日,一定會大放異彩。就連此刻,和這兩個天之驕子站在一起,她的光采竟沒有遜色多少。 “一個月后,你就要參加比賽了。這段期間內(nèi),你要注意飲食和睡眠,尤其是不能令自己受傷,知道嗎?”陳子明清了清喉嚨,認真向陸敏交待。 陸敏嘻嘻一笑:“老師,你今天的話好多哦。” 陳子明不悅地皺眉:“你不要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是很認真地在告誡你。這三十天,除了按計劃訓練外,你也要注意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第一次參加比賽,我知道你難免緊張……” “老師,我不緊張?!标懨粑恍?,“老師你不是也說過嗎?我現(xiàn)在的成績越來越好,如果一直保持這種狀態(tài),這次比賽的冠軍一定是我的囊中之物?!?/br> 陳子明神情一滯,皺眉道:“陸敏,驕兵必敗,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陸敏歪著頭,不解道:“驕兵是因為在思想和行動上麻痹大意,對敵手疏于防范,對自己松于練習,所以才敗??墒牵蠋?,我可沒有一天松懈過,我又怎會?。俊?/br> 陳子明啞口無言。 誰說陸敏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女金剛,她分明是個能言善辯的小狐貍。 司皓悄悄地問蕭卿逸:“你有沒有感到奇怪,為何小敏會如此自信?穩(wěn)拿冠軍?她口氣真是不小?!?/br> 蕭卿逸卻一臉自豪:“你可知她要參加的這個游泳項目的最高記錄保持者的成績是多少嗎?” 司皓搖頭:“不知道?!?/br> 對體育,除了籃球,其他賽事他了解不多。 “那么如果我告訴你,敏現(xiàn)在每次訓練的成績都極穩(wěn)定,而且比那記錄保持者還快了零點六秒,你會作何感想?” “???”司皓睜大了眼睛,心底涌上一股狂喜。 “這么說,只要小敏保持下去,第一名非她莫屬?” “可以這么說?!笔捛湟菪Φ煤苁堑靡?,“我打聽過其他選手訓練的成績,最快的也比敏的速度慢。我不得不說,在游泳方面,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br> “你就是八街十三巷的老大?”馬麗娜盯著眼前表情驕橫,卻面色有些蒼白的男子,好奇地問道。 第一次接觸黑社會里的人,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大哥,馬麗娜不由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名據(jù)說是j市黑社會中的“重量級人物”。 他年齡不大,似乎只有二十歲左右,耳朵上戴著耳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平頭,頭發(fā)被修剪得極短,好象剛從牢里放出來的囚犯。 聽說他是j市里八條大街十三條小巷的地頭蛇,每個月都要向那里的小商販們收保護費,遇到拿不出來的,或是不給的,他就打得人家鼻青眼腫,折胳膊斷腿的非得在床上躺幾個月才爬得起來??上攵莻€狠角色。 收保護費,說明他愛財。 打人時毫不手軟,說明他心腸狠毒。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她接下來要交待的事了。 “這是一萬塊,我要你幫我教訓一個人?!瘪R麗娜從包中拿出一疊鈔票,遞到他面前。 平頭目光貪婪地盯著鈔票。這兩個月,他一直躺在床上養(yǎng)傷,胸口被人打斷的肋骨著實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也連帶著使他的“收入”銳減。如今,有人主動送上錢來,不收是傻子。 他喜滋滋地一邊伸手去接那疊鈔票,一邊問:“是誰?” “是一個女孩,目前在拓遠中學讀書。她的名字叫陸敏?!?/br> 平頭的手停在離鈔票只一寸的地方,再也伸不出去。 “什……什么?你說你要我?guī)湍憬逃柕娜耸钦l?”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可惜馬麗娜沒有聽出來。 “她叫陸敏,是拓遠中學高一丙班的學生?!瘪R麗娜眼中失過一絲怨毒之色,“我要你打斷她的手,劃破她的臉。你若能做到這些,這些錢就是你的了?!?/br> 她的手斷了,看她還怎么去參加比賽? 她的臉花了,看小逸和司皓還會不會看上她? 陸敏,你只配做一個出身低賤、行為粗俗、身無長處的女混混,你不該去參加游泳比賽,更不該有咸魚翻身的機會! 馬麗娜惡毒地想著,仿佛看到了陸敏被平頭打斷手劃爛臉后的慘狀,不禁得意地笑起來。 平頭的手垂了下去。 他幾乎是沒做什么掙扎就放棄了眼前這疊誘人的鈔票。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冷酷的猶如從地獄里走出來的少年。他那神秘的令人膽寒的身份,他那殘忍的對待敵人的手段,他那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的狠厲,都讓他打從心底感到恐懼。 “你這單生意我接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br> 平頭清晰的話語傳到馬麗娜耳中,引起她一陣錯愕。 “為什么?你難道嫌錢不夠?那我可以再加五千,怎么樣?” “你找別人吧?!逼筋^轉(zhuǎn)身,抬腳就要走。 他身邊兩個剛跟隨他的小混混也是一臉不解之色。 “大哥,一萬五耶,你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給老子滾!”平頭大怒。 馬麗娜高聲尖叫:“三萬,怎么樣,你干不干?” 平頭心尖一陣抽痛。 三萬啊,若在從前,他想也不想就接下了??墒?,現(xiàn)在他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他答應(yīng)過那人,不能動那丫頭一根毫毛,否則,他就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是,那個丫頭,卻害他吃了兩次苦頭,遭遇到從未有過的恥辱。被她幾乎踢斷的腳每到陰雨天氣就會疼痛,還有胸前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完全治愈,稍微激烈運動一下就引得他咳嗽不止。這些,別是拜那個該死的丫頭所賜!這口氣,又怎么能令他咽得下去? 他站立良久,沉默了半晌,這才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馬麗娜笑道:“不是我不想賺這筆錢,實在是……” 他猶豫了一會,說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最近有個瞎子給我算過命,說我近期最好不要得罪小人和女子。你也許不知道,混我們這行的,還真不能不信算命的說的話。” “這和你接我這單生意有什么關(guān)系?”馬麗娜不解地問。 “我問那瞎子,小人是誰?瞎子說,這小人就是未成年人。你看,你所說的那個陸敏,既是小人又是女子,這兩者都占全了,我哪能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