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就如現(xiàn)在,陸敏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那個絕美的身影卻在小小的屋里來回忙碌。 “敏,你這襪子穿了兩天了吧,我拿去洗了哦?!?/br> “逸,你是不是有潔癖?。坎糯﹥商?,還很干凈的好不好?”陸敏實在無法理解蕭卿逸的舉動。要說他特愛干家務(wù)活吧,可是他在咖啡店時卻連掃把都不會用。說他不會做家務(wù)吧,他卻天天幫她清掃整理房間,還一天比一天興致勃勃,樂此不疲??此矸块g的動作從生疏到熟練,最后還總結(jié)出了不少經(jīng)驗和心得,不由不令陸敏對他刮目相看。 “敏,不用的東西要及時清理掉。你看,這桌上用過的草稿紙,每天都可以清理掉。” “敏,你衣柜里的衣服要分門別類的存放,這樣你找起來也方便。上面這一格放內(nèi)衣,下面這一格放褲子。這里放……” “敏,鞋子要擺放整齊。暫時不穿的鞋子放鞋柜,這樣也不容易臟?!?/br> “敏,換下來的臟衣要及時清洗,洗好后就疊放進衣柜,這樣你的房間不會顯得到處都是臟衣……” 陸敏忍無可忍:“停!逸,你是我的房客,不是我的老媽子,你怎么這么哆嗦?你不是說給我補課嗎,怎么還不開始?不補我就睡覺了?!?/br> “好了好了,敏,我收拾完后,我們馬上補課。” 蕭卿逸加快了收拾的動作。 陸敏朝天直翻白眼。 一刻鐘后,蕭卿逸和陸敏坐在了她那張小小的書桌前。 桌上的臺燈亮起來了,書桌正對著窗戶,窗外草叢下不知名的昆蟲在唱著小夜曲。氣溫開始升高了,空氣中涌動著一股夏天的氣味。 陸敏坐在木椅上,不一會兒,她就感到渾身不舒服。 “逸,好困,今天我們就補到這里好不好?” 蕭卿逸掃了桌上的鬧鐘一眼,說:“我們才開始十分鐘而已。” “???才十分鐘?我怎么感覺過到兩個小時?”陸敏驚呼。 蕭卿逸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煩躁地表情,眼珠一轉(zhuǎn),問:“敏,今天物理課上你和老師起沖突了?” “物理課?”陸敏凝神回想,“沒有啊,我怎么會和老師起沖突,我吃飽了撐著???” “你再仔細想想?!?/br> “我……哦,我想起來了,沖突沒有,只不過我沒回答出他提的問題,他好象很生氣。” 蕭卿逸來了興趣:“什么問題,敏不可能回答不出吧?” 說到這個,陸敏就一臉煩惱:“那個物理老師講什么我都搞不清,怎么回答他的提問?什么有用功,無用功的,一大堆,聽得我如墜云霧?!?/br> “有用功,無用功?”蕭卿逸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在物理學(xué)上,沒有這樣的提法的。只說這力做功,那力不做功。有用功,無用功,我們只是在生活上這樣提及,表示你所做的努力有沒有產(chǎn)生效果?!?/br> “什么?”陸敏圓瞪雙目,“這么說,那個物理老師自己也說得不是很對嘍?” “呃……可以這么說?!笔捛湟菪南?,難怪拓遠中學(xué)的教學(xué)水平無法提高,教師的業(yè)務(wù)素質(zhì)本身就有問題。 “切——,太過份了,不正確的東西也傳授給我們,他有沒有責任心?。俊标懨魵獾猛弁劢?。 “可能你們物理老師想用生活中的提法更加形象地說明問題。不過,我倒認為,科學(xué)是需要嚴謹態(tài)度對待的,概念也不能隨意篡改,否則會影響我們對正確概念的理解和認識。敏,你知道在物理學(xué)上,功到底是什么嗎?” 陸敏好奇地問:“是什么?” 蕭卿逸微微一笑,暗忖,果然,對敏,必須提高她本身對一件事物的興趣,讓她產(chǎn)生好奇,這樣才會吸引她聽下去。 接下來,他用深入淺出的語言生動而形象地講解了功的概念以及計算公式。 “敏,明白嗎?”講解完,他問。 陸敏歪著臉袋,想了想,忽然大睜著眼睛,驚叫道:“耶!逸,我發(fā)現(xiàn)你剛才講的,我好象都懂了呢。真奇怪……” “真的嗎?”蕭卿逸佯裝不信,提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兩題,對她說,“你要是能把這兩題做出來,說明你真的懂了。” “切——,逸,你少瞧不起人,我說懂了也就是懂了,不信,我做給你看!” 陸敏不服氣地一把搶過紙筆,仔細地閱讀那兩題,然后皺眉苦思,提筆寫下答案。 這兩題,她做得極慢。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要如此認真,好似在和蕭卿逸較勁似的,非得要讓他承認她真的懂了。 半個小時后,她做好題了,將紙遞給蕭卿逸。 蕭卿逸仔細地看后,笑了:“敏,看來我低估你了。沒想到你的理解能力真不錯,不但概念理解正確,連演算步驟也少有出錯。除了這里……” 他提筆將一處勾出來,說:“這里,你有兩個字寫錯了?!?/br> 陸敏起初聽到他夸獎,又是得意又是開心,聽到這里,小臉便垮了:“不會吧?我連字都會寫錯?” “敏,你的語文一定沒有學(xué)好?!笔捛湟菪Φ溃罢Z文可是門工具課,將來你要寫個總結(jié),寫個報告,或者發(fā)個通知,都需要一定的文字功底的。” “那我肯定不行。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何為散文。每天老師講的那些什么小說,什么詩歌,我都覺得沒意思。我反正不當文學(xué)家,干嘛要懂這些啊?” 蕭卿逸不答反問:“敏,知道什么是語文嗎?” “語文?”陸敏錯愕,她還真沒仔細地想過這個問題。平時看起來很簡單的問題,此刻讓她回答,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回答不出。 蕭卿逸微笑:“葉圣陶先生曾經(jīng)對‘語文’學(xué)科名稱的來歷及其含義有過一段經(jīng)典論述,他說:‘‘語文’一名,始用于1949年華北人民政府教科書編審委員會選用中小學(xué)課本之時。前此中學(xué)稱‘國文’,小學(xué)稱‘國語’,至是乃統(tǒng)而一之。彼時同人之意,以為口頭為‘語’,書面為‘文’,文本于語,不可偏指,故合言之?!?/br> 這段拗口的類似于白話的一番話,令陸敏皺起了小臉。 蕭卿逸知道她的疑惑,解釋道:“其實簡單地說,嘴里說的話叫口頭語言,寫到紙面上的叫書面語言,語就是口頭語言,文就是書面語言,把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連在一起說,就叫語文!你看,我們?nèi)粘Uf話寫字,都離不開語文。從一個人的語言功底,可以看出她的文化素質(zhì)?!?/br> “這……這么嚴重?如果我語文沒學(xué)好,是不是……是不是給人感覺很沒文化?”陸敏憂心忡忡。文化人,是她一直向往的,她可不想讀了若干年書后,被人譏笑她還是文盲。在她心目中,文化人的對立面就是文盲。 蕭卿逸忍住笑,一本正經(jīng)地說:“可以這么說?!?/br> “那……那我得好好將語文補補?!?/br> 從那以后,每晚,如果沒有意外,蕭卿逸都會到陸敏的臥室里為她補課。陸敏從最初的懷疑排斥到后來的接受佩服,其中轉(zhuǎn)變的時間只用了一天。她不得不承認,蕭卿逸比學(xué)校里的教師講得都要好,他不但語言生動風趣,而且知識面極廣,聽他講課,簡直就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他幾乎不看課本,對各科知識信手拈來。在為她補習(xí)歷史時,他從人類產(chǎn)生開始,按時間為順,給陸敏講解。曾經(jīng)枯燥的書本知識,在蕭卿逸的嘴里,都成了一個個精采紛呈的故事。每次蕭卿逸給陸敏講“歷史故事”時,陸敏都聽得津津有味,一個晚上過得飛快。常常在意猶未盡中,她帶著又興奮又遺憾的心情上床睡覺,然后閉著眼期待第二天晚上“補課”時間的到來。 每天早晨,陸敏用她那輛破單車,載著他一起去上學(xué)。兩人一起走進教室,一路之上,都會收獲周圍同學(xué)或好奇或嫉妒或愛慕或不解的目光。 開始兩天,眾目睽睽之下,陸敏感覺渾身極不自在。但是習(xí)慣真的是一件可怕的力量。當她漸漸習(xí)慣了眾人注意的目光后,她開始變得坦然和麻木。就如蕭卿逸所說:“別人愛干什么我們管不著。但我們?yōu)槭裁匆徊幌喔傻娜擞绊懽约旱男那槟???/br> 白天,他們一起上課。對陸敏,蕭卿逸比上課的老師還嚴格。每次,只要她惰性發(fā)作,趴到桌子上,蕭卿逸就會舉手對老師說:“老師,陸敏有問題請教?!迸渖纤且粡堈\實的笑臉,沒有人會懷疑他。每回,她都是在全班同學(xué)驚奇的目光和老師殷切的注視下,不情愿地站起來搜腸刮肚地想“問題”去向老師請教。為了不再次成為全班的笑料,她不得不用心回憶老師曾講過的內(nèi)容,因為不如此,她根本就問不出上得了臺面的問題。 自然,每回,向老師“請教”完后,陸敏都氣得牙癢癢。想沖蕭卿逸發(fā)脾氣,可被他那雙無辜又清純的的大眼睛注視著,她滿腔的怒火卻楞是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陸敏不是笨蛋,她明白,蕭卿逸這樣做也無非是想讓她在課堂上能認真聽課。她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很清楚,無論蕭卿逸采用什么手段和方法,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