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何故
很久以前,大概是民國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帶著兒子在天橋上擺攤兒,賣夜壺。 這是兒子頭一次和父親一起出門擺攤,打起了一萬分的精神,想要好好表現(xiàn),順便多學學父親做生意的經(jīng)驗。 陸陸續(xù)續(xù)的有行人從攤位面前路過,偶有一兩個人蹲下身子,挑選著地上的夜壺。 “這壺倒是不錯!”一個人掂了掂手里的夜壺,想了想,又有些可惜的道:“不過,有些大了啊” 兒子有些著急,連忙向人推銷道:“別介?。∫箟卮蠛醚?,裝得尿多!” 人多半是穿長衣的,見這毛頭小子口出如此粗鄙之語,連連搖頭,作勢要走。 父親不滿的橫了兒子一眼,接著趕緊叫住人,諂媚的笑著:“官甭著急走,這夜壺雖說大了點兒,可您想想,冬天夜長?。 ?/br> 果然,人停下腳步,略一思索,便掏出錢,欣然買下了夜壺。 桃蓁蓁講完小故事,微微笑著,看向桃夭夭:“夭夭,你說,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什么道理?” 桃夭夭皺著眉頭,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回答道:“說明那個人嘰嘰???” “”桃蓁蓁:“不對,再想想?!?/br> “那”桃夭夭敲了敲自己的腦瓜,又想了想,眼中精光一閃:“我知道了!說明男人,一到冬天就尿多!” 桃蓁蓁俊俏的臉當即憋成了醬紫色,噎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才緩過氣來,拍拍自己的胸脯,解釋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要辯證的看問題!對于自己的目標,要多方考量,考慮完備!要切中時弊,對癥下藥!” “哦?!碧邑藏惨荒樀乃魅粺o味,敷衍的點了點頭。 “”桃蓁蓁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著:“你看,就像是咱們現(xiàn)在這個狀況。為了讓你和宋九月分開,我是煞費苦心??!之前,我試圖加深宋九月和楊淼的感情,讓你看清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可惜,失敗了?!?/br> 桃夭夭得意的揚起頭,嗤之以鼻:“你實在是太不了解我們九月了!他對我可愛得深沉,莫說一個楊淼,就是再來十個,九月也絕對不會變節(jié)!” 桃蓁蓁笑笑,沒有和她爭辯,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xù)道:“雖然這個方法失敗了,但對我來說,拆散你們的心思肯定不會就這樣消失。如果我就這么直截了當?shù)臍⒘怂?,你?/br> “我就殺了你!”桃夭夭坐直了身子,伸手拍在茶幾上,對著桃蓁蓁怒目相視:“別看jiejie我現(xiàn)在和你笑嘻嘻,且不說以后,就剛才一群王八蛋圍著我家九月打那一出,我少不得和你算賬!” 擺了擺手,示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無關(guān)緊要,桃蓁蓁自顧自的說著:“你看,既然不能殺,就讓我們換個思路。比如,讓他自投羅,再也出不來” 緋色光芒閃過,桃夭夭猝然暴起,將桃蓁蓁撲倒在沙發(fā)上,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惡狠狠的道:“你敢!” “咳咳!我當然不敢!”桃蓁蓁仍舊笑著,攤開手,安撫桃夭夭道:“夭夭啊,s,s” 桃夭夭沉著臉,盯著桃蓁蓁好一會兒。她知道,自己的威脅在桃蓁蓁看來,更像是撒嬌畢竟,以她那半瓶子醋的修為,在桃蓁蓁面前,就是個meimei。 她悻悻的松開手,退到一旁,面色卻無半點兒的緩和。 “我當然不會直接把他困死在幻境里,那樣,你會恨我一個世紀的。所以,我想出了另一個相對來說更為公平的法子”桃蓁蓁笑著,又拿出那面鏡子,放在茶幾上:“我在這鏡子里為他準備了一道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的關(guān)卡。他若是闖過了,不僅能從中收獲不亞于斬三尸的益處,也能得到我的尊重,只要他宋九月還活著一天,我便退避三舍,再不招惹?!?/br> “斬三尸?”桃夭夭的臉色更難看了,再次上前,揪住桃蓁蓁的領(lǐng)子,怒聲道:“你什么意思?!若是當真斬了三尸,我又將置于何地?” 所謂三尸,是道家修行法門中,三種惡欲的意象化,以三尸蟲的形式來體現(xiàn),又稱三尸九蟲。 上尸蟲名為彭候,在人頭內(nèi),令人愚癡呆笨,沒有智慧 中尸蟲名為彭質(zhì),在人胸中,令人煩惱妄想,不能清靜 下尸蟲名為彭矯,在人腹中,令人貪圖男女飲食之。 斬三尸,是道家太上忘情的修行法子,本質(zhì)上是去除執(zhí)念的修行方法,以求證道之途,心無旁騖。號稱“斬得三尸,即證金仙?!?/br> 對于修行來說,斬三尸確實是一種極為有效的方法,能讓人拋棄執(zhí)念雜想,全神證道但對于生活來說,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宋九月當真變成了那樣,任桃夭夭如何搔首弄姿都硬不起來桃夭夭想想都覺得頭大,自己豈不是要守活寡了? 柏拉圖式的愛情還能忍受,就怕宋九月真的太上忘情,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不需要女朋友這種東西 我靠! 桃夭夭凝眉瞪眼,揪著桃蓁蓁的領(lǐng)子,怒吼道:“你打得好算盤!若當真如你所言,就算九月闖了出來,不也一般與我分手了?!” 桃蓁蓁顯得很是淡定,任自己被少女脅迫著,淡然笑道:“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畢竟,這場考驗中,宋九月最大的對手,可不是我啊” 有那么一瞬間,滅霸真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來得不是時候。 畢竟眼前的馬桶上,一男一女難舍難分的摟在一起,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還好,滅霸終究是個天真無邪、不懂男女之事的小和尚,在回過神來后,連忙上前察看起兩人的情況。 宋九月和楊淼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臉色如出一轍的慘白。滅霸走上前,拍了拍宋九月的臉,沒有反應(yīng)。 滅霸皺著眉,攤開手掌覆在宋九月的天靈蓋處,閉上眼,認真查探著什么。很快,眼鏡片后那張胖乎乎的臉沉了下來,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阿彌陀佛”滅霸連連搖頭,一副憂心不已的樣子,“怎么會這樣?失魂落魄?” 他沒有在宋九月的識海中找到魂魄的痕跡,雖然這家伙目前還有生命體征,但已經(jīng)和植物人無異。無論妖魔還是人類,這都是很兇險的一種情況,看起來,宋九月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眉眼間滿是凝重,滅霸撓了撓自己光禿禿的頭,看向抱著宋九月的楊淼他不認識這個少女,但出家人,沒吃過豬rou也看見過豬跑,想來這俊秀少女,多半兒是宋九月的姘頭什么的。 之前神侯告訴滅霸,“宋九月心里住著一個少女”,他還不怎么相信。現(xiàn)在看來,哪是心里住著一個少女這么簡單,非但精神,連都在外面金屋藏嬌了! 呃,好像在廁所里金屋藏嬌有些不妥算了,不重要。 總而言之,宋九月現(xiàn)在在滅霸心里的形象飛速崩盤,活脫脫的完成了從暖男到渣男的蛻變。 “桃施主遇人不淑?。 ?/br> 滅霸一臉的痛心疾首,但出家人畢竟慈悲為懷,縱然心有不情愿,他仍舊負責任的查探起楊淼的情況。 這個面色慘白的少女看起來和宋九月一樣可憐,但相較之下,情況要好得多。 起碼她的魂魄還在自己的識海里。 “阿彌陀佛”滅霸閉上眼,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起經(jīng)文。 不一會兒,他猛地睜開眼,怒喝一聲道:“咤!?。 ?/br> 佛門獅吼,振聾發(fā)聵。 隨著這一聲怒吼,楊淼仿佛從睡夢中被忽然驚醒一般,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滿目茫然。 被她摟在懷里的宋九月失去了唯一的倚靠,骨碌碌滾到地上,腦袋撞翻了垃圾桶,沾著各式污穢的紙團散落一地。 “九月!”楊淼醒來后,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滿地尋找宋九月,看到宋九月躺在地板上,連忙上前攙扶,費力的將其抱起來,重新回到馬桶上。 “阿彌陀佛!”一旁的滅霸感覺自己被忽視了,出聲打了個佛號。 這才察覺到身邊還有一個人,楊淼看著這個可疑的和尚,把宋九月?lián)г趹牙?,一臉母雞護崽的警惕:“師傅,我們沒錢!” “”滅霸嘴角抽了抽,貧僧這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起來像是騙子嗎?他推了推眼鏡,咳嗽一聲道:“咳咳,女施主莫要著急,貧僧滅霸,乃是九月道友的好友?!?/br> “滅霸?”楊淼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和尚,“你會打響指嗎?” “當然阿彌陀佛!施主,認真點!”滅霸有點兒生氣,嚴肅的盯著楊淼,“你可曉得,宋施主如今的狀況很不好!” 楊淼有些訝異,將宋九月?lián)У酶o了一些,面色不善的駁斥道:“你這和尚胡說!九月明明好得很!” “呵,好得很?”滅霸不怒反笑,冷笑著和楊淼對視:“且不說他這起色,就這幅植物人般的模樣,如何算得上好?” 楊淼咬著嘴唇,低頭看著宋九月的臉,沉默不語。 沉默一陣兒,滅霸追問道:“你們二人,到底做了什么事?” 他看得出,楊淼只是個尋常女子,斷然沒有本事讓宋九月變成這個模樣。 楊淼卻沒給滅霸什么好臉色,扭過頭去,不作回答。 “施主若是再不將詳情告與貧僧,只怕宋施主”滅霸瞇著眼睛,嚴肅的說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聽得問題竟然如此嚴重,楊淼有些慌神,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怎,怎么會?那人答應(yīng)過我,不會對九月造成什么傷害的!” 滅霸挑了挑眉毛,沒有追問那人是誰,而是認真的道:“從物質(zhì)層面來說,九月道友確實沒收到什么傷害。但從精神層面來說” 身為一個文科生,當然品味的出這話里的意思,再加上宋九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楊淼慌了神,態(tài)度也來了個大轉(zhuǎn)變:“還請法師明示!救救我家九月!” 你家九月? 滅霸暗地里腹誹著,你將桃施主置于何處? 當真遇人不淑! “阿彌陀佛,施主且慢著急。”滅霸心里一套,嘴上卻是另一套模樣,一臉的高僧風范,說著:“你且說與貧僧,方才” 滅霸的話語忽然一滯,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 該死!那神侯又來催了! 這次的痛感比之前強烈的多,天知道小柳正在承受著怎樣的折磨。 滅霸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艱難的伸向宋九月的額頭,痛苦的道:“且讓貧僧,一探究竟” 雖然不知道和尚的臉色為何忽然變得這么難看,但楊淼關(guān)心宋九月心切,也沒時間追究,幫著滅霸的手撫上宋九月的印堂。 手腕上的痛楚漸漸消解,滅霸松了口氣,擦了擦光頭上的汗珠。 也罷,那就先做正事吧。 只盼小柳能夠早日脫離苦海,滅霸暫且無暇顧及宋九月的安危,撫掌在其印堂上,默誦起經(jīng)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隨著般若心經(jīng)的吟誦,滅霸的手掌間漸漸泛起金光,星星點點的金色佛家法力,慢慢的滲透進宋九月的印堂。 原本植物人一般的宋九月,身體忽然開始抽搐,面露痛苦之色。 楊淼看著宋九月痛苦的樣子,心疼的握著宋九月的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低聲安慰道:“乖不怕” 一遍經(jīng)文頌完,滅霸拿開手,靜靜的觀察著宋九月的狀況。 經(jīng)歷過短暫的抽搐后,宋九月逐漸平靜下來,再次安詳?shù)乃?,宛若死了一般?/br> “不能吧?” 滅霸撓了撓頭,費解的湊上前去,想要再試試。 胖乎乎的手掌再次撫上宋九月的頭頂,但不等滅霸再次誦經(jīng),異變陡生! 他感覺后頸忽然被一雙冰冷、柔嫩的手掐住,臃腫的身體離開地面,像狗崽子一樣被拎在半空中。 面前的楊淼緊緊摟住宋九月的身體,坐在廁所地上瑟瑟發(fā)抖,驚恐的看著滅霸的身后。 “兀那禿驢”悅耳卻又陰沉的少女聲音自滅霸背后響起,他感覺有什么冰冷濕滑的軟綿綿的東西,輕輕的蹭過了自己的耳朵。 即便不回頭,他也聽得出背后那人的不懷好意。 “何故擾我洞府安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的桃木劍不可能這么萌,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