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池上荷
“啊”宋九月打了哈切,強自振作著精神。他已經(jīng)整整三十個小時沒有睡覺了,頭疼得快要炸開一般。 “九月,沒關系嗎?”桃夭夭一臉心疼的表情,拍拍宋九月的肩膀:“要不我來開?” 揉了揉眼睛,擠出一個笑容,宋九月逞強道:“不用啦,我來就好。再說了,你認得路嗎?” “用缺德地圖導航唄!”桃夭夭嘟囔著,感覺自己被小看了,有些不爽?!拔襾恚∽屛襾黹_嘛!別小瞧女司機?。 ?/br> 宋九月皺著眉頭,猶豫著該不該把方向盤讓給這丫頭。雖說她是一把有著b本的桃木劍,但或許是桃夭夭平日里胡作非為的余威作祟,宋九月總是不大放心。 算了,上次這丫頭從武陵開車到鳳仙,似乎也沒出什么岔子。應該沒問題吧?再說自己也確實太困了,迫切的需要睡一會兒。 最終,宋九月還是選擇了讓步。他指著前方,說道:“稍等,看到前面那個地標了嗎?我把車停在那兒,順便下去解個手。之后由你來開?!?/br> “好噠!”桃夭夭開心的瞇起眼睛,能在九月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車技,讓她很是滿意。 很快,二人照約定互換了位置。宋九月剛剛坐到副駕駛上,對于桃夭夭的車技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不敢入睡,抱著胳膊硬撐著,緊張的看著四周。 “喂!你那副慷慨就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嘛!信不過我?”宋九月的態(tài)度讓桃夭夭感到受到了侮辱,她撅著嘴,麻利的掛上五檔,一腳油門踩到底。 “臥槽!你慢點兒!”宋九月握緊車門上的把手,連忙系上安全帶:“減速減速減速!現(xiàn)在都我靠!一百二十邁了?!” “怕什么!咱這車還怕被罰超速嗎?”桃夭夭握著方向盤,眼里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桃夭夭好賭,賭車賽,當然也是其中的一類。想當年,為了能掙些賭資,她還親自開著車,在川渝一帶參加地下車賽,雖然沒到車神的地步,但談起駕駛技術,還是讓她蠻自得的。 面包車高速過彎,輪胎摩擦著地面,發(fā)出“sr”的刺耳聲音。桃夭夭享受漂移快感的同時,不忘安慰一旁臉色發(fā)白的宋九月:“安啦!這路兩邊只有田地,就算車輛失控也最多撞進土地里,死不了的!” “以這個車速翻車的話,不死也得殘啊!”宋九月咆哮著,“還有!這輛車可是咱們的全部身家了,我現(xiàn)在連輪胎都換不起?。∧阈⌒囊稽c??!” 后排的灰拖著腮幫子,羨慕的看著吵嘴的兩人會開車的女孩子真的不錯呢,自己似乎也應該去學車了。聽說駕照的考試科目近幾年越來越難了,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晨光熹微,遼闊的田野間,一輛面包車在限速80的公路上,以一百二十邁的時速狂飆。車里不時發(fā)出少女淡定的談笑聲和少年驚恐而憤怒的咆哮,一行人就這樣在和樂融融的氣氛里,漸行漸遠。 “別鬼叫了!”桃夭夭數(shù)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安慰宋九月了,“我開車你還不放心嗎?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速度與激情!” “體驗個屁?。∧氵@樣開車誰會放心?。●R上就上國道了,你給我減速?。。?!” “減速做什么?這么平坦的路,大早上又沒什么車,基本不存在安全隱患的。”桃夭夭一臉的無所謂,聳聳肩:“總不會忽然開進水里吧!哈哈” “嗖啪!” 車窗外的晨光熹微忽然不見,天色在眨眼間變得陰沉。四周不再是遼闊的農(nóng)耕地,而是忽然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黑水。馬路自然也不復存在,面包車宛如沖出了懸崖,在飛了四五米遠后,終究還是敗給了牛頓的yin威,重重的摔在水面上。 這輛面包車根本沒有密封性可言,車輛墜入黑水中,飛速下沉的同時,不斷的有水從各處涌進來,淋在三人的身上。 “我靠,還真掉進水里了?”桃夭夭錯愕了一陣兒,知道水淹沒了腰部,才忽然醒悟過來。 “別廢話了!快跑啊!”不知是因為水壓還是別的什么緣故,車玻璃搖不下來,宋九月只能拼命踹著擋風玻璃,效果卻不怎么好在水壓的作用下,打破玻璃需要比平時更大的力氣。 “我來!”灰沉聲道,打出一掌,輕而易舉的擊破了車窗。 不等宋九月贊嘆,無邊無際的水已經(jīng)涌了進來,飛快的淹沒了三人。宋九月不會游泳,只聽到桃夭夭說了句“抓緊我!”,便被水淹沒,無奈的閉上雙眼,不知所措。 灰第一個游出車外,狼妖天生的好水性,她本不怎么擔心,但這黑水不合常理的冰冷,差點兒將她凍僵?;冶鞠牖仡^幫桃夭夭和宋九月一把,睜開雙眼,卻壓根無法在漆黑的水中視物。灰不敢耽擱,只能先游向水面,之后再做打算。 “噗??!”浮出水面,灰大口的喘著氣,看著平靜的水面,焦急的大喊著:“九月兄弟!夭夭meimei!” 沒有回應。 “該死!”罕見的爆了句粗口,灰咬緊一口白牙,憤怒的拍打著水面。難得認識一個如此投緣的兄舔弟狗,她可不忍心就這么看著宋九月沉在這詭異的水里。奈何這水實在太黑,能見度幾乎為零,自己又該怎么救他二人? 就在灰心急如焚的時候,面色忽然一變壞了!這水太冷,腿抽筋了! 連宋九月這種旱鴨子都知道,在這深不見底的水里,忽然抽筋意味這什么。灰奮力的掙扎著,右腿卻根本無法動彈,水開始涌進嘴里,灰的意識逐漸模糊: 就要這樣淹死在這黑水里了嗎? 朦朧間,似乎有一只手,忽然拽住了自己。身體開始上浮,最終離開了水面,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哈”灰貪婪的喘息著,意識逐漸恢復清醒,轉頭看向救起自己的人。 “嘿嘿!我可是有著不會沉入水里這種奇妙屬性的!”桃夭夭浮在水面上,雙手分別拽住宋九月和灰,一臉的得意。 “夭夭!我愛你!”宋九月一樣喘息著,同時激動得大聲的表白。 依稀記得去年在鳳仙大學的河里,桃夭夭還因為自己無法沉入水里,救不了九月而自責不已。誰能想到,她的身體過小的密度,今天反而助宋九月和灰脫離了絕境? 作為不會游泳的人,宋九月的模樣比灰狼狽的多。他無力的踢著水,雙手緊緊摟著桃夭夭的身子,在水中凍得瑟瑟發(fā)抖。 “夭夭meimei,麻煩揪住我。”灰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脫自己的運動服。衣服吸了太多的水,就算她力量值過人,在這漫無邊際的水里,也遲早會被這身衣服墜死。 看著灰露出來的大片肌膚,宋九月尷尬的移開視線,在桃夭夭比黑水還要冰冷的注視中,飛快的轉移話題:“我說,咱們得找片陸地上去啊!這樣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遲早被凍死!” “哼!”眼神里帶著警告,一副“你再看那娘們一眼我就撒手”的威脅表情,桃夭夭冷哼一聲,下令道:“宋九月,你抱緊我!灰姑娘,你到我身后去,推著我往前游!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沒法兒劃水!” 向來劃水的一個人今天竟然不劃水了呢宋九月想著。 灰點點頭,“嗯”了一聲,推舢板似的推著桃夭夭,三人就這樣以奇怪的姿勢向前游著。 茫茫黑海上的一葉扁舟,以宋九月為船首,桃夭夭為龍骨,灰為船舵,慢悠悠的前行著。 不一會兒,宋九月注意到什么,興奮的叫起來:“你們看!前方好像有人欸!” “嗯?”桃夭夭把擋住自己實現(xiàn)的宋九月的頭摁在水下,瞇起眼睛遠眺,很快也興奮起來:“灰姑娘!兩點鐘方向似乎有陸地!左滿舵!前進!” “收到!”灰應道,調整著方向,埋頭航向遠方。 有人闖進來? 面具很好的掩飾了驚訝,禪主皺起眉頭,掐指算著不應該呀?怎么可能有人闖進自己布下的結界? 在他的不遠處,宋美人和王建華半邊身子泡在水里,依偎在一起。 “哥我冷”王建華的臉色本就不好看,如今泡在寒冷的黑水里,已經(jīng)變得面如金紙,摟著宋美人的雙手都有些無力,嘴唇不住的哆嗦著。 握緊手中裝著水銀的小瓶,宋美人笑著,撩開王建華貼在臉上的濕漉漉的頭發(fā),安慰道:“沒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義兄的話總能讓自己信服。幾乎是下意識的相信了宋美人的話,王建華點點頭,靠向宋美人的懷里。她甚至覺得有點幸福,相識二十余年,宋美人還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摟著自己。 說不定,女人偶爾露出嬌弱的一面也不錯王建華想著,埋在宋美人肩頭的嘴角微微上揚。自己這些年來,或許表現(xiàn)的太像個女強人了,橫刀立馬,無惡不作,自己都很少心疼自己呢。 將王建華拖進快要沉默的車里,宋美人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安心。 遠處的面具人滿意的點點頭,他沒有理由不相信,宋美人會不對自己的提議動心。 “動手吧?!泵婢呷说吐暣叽僦跋壬材苌偈苄┧讨?,不是嗎?” 宋美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松開懷里的王建華,讓她靠著座椅坐著,繼而站起身,踩著車輛的后備箱站上去這是此刻視野范圍內的唯一一片陸地了。 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看著掌心沾滿的黑水,宋美人厭憎的皺了皺眉:“真惡心?!?/br> 哪怕帶著面具,宋美人也猜得到那男人臉上的不爽。 “哦,抱歉,我可能沒說清楚。”宋美人笑笑,拄著鎏金鏜,解釋著:“我不是說這水惡心,我是說這天,這水,面前這以面具示人,不敢展露真面目的黑衣人都很惡心!” 面具人握緊了拳頭,語氣卻仍舊淡漠:“宋先生此言何意?” “誠然,我宋某人自認算不得什么好惹,就算稱作禽獸也不為過?!彼蚊廊颂统鲆环绞纸?,擦掉頭臉上的水,又開始細細的擦拭手中的鎏金鏜,同時說著:“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我做得事,遠比豺狼虎豹喪心病狂。如你所言,你我都知道,為了讓阿池回魂,就算真叫我禽獸剝掉小華的皮,也不是沒有可能。” 面具人點點頭,攥緊的拳頭松弛了些:“先生果然俊杰?!?/br> “我還沒說完?!彼蚊廊瞬粮蓛袅琐探痃M,又一件件脫掉的衣服:外套,襯衣,背心,露出中年男人身上罕見的堅實肌rou,和后背的一副紋身。 不是青龍鯉魚下山虎之類的中式刺青,也不是天使惡魔十字架之流的西式紋身,更不是泰式的菩薩濕婆,東瀛的紅云惡鬼宋美人的后背上,紋著一方青石,一汪池水,池水上鳧著一朵蓮花,一片荷葉。 王建華仰起頭,正看到這幅紋身,笑得愈加安心。 “早些年,小華一直纏著我,要在我身上展露一手陰陽繡的手藝??晌铱偸穷檻]會害怕,便一直拖著,借口日后再說?!彼蚊廊瞬潦弥砩系乃痪o不慢的說著?!坝幸蝗?,小華忽然跑過來,對我說” “哥!我想到一副不會讓嫂子害怕的紋身啦!”宋美人惟妙惟肖的學著,身后的王建華顯出害羞的樣子?!澳阆胂蟮玫叫∪A那副模樣嗎?” “我年輕時也風流過,小華對我的心思,在我看來,如白紙上的墨點一般,再顯眼不過。偏偏我又遇到了阿池,注定一生都不能給小華一個交代?!辈粮蓛羯砩系乃?,宋美人將手絹丟到水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昂裘髅魇撬钅檬值氖炙嚕幌肟淘谖疑砩?,留下一個印記。為此,小華不惜離開師門,陪我遠赴北疆??晌覅s只因為阿池可能會不喜歡,就不許她為我紋身。呵,我宋美人是心冷,卻也懂得人情?!?/br> 王建華的表情變得呆滯,似乎想什么想得出神,臉色顯得愈加憔悴。 “我不知道小華這么一個不通詩書的人,如何想出這么一副紋身。但當我看到她那副表情時,就決定,就算阿池不喜歡,就算之后要把背后的整塊皮剝下來,我也要紋,也要這一刻讓小華心滿意足?!彼蚊廊俗猿暗男χ?,緩緩睜開雙眼,冷漠的雙眼看著遠處的黑衣人?!拔叶嘈暮莅?。小華把一生都托付給我,我卻只滿足過她這么一個心愿。她也曾是無數(shù)少年魂牽夢縈的美少女啊?!?/br> 在他背后,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王建華習慣性的擠出一個逞強的笑容,卻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沒有人會看見。 宋美人舉起鎏金鏜,鏜尖指著遠處的面具人:“我已經(jīng)放棄一切了,如若再放棄小華,就算阿池回來,也一定不會原諒我吧。所以,禪主,您方才的提議” 禪主默默的抬起雙手,開始結印。 王建華摸去眼角的淚花,咬緊嘴唇,努力不發(fā)出啜泣的聲音。 “我拒絕!” 宋美人的身上開始綻起金光,面無表情的臉,宛如天神下凡,不可侵犯。 “我宋美人縱然枉為人,也不可能殺了我的義妹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的桃木劍不可能這么萌,“優(yōu)讀”,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