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沒有厭惡你。”顧傾城急急地回應(yīng)道，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急迫。便又不由得一頓。然后才接著說道，“我沒有討厭你。只是……”

    她囁喏著，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討厭你，我只是覺得我們，”她不安地挪動著碎步，雙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擺好，說完這句又來了一句?！拔抑皇怯X得，你和我……不是，對?！?/br>
    她的話顛三倒四。又總是重復那幾句，大腦一片混亂，甚至連正常的組織語言都忘記了。

    傅淵在昏暗中低低的笑了一聲。

    “其實你不用解釋那么多。我明白的。”再開口，他的聲音已經(jīng)多上了幾分輕松。就像是從他肩頭抽走了一個沉重的負擔，語氣陡然間松快了起來。

    “我知道我們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但我其實真的還希望你能把我記在心里?！彼脑捓飵е鵁o法揮散的落寞。“其實哪怕是恨也好。至少是和愛一樣濃烈?！?/br>
    “我這二十多年來心里一直裝的只有你一個。那份愛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彼坪跏窃谧匝宰哉Z，又像是在對著顧傾城訴衷腸。

    “你剛和我說離婚的那幾天，我就跟突然被抽走了靈魂一樣，全然沒有了方向。”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滲出的苦澀卻如同滴入水中的墨，在這個狹窄昏暗的環(huán)境里氤氳開來。

    顧傾城低下頭。緊張不安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傅淵自顧自地說著，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我記得你曾經(jīng)問過我，問我究竟喜歡的是小時候那段你根本沒有的記憶里那個小仙女，還是長大之后和我結(jié)婚的那個你?！?/br>
    “說實話，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他的坦誠令顧傾城心中微微有些發(fā)酸。

    “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雖然我心里一直給小仙女留了一個永遠不變的位置，雖然我的確是因為你是小仙女本人我才選擇了聯(lián)姻?！?/br>
    傅淵的聲音微微一頓，似乎是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但是我卻可以像你保證，在這一刻，或者說在婚后的每一刻，我愛的都是你，都是那個在我面前嬉笑怒罵，將我平淡無趣生活點亮的那個顧傾城?！彼麕缀跏乔椴蛔越卣f出了這番話。

    “我愛你，愛是小仙女的你，也愛現(xiàn)在的你?！?/br>
    傅淵的話說完，電梯里一片寂靜。這種安靜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顧傾城才終于長長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傅淵明亮的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

    “我謝謝你這么愛我。”顧傾城的聲音一如平常，帶著些驕傲和清冷，卻又似乎透出了極微小的顫抖，“但是我……不知道?！?/br>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但是我和你已經(jīng)不能再繼續(xù)了?！痹诼犕炅烁禍Y長篇累牘的剖白之后，顧傾城給了他自己的答復。

    電梯里再一次陷入靜謐。

    良久，傅淵低低地說道，“那在最后，我能擁抱你一下嗎？就像是朋友那樣，做一個告別擁抱好嗎？”

    顧傾城鼻子一酸，強撐著令自己的聲音能聽起來平靜一點。她重重地點點頭，即使在這種傅淵看不見的環(huán)境下。

    “好，像朋友一樣擁抱一次。”

    她笑著回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