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事涉謀逆
玉梁皇宮,鳳鳴宮 承明皇后扭曲的臉孔,沒了往日的端莊與嫻靜,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指著站在面前的皇甫云鶴,指上套著鑲嵌著各色寶石的護(hù)甲,在空中微微顫抖著。 “太子便眼睜睜的看著赤衣衛(wèi)帶走你的親舅舅?”她以國母之尊,不失威儀,盡量壓低聲音,可語中的艱澀透露出她正壓著暴怒。 皇甫云鶴早知會有這樣的狂風(fēng)暴雨,面色頗為平靜。雖然沒從慕之楓那探到消息,他畢竟是一國太子,自然還會有探知的途徑。 “母后,舅舅此次犯了父皇大忌,兒臣實在無能為力?!?/br> “好個無能為力?你當(dāng)母后是瞎的?無能為力便能為了那個賤丫頭掌你舅舅的嘴?” 承明皇后寬袖一揮,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將案上的一干物什盡數(shù)揮落。 稀里嘩啦的聲音,茶杯、玻盤碎了一地。驚得殿內(nèi)的丫頭嬤嬤俱都跪地告罪。 皇甫云鶴瞇了眼睛,雖然知道母后一向護(hù)短,卻不知她能為了母家如此失儀,不免也有幾分怒意。 “母后息怒!” “息怒?你舅舅進(jìn)了赤衣衛(wèi),你讓我怎么息怒?”承明皇后越說越氣,頭上珠釵亂晃。 皇甫云鶴面對她的指責(zé)低頭不語。他是明正言順的太子,可在母后眼里,他不過是她為了母家能夠一直在玉梁光耀門楣的棋子。 他甚至懷疑,趙家的千秋榮耀,在她心里是否比他這個兒子還要重要。 “母后,舅舅會有今日,難道不是您的縱容所致?” “你?”承明皇后來到皇甫云鶴近前,手臂高高揚在空中,半晌卻終于沒有落下。 “若沒有趙家,你以為你這太子之位是從何而來?”她有些疲憊地落下了手,怔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到底是何事,講來容我想想可有轉(zhuǎn)還的余地。” 她到底縱橫后宮多年,剛剛雖然有些亂了分寸,一番暴怒之下,還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母家要保,自己的兒子又是未來她的依靠,甚至是整個趙家的依靠。若讓他因此對自己母家生了恨,她最終還是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壓下了剛剛的怒火,承明皇后嘆了一口氣:“太子,過來。”她柔聲向著皇甫云鶴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伤齾s不知她剛剛那句話已經(jīng)犯了太子的大忌,縱使太子不會有所行動,但已在心中種下了一粒種子。 皇甫云鶴遲疑了一下,還是踱步過去,承明皇后拉了他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側(cè)目著他,又細(xì)細(xì)理了他的衣領(lǐng),撫平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 “是母后心急了?!?/br> 皇甫云鶴的臉色也有幾分緩和:“母后,是皇兒無能,保不了舅舅?!?/br> “不怪你,你那舅舅一貫不成器,你且說說,母后再想法向你父皇求情?!?/br> 皇甫云鶴這才將堂上之事,以及他后續(xù)又探得消息一一向承明皇后道來。原來那朱映雪便是南臨人稱血娘子的頭號江湖女賊,一向神出鬼沒,下手狠毒。 與她同時落入赤衣衛(wèi)手中的還有池雙雙、邢山、文旬,四人在南臨人稱踏血尋霉,殺人越貨,綁架勒索無所不為,日前市面上多家商鋪被劫就是他們勾結(jié)了山里一伙強(qiáng)盜干的。 “可此次被劫掠的商鋪以你舅舅的產(chǎn)業(yè)最多,他難不成伙同江洋大盜盜自家財產(chǎn)不成?”承明皇后道出此邏輯不通之處。 皇甫云鶴搖搖頭道:“若單單只是殺人劫財,赤衣衛(wèi)還不至于插手,最為嚴(yán)重的是,江湖傳言這四人已被南臨朝廷收買,淪為南臨朝廷的鷹犬?!?/br> “你父皇懷疑你舅舅會勾結(jié)南臨人?”承明皇后覺得這種說法甚為可笑。卻也知道事關(guān)謀逆,已是觸了承明帝的底限??伤采钪w鴻平時確實荒唐,可她是玉梁皇后,是他的親姐,勾結(jié)南臨對他有什么好處? “如今南臨大軍已在邊境集結(jié),恐怕來者不善。此番看南臨使者來訪時的態(tài)度也可窺見南臨皇帝的野心!” “可你舅舅不可能勾結(jié)外人來害自己的親姐!”承明皇后急急表白心跡。 “此等微妙的時刻,舅舅跟南臨人扯上關(guān)系,也不怪父皇會懷疑?!被矢υ弃Q安慰自己的母后道。 “你舅舅定是被jian人所害,是沈靈溪那個賤婢,我要去找你父皇說明白,他一定會相信的?!背忻骰屎笠宦犣w鴻牽涉的是叛國之罪,不免又急迫了起來。 “母后,是舅舅先到大理寺誣告沈家五小姐,他若不是糊里糊涂地將血娘子買入府中,怎么會惹上這等事?”皇甫云鶴不相皇后將罪責(zé)全部推到沈靈溪身上。 “沒錯,血娘子怎么會找上你舅舅,這一定是沈靈溪預(yù)謀的!我要去見你父皇!” “母后,難道你忘了,父皇首先是君,然后才是父、夫!” 皇甫云鶴的低吼讓承明皇后有幾分動容。她知道他想說什么,事關(guān)叛國謀逆,一個君王對此等事是絕不會辜息的,一般都會抱著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的原則。 “難道,就要母后眼睜睜看著你舅舅死在赤衣衛(wèi)的大牢里?”承明皇后的聲音尖利起來。 皇甫云鶴嘆了口氣:“此事恐怕要去求慕之楓!” “他?”承明皇后緊鎖雙眉。慕之楓本是她最得意的駙馬人選,可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fù)容嵐一片癡心,還是為了那個相府的丑丫頭,她對他已是厭惡之極。 如今聽皇甫云鶴提起要去向他求救,心中極是不情愿。 “就算我肯去求,他也未必會肯。”承明皇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讓兒臣去吧。他與此事牽涉頗多,據(jù)說那些江洋大盜被捕時他也在場,兒臣總覺得他沒那么簡單。”皇甫云鶴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承明皇后垂眸半晌才點點頭,也只有一試了:“此人若是能成為你的妹夫,對你日后登基大有利處!” 皇甫云鶴看著自己天真的母親,她這是想讓自己用駙馬之位,甚至許他高官厚祿來換取支援,可是,慕之楓真的是一個能依附在人后之人嗎?他的母后未免將他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