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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劍氣如游龍,帶起的風卷動衣袍,隱隱有龍吟裂帛之聲在空氣中回響。 白梵路能感覺到,依稀在腦中描摹出一幅畫面。 他心中微動,趕忙去屋里取了筆墨紙硯,回院中鋪在石桌上。 剛剛突然就有靈感,他急切地想將它畫下來。 筆落時,便再也關注不到其他,耳中只余鳴劍,腦中只堪走墨。 小院里兩人,一個癡纏于劍舞,一個沉醉于畫意。 明明慕云河應是沒發(fā)現白梵路的,但他走劍處,卻又在在都圍繞于白梵路身邊,地上落花紅的白的,劍風挑處,依依人語。 互不知其在,又互知其正在。 隨著最后一式收,慕云河抬眼一望,白梵路也同時擱下筆,對著紙面微微綻出一個笑容。 慕云河走過去,就看到桌面上剛剛完成的畫,那是一個在樹下舞劍的身影。 “像嗎?”白梵路問。 “很像。”慕云河答。 兩人心照不宣,白梵路先是自然而笑,卻不知笑什么,之后卻是笑自己。 “這如何能看出像來?” 他是將心里的云湛畫出來了,但這畫是水墨勾就的,再像也只是神似,做不到形似,就算慕云河真是云湛的長相,也不可能僅憑一幅畫就看出來。 慕云河仿佛懂他意思,道,“這畫中是你心里的人,所以我肯定和他一模一樣,因為我就是你心里的人?!?/br> 白梵路面色微紅,笑言,“你倒有自信?!?/br> “那是當然!” 白梵路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人一貫的厚臉皮,每日聽聽免疫力明顯見長。 倆人收拾過后,先去用了早膳,而后便按原計劃,去逛碧湖青堤。 時值春末,踏青的人不少,路邊便有農家售酒水的,據說是今春的梨花采來制的梨花釀,湖心千歲亭上飲一杯,再祭一杯,是圖吉利。 “要不要這個吉利?”慕云河故意問。 白梵路笑了聲,“你自己想喝酒便喝,問我做什么?” 慕云河嘿嘿直樂,去買了一壇子梨花釀回來,抱著歡歡喜喜上了千歲亭。 誰曾想這喝過之后連呼過癮,還不得勁,下來時候又買了兩壇。 晚上酒菜下肚,當真是滿足,白梵路防著慕云河發(fā)酒瘋,結果沒想到那人喝醉后,雖的確是將他撲倒了,但就只是在身上蹭了半天,呼哧呼哧說,“師兄你太壞了。” “我哪兒壞了?” “……” “喂,你說清楚。” 沒聲兒了,慕云河腦袋耷拉著,埋在白梵路脖子里呼呼大睡。 “……”幾推不動,這人像是千斤頂,壓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阿湛?阿湛?”白梵路試著喚,感覺對方好似動了一下,忙道,“起來回屋里睡,會著涼的。” “唔……” 眼看又要呼呼呼。 白梵路靈機一動,“起來,我要被你壓死了?!?/br> “嗯????不、不能死……我、我起來了……” 巨大個小朋友慕云河,從白梵路身上晃悠悠爬起來,白梵路趁機站好,生怕他再倒下去,哄道,“來,和我一起回屋里睡?!?/br> “一、一起?” 慕云河語氣難掩驚喜,活似大寶寶吃到棒棒糖那樣甜滋滋的。 這不天天都一起睡嗎?在這兒樂個什么勁。 “嗯,一起?!卑阻舐穼殞氉钣心托?,半扶半背地好不容易將人帶進屋里。 慕云河一挨到床,白梵路就要走,他嚇得馬上坐起來,拽住白梵路衣角,“師兄……” “放心我不走,我去弄點水給你洗臉?!?/br> “不洗……要師兄……嗚……” 聽著竟然要哭了? 天吶,傳說中慕小王爺恐怖的發(fā)酒瘋就是這樣發(fā)法么?果然夠……嚇人的。 白梵路一個頭兩個大,只得先回床邊,某個傻大個兒立刻破涕為笑。 白梵路聞著他滿身酒氣,道,“要洗,不然嫌棄你?!?/br> “哦……” “洗不洗?” “洗~” 白梵路強忍著雞皮疙瘩,幫他簡單洗漱,自己也收拾好,想了想,外衣還得脫。 慕云河就無比乖巧地配合,白梵路幾乎能想象到他坐在床邊那樣子,大概和在寵物店打工時看到的那種坐在美容臺上讓美容師洗剪吹的大金毛差不多。 大金毛終于巴巴等來主人臨幸,白梵路一坐上床就歡天喜地抱住他躺倒。 而后像蹭毛絨玩具那樣蹭半天,滿足吧唧一口,“師兄,我喜歡你!” 白梵路臉紅心跳,“知道了?!?/br> “真的喜歡你?!?/br> “嗯……” “……喜歡你……” “……” 黏黏糊糊的大金毛總算折騰夠本,抱著他心愛的毛絨玩具一起睡去。 不知金毛這回有沒有夢到什么,但白梵路隔了這幾天,卻是又夢見了那兩口子。 還是在上次那院子里,但這次是白天。 莫九黎正在桌上寫寫畫畫,不知畫的是什么,白梵路剛要過去看看,就聽一聲朗笑,“怎么樣?完成了嗎?” 岐昭正收劍,大步朝這邊走來,帶起一陣風,過處落花滿地。 白梵路循著他身影看去,那兩人已經站在一處,似乎對著畫面在說什么。 青草香,繞過紅磚雕砌的矮墻,他們背后就是小院的曲徑通幽,連著外間的一抔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