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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蘭迅速意識到了對面這個少年能夠讀取她的內(nèi)心思想,然后她反而放松了下來,因為察覺到雙方的極為不對等,也許圭明確實瞧不上她們母子的能力。 圭明極為坦誠的對香雪蘭道:“先前為了制造混亂,利用你孩子的仇恨,并讓它徹底惡魔化,不過你要是擔心它的不可控,我可以把惡魔的力量再從它的身上抽離出來?!?/br> 香雪蘭聽到這些,不由得表情復雜,她道:“它是惡魔?!边@一次,她沒有急著否認,說這不是自己的孩子。 圭明看向她,臉上一副明知故問的模樣:“所以呢?” 香雪蘭被圭明問住了,她過了許久才道:“我不知道它到底認不認我這個母親,也許在它的眼里,我只是一個誕生它的容器……” “雖然說來可笑,但是我害怕他?!?/br> 圭明沉吟了一會兒后緩緩道:“人之常情?!?/br> 接著他說:“不過你這么多年裝瘋賣傻,不也是想讓他能夠活下去嗎?” 香雪蘭久久沒有說話。 她想起那孩子明明一副瘦弱到風都可以吹倒的模樣,眼睛里卻藏著讓她都為之驚訝的兇狠。 接著她故意把他推到一邊,一副要掐死他的模樣,卻在湊近時低聲道:“藏起來……不要讓別人看見……” 再過一段時間,那孩子眼里的兇狠就看不見了,他的聰明讓她即欣慰又難過,她什么都給不了他。 也許她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漸漸地,她開始厭惡自己,深深地厭惡自己,那孩子再來,她就對他非打即罵,看著那眼睛里的光漸漸消散。 她心里面像是被刀絞一樣。 你不是我的孩子,我不配做你的mama。 從遠方傳來的呼喚越來越近了,香雪蘭忍不住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然而圭明卻道:“你在害怕什么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地牢里逃了出來,你的忍耐終于等來了撥開云霧的一天?!?/br> 香雪蘭不知道該如何說,她又慌亂又不安:“……我……” 圭明:“你要是真的害怕,我可以幫你把它解決掉?!?/br> “不?!毕阊┨m猛地搖頭:“不,我不害怕……我……” 我只是沒做好準備。 她在地獄里煎熬,習慣了那里陰冷的風,旁人的嘲笑和其他人不能容忍的臭氣,她已經(jīng)喪失了照射陽光的勇氣。 她這樣……她這樣的……到底是為了什么繼續(xù)活著呢? 大概是——如果她真的死了,這個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沒有親人了吧? 雖然可笑,但這竟然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圭明嘆了口氣:“趁還有時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個小孩,從出生開始就知世事,他能夠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遠處,也能看穿所有被遮掩起來的一切,沒有誰能夠瞞住他,也沒有誰能夠迷惑他。 他有著不屬于凡人的力量,他所想的一切都可以實現(xiàn),只要他愿,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也許在別人眼里,他是一個怪物,一個非人之物,但是他的家人非常的愛他。 他們給了他最好的一切,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為人處事,哪怕看到他與眾不尋常之處,也沒有畏懼,只是教他要學會克制?!?/br> 香雪蘭怔怔的望向圭明。 “他過著幸福的生活,在家人的教導下,他健康的成長著,但是隨著他越長越大,他影響得也就越來越多,他把溪水變作伙伴,把不會動的玩具變作有神智的靈物,旁人教他折紙,他折什么都會變成活的,他朝他的家人炫耀,他的奶奶摸了摸他的頭,夸他好厲害,他的爸爸的眼里卻暗藏憂慮,最后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尋找能夠幫助他更好的使用力量方法。 然后有一天壞人來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人是會死的啊……” “原來人是會死的,那時候的他好難過好難過,他小小的腦袋不能理解生死,他希望那死去的人能活過來,于是那些人變作了活尸,變作了鬼魂,變作了正常人無法理解的一切?!?/br> “他犯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而他也因此失去了力量,喪失了一切,徹底淪為了一個普通人?!?/br> 圭明轉頭看向香雪蘭,自嘲道:“我這個故事好像不怎么樣,本來是打算告訴你,不需要畏懼它,無論它變成什么樣子,你始終是它的母親。” 香雪蘭滿臉復雜的看向圭明,她抓住沙發(fā)的手漸漸松了下來。 接著圭明轉頭對經(jīng)理道:“去開門吧,客人來了?!?/br> 經(jīng)理同手同腳跑去開了門,他這會兒覺得自己還活著簡直是一個奇跡。 這里面的人要么是神經(jīng)病,要么就是無法用常理來理解的存在。 他不抱希望的拉開門,竟然真的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還恰好有些眼熟,經(jīng)理記得他是白日里面的一個高層,平常很少出現(xiàn)在眼前。 他剛要沖他打招呼,但是男人已經(jīng)伸手朝他伸去,此時小惡魔整個處于暴怒的狀態(tài),但是它伸手再要觸到經(jīng)理的那一刻卻止住了,因為它聽到一個聲音,來自它的母親。 “住手?!?/br> 小惡魔渾身僵硬的朝里面望去,它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但是她身上卻散發(fā)著極為熟悉的氣息,那氣息告訴它,那就是它的母親,但是它從未見過她這么干凈,美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