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條沖樊樓管事冷笑道：“你可知本公子是何許人？”

    管事苦笑，連連拱手：“小的自知是太師府五公子！”

    蔡條勃然大怒：“既然知道是本公子，你還敢阻攔我見師師姑娘？”

    “對不住五公子，我家?guī)煄煿媚锝駜簜€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蔡條呸了一聲，起身就往樓上闖。

    管事等人誰敢阻攔蔡京的兒子，只得眼睜睜看著他闖上三樓，直奔李師師的閨房。

    蔡條在閨房外拱手道：“師師姑娘，在下蔡條，特來求見?！?/br>
    蔡條覺得自己禮數(shù)到了，也給夠李師師面子了。

    卻聽李師師在房內(nèi)冷然道：“五公子還請去吧，奴今日病體纏身，無心見客?！?/br>
    蔡條壓住火氣：“師師姑娘，可容蔡某入內(nèi)探??？”

    “不可。奴多有不便，請五公子不要強(qiáng)人所難。”

    李師師的聲音極其冷淡，蔡條再也按捺不住，頓時怒起，一腳就踹開了門去。

    李師師香肩半露，裹著被單窩在床榻之上，婀娜曼妙的身段若隱若現(xiàn)。

    蔡條忍不住吞了次口水，嘿嘿干笑著就往床榻上坐去。

    李師師厲聲怒斥起來：“蔡條，你好生無禮……滾開！”

    蔡條也是一時昏了頭，色心涌動也就顧不上那么許多了，他三兩把奮力扯開李師師裹著身體的被單，卻見伊人手中緊攥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寒光閃閃。

    蔡條嗤笑一聲：“你一個青樓女子，裝什么貞潔烈女？”

    “姓蔡的，不要以為你是蔡京的兒子就能為所欲為了，你敢對奴無禮，奴便與你同歸于盡！”

    蔡條大笑，撲了上去，“師師姑娘，本公子勸你還是識趣一點(diǎn)，來來來，把刀扔了，你我吃酒作樂如何？”

    然而蔡條話音未落，李師師手中匕首就義無反顧刺進(jìn)了他的胸腹間，鮮血崩流，她嬌媚的容顏上濺了血跡斑駁。

    蔡條悶哼一聲手捂創(chuàng)口，指縫間血流如注，他用不可思議得目光望向半跪在床榻上的李師師，緩緩倒了下去。

    而此時，他嗅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油脂氣息。

    ……

    熊熊大火沖天而起。

    東南風(fēng)猛烈吹來，風(fēng)助火勢，不多時就濃煙滾滾，占地極廣的著名建筑群，樊樓不多時就化為一片火海，幾乎映紅了半個東京城。

    于是消息不脛而走：蔡條登臨樊樓逼迫未果，惱羞成怒下大鬧樊樓并放起大火，結(jié)果，一代名妓李師師與蔡京第五子一起葬身火海，死于非命。

    樊樓化為灰燼，世上再無李師師！

    東京人無不奔走相告，嗟嘆不已。

    而與此同時，大宋王朝本屆武科殿試正式開考。

    參加殿試的一百名武舉盛裝乘馬依次聽著內(nèi)侍省黃門唱名，列隊(duì)進(jìn)入皇宮。

    延福宮前的小校場上，各色彩旗迎風(fēng)招展，大宋官家趙佶換上了大朝會才會穿的皇帝正裝，文武群臣分列兩班。

    內(nèi)侍省大押班馬惠山疾出，宣旨畢，九通軍鼓轟然響起，所有武舉吶喊著縱馬馳入場上，然后整齊列隊(duì)在馬上齊向官家和眾臣唱喏：“拜見官家，諸位大人！”

    馬惠山高喊：“官家有命，此番武科殿試，乃為我大宋薦拔能征善戰(zhàn)且通曉文韜武略的英才，所有武舉當(dāng)勇往直前，不負(fù)朕望！”

    ……

    紅日高懸，汴梁城外紫陽山麓。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在貞元觀前停下。

    一個素衣女道士罩著面紗下車來，在兩個迎候多時的老道士簇?fù)硐伦呦蛏介T。

    在臨進(jìn)山門的那一刻，女道士默然回身凝望著東京城的方向良久，發(fā)出幽幽一嘆。

    爾后她便輕盈轉(zhuǎn)身，跨進(jìn)了貞元觀的臺階，笨重的山門緩緩關(guān)閉。

    第68章 蔡京獻(xiàn)策人虎斗

    此刻的大慫朝廷之所以被后人冠之于一個“慫”字，也不光是因?yàn)閼Z包。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表征就是禮崩樂壞，制度成體系紊亂，自官家以下，君不像君，臣不似臣，國將不國。

    皇帝荒誕，不務(wù)正業(yè)，上梁不正下梁歪，臣下濫權(quán)，貪贓枉法。

    就以本屆武科而言，皇帝一句話就隨意將原本三級的考試制度取消，另起爐灶。臣子就更無所謂了，反正為國薦拔人才只是個糊弄民眾的幌子，無非借機(jī)斂財(cái)而已，走什么程序就不重要。

    所以從報名到開考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各路牛鬼蛇神吃拿卡要，搜刮各地武舉。

    殿試本來是很嚴(yán)肅的事兒。自有大宋立國百余年逐漸積累固定下來的程序、規(guī)則乃至禮儀，可到了趙佶這邊，他就覺得太麻煩，揮揮手就全給廢了。

    朝臣無一人反對，都在陪皇帝玩。

    所以，殿試的策論不考了，以解試為準(zhǔn)。

    騎射、韜略統(tǒng)統(tǒng)不考了。

    直接將所有應(yīng)試舉子兩兩分組，進(jìn)行多輪對戰(zhàn)淘汰賽。

    敗者淘汰，勝者晉級下一輪，以此類推。

    最終的獲勝者即是殿試第一名。

    不能不說，對于皇帝趙佶和滿朝文武大臣來說，這種殿試的觀賞性要強(qiáng)很多。

    可這是朝廷殿試，代表著大宋的最高權(quán)威，異化成一場為各路權(quán)貴解悶逗樂的表演賽，豈能不荒唐？

    也正因如此，武舉們看破其中奧妙，很多人心灰意冷，導(dǎo)致這場殿試的結(jié)果與解試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