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感冒
一覺從白天睡到黑夜。 重一禮醒來時,枕邊溫度已經涼去,一掀被就覺頭昏腦漲,意識模糊又混沌地運轉著,一時半會兒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凌晨那叁個小時的冷風沒白吹,不僅等來了周譽執(zhí),醒來還出現(xiàn)了感冒的癥狀。 放在平時,生病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不到萬不得已重一禮不肯去醫(yī)院,一個小病經常反反復復在床上躺將近兩周才能恢復元氣,可此時生病卻稱不上壞,她摸不準周譽執(zhí)的態(tài)度,萬一他今天翻臉不認人,執(zhí)意要趕自己走,那她還能理直氣壯地賴在這里,而不必編出一個牽強的理由。 重一禮開了燈,強撐著精神從床上坐起來,揉臉的時候,余光瞥見床尾處擺的一套黑色內衣和淺米色的珊瑚絨睡袍,都是新的,吊牌都沒拆下。 重一禮只拿了睡袍,穿進袖子后一邊扣紐扣,一邊下床往外走,后頸處的吊牌壓著皮膚隱隱發(fā)紅,但她此刻的觸覺是鈍的,也沒力氣去扯掉。 主臥外的燈全亮著,這意味著家里有人在,重一禮扶著墻,一間間找過去。 客廳沒人,廚房沒人,次臥和客衛(wèi)也都沒人,影音室的門上了鎖,但周譽執(zhí)應該不會在里面,這么想著,重一禮走到了書房門口。 她從門縫里看到書桌后辦公的人影。 “周……咳……”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喉嚨就像被刀劃過似的,立刻涌起一股刺痛感。 重一禮停在門邊,捏著咽部不住地咳嗽,連周譽執(zhí)走到自己面前都沒能察覺,直到有只手貼到腦門,她才勉強忍住喉間的癢意,抓住面前人的T恤一角,“難受……” 聲音是沙啞的,鼻音也很重。 “還是感冒了?!敝茏u執(zhí)皺著眉頭得出結論,說著又看到她頸后泛紅的罪魁禍首。他伸手,將帶有熱度的吊牌勾出來扯斷。 重一禮低眉順眼地點了下頭,“給你添麻煩了……” 不作他想,周譽執(zhí)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客廳沙發(fā)上,自己則去電視柜附近找藥箱。他很少生病,感冒藥和消炎藥雖然早有備下,但一看保質日期,已經過期半年。 “有什么想吃的嗎?”周譽執(zhí)將藥盒扔進垃圾桶,“我下樓買藥?!?/br> 重一禮沒胃口,在周譽執(zhí)的目光下?lián)u頭,但在看到他到門口換鞋的背影時,她忽地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對了,還要買避孕藥,你昨晚都沒戴……” 聲音低下去,越說越像是埋怨。 周譽執(zhí)穿鞋的動作一頓,分明已經聽清她的話,卻連最起碼的點頭都不給,從玄關拿了電梯卡就開門走掉了。 “砰——” 關門力道很重,像和誰憋了一股氣。 重一禮的衣服和手包昨晚掉在門邊,這會兒都被一齊收到單人沙發(fā)上,她探身,將自己的包取了過來。 包里的手機電量只剩10%,重一禮解開鎖屏,微信界面里一連串的紅色標記。 匡嘉晏在中午十一點和傍晚六點分別發(fā)了消息過來。 中午那條只有叁個字:【怎么說?】 有點像詢問,也有點像邀功。 后來因她太久沒回,匡嘉晏似乎也意識到什么,傍晚的時候發(fā)了一連串的問號過來,又問:【?你該不會還在床上吧?進展這么激烈?】 重一禮思索兩秒,回了個“謝謝”。不管怎么說,匡嘉晏確實幫了大忙。 之后又回了幾條朋友和工作上的消息,門開了,周譽執(zhí)提了兩袋東西回來,一邊手里的是藥,另一邊則是樓下餐廳打包的白粥和小菜。 重一禮跟在他身后,走到餐桌前坐下。 在周譽執(zhí)拆保鮮盒的時候,重一禮翻著另一個塑料袋里的藥盒,翻了個底找天也沒找到避孕藥,她回過頭看他,“你沒買啊?” 周譽執(zhí)往粥里加了兩勺白糖攪拌,絲毫不掩飾:“嗯?!?/br> “……哦?!?/br> 答得那么干脆,重一禮本來想說的話也只能卡在喉嚨里。 算了,就這一晚,應該沒這么大幾率中標。 周譽執(zhí)把攪拌好的甜粥推到她面前,又拆了感冒靈給她泡了一杯沖劑,然后回書房拿了筆記本,坐在她旁邊辦公。 重一禮問他,“你不吃飯嗎?” “吃過了?!敝茏u執(zhí)的視線還在電腦屏幕上。 他的忙不是假話,喝粥時重一禮瞟了兩眼電腦界面,真不愧是A大高材生,整面都是她看不懂的公式和專業(yè)名詞,這種看到文字就頭暈目眩的感覺一下讓她回到四年前,她第一次看到周譽執(zhí)做競賽試卷的時候一樣。 重一禮不想打擾他,只能用最后一點手機電量刷社交軟件。 匡嘉晏這時回她:【謝禮呢?】 重一禮:【你挑?!?/br> 匡嘉晏過了幾分鐘才回:【那你可給不起。】 重一禮:【……那就算了。】 匡嘉晏:【哈哈哈哈,逗你的,別的不敢要,一起吃頓飯總行吧?】 重一禮:【你定時間?!?/br> 聊完天,周譽執(zhí)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重一禮盯著他認真的側臉看了十幾秒,不知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機,用最后2%的電量拍了張照片上傳到微博,同時配上一行文字:【不小心感冒了……】 照片里是喝了一半的白粥和熱氣騰騰的感冒靈沖劑,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右下角出鏡的男人左手——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背上淺突的青筋和低調的黑色腕表相得益彰,顯得有力又性感。 動態(tài)發(fā)送成功,手機也恰好關機。 重一禮將喝剩的半碗粥往前推了一寸,“我吃飽了?!?/br> 周譽執(zhí)聞言,低頭掃了一眼桌面,將放溫的沖劑挪過去,“喝藥?!?/br> “好。”重一禮乖順點頭。 沖劑味道微苦,但可以忍受,重一禮捏著鼻子喝完,剛放下杯子,就看見周譽執(zhí)拿起她喝剩的粥碗,作勢要替她光盤。 重一禮忙抓他的手腕阻止,“還是不要傳染你了?!?/br> 然而已經晚了,粥已經進了周譽執(zhí)的肚子。 他不在意地說:“我免疫力還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