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再加上,喜兒也是個巧言能辨的,一來一去一周旋,寧寧便默認(rèn)了鄧嬤嬤往后就在她們這邊呆著了。 只是,但凡要跟著寧寧的,總需得干一些體力活。 寧寧是閑不下來的性子,莊上的大事小情,她雖說不是都要插手,卻很關(guān)注進(jìn)程。 最主要還是育苗,寧寧之前便親手救活了番薯苗,甚至帶著香兒喜兒月兒輪流守夜。 如今動手栽花,搬花盆更是常事。丫頭跟著她,自然不可能像大家小姐貼身丫頭那般輕松。 鄧嬤嬤來了之后,初時也打算賣點老力氣。 可寧寧見她頭發(fā)花白,身材瘦瘦小小。這要是去搬動一個大花盆,生怕她傷了老腰。于是連忙制止道: “嬤嬤還是把花盆放在哪里吧?那不是咱們干得活計,等會張叔會找兩個力氣大的,過來把它搬走就是。” 鄧嬤嬤便老實地站在那里,一副服從指揮的樣子。 寧寧便想著,何苦為難這種上了年紀(jì),尋求第二次就業(yè)的打工人? 于是,對她的態(tài)度越發(fā)緩和了。 就這樣,到了過春節(jié)前,鄧嬤嬤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到底還有幾分見識,寧寧讓底下人準(zhǔn)備燈謎時,鄧嬤嬤自己便想出許多。 而且大多簡單易懂,就算沒讀過書的,也能隨便猜出個大概來。 寧寧到底高看了她一眼。那鄧嬤嬤卻仍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派隨和安分的樣子。 就這樣,待到大年三十,一切都準(zhǔn)備得妥當(dāng)了。 寧寧又特意打開山莊大門,請了莊戶們進(jìn)莊上來玩耍。 基本上,每個項目都安排了特定的人在照顧;負(fù)責(zé)接待的,負(fù)責(zé)維護(hù)安全的,又另有其人。 這些事自然不用寧寧親自去做,也沒有什么重要客戶需要莊主應(yīng)付。因而,寧寧只需要留在內(nèi)室,統(tǒng)籌全局。 等到了點,再去大門口抽獎就是了。 陳母坐在她旁邊,正笑盈盈地說道:“如何,鄧嬤嬤挺好的吧?有她在你身邊,我和你爹總算也能安心了?!?/br> 陳寧寧看了看低調(diào)內(nèi)斂的鄧嬤嬤,便笑著說道:“娘,您先跟嬤嬤聊吧。今時不同往日,您拿了票子,也跟鄧嬤嬤去玩玩,可好?” 正說著,院子里有人來報:“莊主,厲爺帶著人來了,可要出去迎嗎?” 寧寧連忙起身說道:“要迎的?!?/br> 說罷,便快步走了出去,生怕母親再拉著她,說些讓嬤嬤教她禮儀之類的話。 陳母見她那急匆匆的背影,又皺眉說道:“她這是越來越不莊重了。不過是迎個客,至于這般著急嗎?外面又不是沒有人?” 說著,又一臉憂心地看著鄧嬤嬤,鄧嬤嬤則是含笑看著她,又小聲勸道:“夫人大可不必這般心急。待到過了春節(jié),再從長計議就是?!?/br> 陳母只得點頭答應(yīng)了,卻仍是忍不住走到房門口,向外望去。 她心話說道,寧寧至于這般上趕著去接厲九嗎?他又不是沒長腳? 另一邊,寧寧早已迎到外面,這才發(fā)現(xiàn)厲琰并沒有帶陳軒以及手下的掌柜。反而帶來了當(dāng)日里幫過他們那位白袍小將,后面還跟著……陳寧遠(yuǎn)。 他們兄妹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見面,寧寧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問候道:“哥,你怎么回來了?” 寧遠(yuǎn)便說道:“厲將軍受你啟發(fā),打算改善軍隊,這次便請了向文一同來,看你莊上的慶典,順便也把我?guī)砹??!?/br> 寧寧聽了這話,忍不住看了厲琰一眼。也不枉她當(dāng)日多費了不少唇舌,這人當(dāng)真是把話聽進(jìn)去了。 雖說他們一個是帶兵打仗的,一個是做買賣搞事業(yè)的,可這兩者必定會有些相通之處。 但愿厲琰有所改變,別再作原著里那些橫征暴斂,天怒人怨的事了。 想到這里,寧寧又沖著厲琰笑了笑,“這次倒是托了厲軍爺?shù)母#腋缫材芑丶疫^年了?!?/br> 厲琰卻一臉淡定地解釋道:“此事與我無關(guān),向文帶著令兄來的?!?/br> 說話間,他又正式給寧寧做了介紹。這白衣小將叫作殷向文,也在軍中做事。 陳寧寧看了殷向文一眼。 這便是原著中,總是跟厲琰意見相左,百般勸他都不肯聽,兩人時常發(fā)生口角。卻又不肯被他人收買誘惑,誓死也要追隨厲琰的頭號狗腿。 原著中,殷向文為了太子的臨終所托,把命都給了厲琰。 就算厲琰走上了反叛之路,殷向文也舍命相隨。 只可惜,他到底沒能陪厲琰走到最后。 臨死前,他還罵了厲琰一頓:“太子殿下在你身上耗費了那么多心血,難道便是讓你作這般無道昏君不成?” 厲琰卻冷笑道:“本該是明君的人,如今已經(jīng)被他們逼死了。這世上,哪里還需要第二個明君?我當(dāng)了無道昏君也好,至少能為他討回公道?!?/br> “太子殿下若知道你這般為惡,定然死不瞑目?!?/br> “那他為何還不來找我?哪怕托夢也成。可惜,一次都沒有。他既然已經(jīng)棄我而去,又何必再來管我做什么?” “你,你簡直寧頑不靈!” “向文,你不如也走了吧?離我遠(yuǎn)點?!?/br> “咳咳……厲九,你個該死的混蛋!” 這時,殷向文剛好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qū)帉帯?/br> 寧寧連忙向他道了謝:“當(dāng)日多虧了殷爺和厲爺相助,我們兄妹才沒吃了大虧。”說著,便行了個禮。 殷向文連忙笑道:“陳姑娘,你這可就太客氣了。如今我在軍中,多有仰仗寧遠(yuǎn)之事,早就把他視作兄弟。陳姑娘又何必跟我客套?更何況……”他剛要調(diào)侃厲琰同陳姑娘合伙做生意,又找他老爹當(dāng)保人之事。 卻不想被厲琰一個冷眼就瞪了回去。 殷向文被嚇了一跳,只得尷尬地笑了幾聲。心里卻暗罵道:就厲九這臭脾氣,哪個姑娘能容得下他? 若不是太子表哥特意寫信過來,請他們父子多關(guān)照厲九終身大事。有事沒事,看著點他,千萬別讓厲九一時沖動,便把人家姑娘搶回去,再丟了皇家顏面。 殷向文從小就崇拜他的太子表哥。表哥卻像養(yǎng)兒子一般,養(yǎng)大了厲九。偏偏這厲九一身壞毛病,一旦發(fā)起瘋來,六親不認(rèn),誰都制不住他。 當(dāng)初,還是太子表哥拖著病體,親自找到殷向文,又把厲九托付給他。想到太子那老父親一般的苦心,殷向文瞬間便絕了要給厲九搗亂的心思。 罷了,錯過了這陳家姑娘,厲九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想到這些,殷向文果然沒再拆臺,而是又對寧遠(yuǎn)說道:“遠(yuǎn)兄,不如帶我先去拜會一下伯父。若是能見見閆先生,那便更好了?!?/br> 此時,寧遠(yuǎn)正在看著他meimei,偏偏寧寧的眼又正看著厲琰,臉上的表情放松又自在,而且充滿了信任。 寧遠(yuǎn)早就料到,事情會變成這般模樣,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虧得殷向文這些日子沒少給他吹耳邊風(fēng)。雖然大多都是在說厲琰的不是,以及他在上京做過的那些魯莽事。 可在這些明貶暗褒的話語中,寧遠(yuǎn)卻發(fā)現(xiàn),厲九從來不虧待自己人,他對太子忠心耿耿,對兄弟有情有義,對手下的兵士也都十分珍惜。 偏偏,他還把自己混成了聲明狼藉。 上京那邊,凡是高門嫡女都不敢嫁給他,庶女和品行不佳的人選,還沒被送到厲九身邊,便被太子一律擋了回去。 殷向文話里話外透露著,太子那邊已然放下話來。 厲九的親事,只要他自己本人愿意,不看姑娘娘家身份,只要人品足夠好。他們就愿意迎娶那姑娘做正妻。 寧遠(yuǎn)也不是傻子,自然一早就知道,殷向文那邊得了準(zhǔn)話,這才過來套他。 只是,寧遠(yuǎn)這邊也有自己的考量。 寧寧那邊已然攔不住了,就她那心思,那手段,將來定是要把天捅過窟窿出來的。 一旦買賣做大,牽扯到各方勢力,寧寧必然會受到各方打壓。 這種情況,真如父母考量的那般,給寧寧招個上門女婿,卻是行不通的。 一旦,那男人稍微軟弱點,反倒成了制約寧寧的棋子。說不定,還會拖著寧寧的后腿不放。 與其這樣,倒不如給寧寧找個足夠強(qiáng)大的男人。不說一定非要袒護(hù)她,起碼能跟她并肩而行。 況且,厲琰早知道寧寧在做的事,也已經(jīng)擺明了姿態(tài),跟寧寧合伙做買賣。甚至愿意把家底拿出來,交給寧寧管家。 這般行事,到底有些打動了鐵石心腸的寧遠(yuǎn)。 因而,他也只是深深地看了meimei一眼,又說道:“那我就先帶著向文去見見父親?!?/br> 寧寧連忙點頭說道:“嗯,哥,你快去吧。等回頭得了空,也去看看娘親。這些日子,她總念叨你?!?/br> “好?!睂庍h(yuǎn)點頭答應(yīng)了,又看了厲九一眼,兩人視線相對,卻各不退讓。 最后,還是殷向文笑著拉了寧遠(yuǎn)一把,又說道:“好了,快些去,等會兒我還要看陳姑娘的年祭呢。” “嗯。”寧遠(yuǎn)這才轉(zhuǎn)過頭去。 待他們離開后,寧寧便帶著厲琰,去看了他們的抽獎箱,貼的燈謎紅紙。 進(jìn)到里面院子,還有一些套圈,投壺,飛鏢之類的小游戲,里面還擺著各種小禮物。 這些游戲,都是可以憑著莊上發(fā)的票子玩耍的。 除此這外,還有熱湯水,莊上的人都帶著碗,什么時候渴了餓了,都有專人給他們喝。 厲琰跟在寧寧身邊,一起走過人群,聽著四周的歡聲笑語。再看向?qū)帉幠菑埰届o中,卻帶著一絲喜氣的臉。忽然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恍惚。 直到寧寧拉了拉他袖子,又開口問道:“有沒有想玩的游戲?我這里也有票子,香兒發(fā)給我的?!?/br> 厲琰側(cè)過身,凝視著她,又問道:“這些禮物,你可有特別喜歡的?” “有倒是有,看見套圈那邊了嗎?其實,最后面那排放著的那對瓷娃娃,我就很喜歡。 香兒是知道的,就故意放在比較偏的地方。說放在那里肯定沒有人愿意去套它。大家都不要,等慶典辦完了。那對娃娃就歸我了?!?/br> 說著,寧寧便瞇眼笑了起來。 厲琰看著她,只覺得心頭一軟。 果然這姑娘就是只靈動的山貓,偶爾也有小滑頭的時候,卻完全讓人討厭不起來。相反,她這般模樣,實在可愛至及。 甚至讓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小圓臉。 厲琰又說道:“把票子給我,我去把那對瓷娃娃套來給你?!?/br> “真的可以嗎?”寧寧頓時便瞪圓了眼睛,望著他,順便雙手奉上紅票子。 厲琰接過票子,又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違規(guī)?!?/br> 說罷,就往套圈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