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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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頌此時,除了惶恐,就剩下羞愧,低頭道:“奴才不敢妄語,這……是奴才少年荒唐所致……奴才本無用之人,借父祖之光,萌先皇恩典,才得以在侍衛(wèi)處外班當(dāng)差……” 如此老實話語,倒使得雍正多看了他幾眼,只覺得面善。 雍正蹙眉,道:“你是誰家子弟。以前朕是不是見過你?” “奴才曹頌,祖父與伯父生前曾任江寧織造。奴才有幸,曾在十三爺府上得見圣顏。當(dāng)時奴才還小,皇上還曾問過奴才功課?!辈茼灮氐馈?/br> 雍正恍惚有些印象,想起曹家二房是與十三阿哥府有姻親的,這個曹颙的堂兄弟,好像是十三阿哥的內(nèi)親,心里就對他就親近幾分。 對他沒有承旨,也就不那么惱恨了。 “朕沒那么嬌貴,不過是斷一指,還嚇不到朕,你還是安心承旨吧?!庇赫穆曇粢呀?jīng)溫和下來。 “奴才接旨,奴才謝主隆恩!”曹頌帶著幾分“激動”,再次叩謝恩典。 雍正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視線轉(zhuǎn)向另外一個侍衛(wèi)貴喜,淡淡的說道:“你也有內(nèi)情?” 貴喜叩首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也是身殘不敢承旨。前兩年奴才不耐西北嚴(yán)寒,生了凍瘡,壞了右腳兩個腳趾。” 這手上的傷,一目了然;足上的,掩在靴子里,沒什么對外暴露的機(jī)會。 雍正盯著貴喜半晌,命旁邊侍立的內(nèi)侍陳福領(lǐng)貴喜下去查看。 貴喜退出之時,雍正打量他的右腿,行走之間,看不出不妥的模樣。 少一時,陳福帶貴喜回來復(fù)命,以證貴喜所言不虛。 雍正面上沒說什么,心中卻是覺得這個貴喜不錯。換著其他人,既是傷在不著掩之處,說不定就歡歡喜喜的承旨了。 方才的芥蒂,早已煙消云散,他又命人賜金,而后方叫眾人謝恩。 兩位副都統(tǒng)每人三十兩金子,七位侍衛(wèi)每人二十兩金子,數(shù)目雖不多,但是畢竟是御前親賜,都用黃綾帶裝著,眾人捧著,都覺得體面無比。 雖說身上疲憊,但是這加官與賜金下,眾人也興奮著,出了宮門,各自散去。 等曹頌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寅初二刻(凌晨三點(diǎn)半)。 此時,過了除夕的喧囂,正是寂靜之時。 曹頌的叩門聲,就分外清晰遼遠(yuǎn)。 連兆佳氏在內(nèi)宅,都依稀聽到動靜。嘴里嘟囔一句,翻過身接著睡去。 靜惠這邊,也聽到了。 因得了消息,曉得丈夫近期回京,她心中諸多牽掛。怕道路艱難,天寒地凍,丈夫路上吃苦;又怕是隨著十四阿哥回來,被新皇遷怒。 她隱隱的聽到前院有喧囂聲,一下子坐起身來,側(cè)耳聆聽。 前院的動靜又住了,她嘆了口氣,只當(dāng)自己錯聽了,嘴里念叨了一句“二爺”,方又躺下。 曹頌此時,已經(jīng)大踏步進(jìn)了二門。 路過兆佳氏的正院時,他的腳步緩了緩。不過見院子里烏黑一片,他還是直接回自家所在的東跨院去了。 靜惠正輾轉(zhuǎn)反側(cè),聽到院子里“蹬蹬”的腳步聲,喃喃道:“又是錯覺?” 直到聽到推門的聲音,靜惠才一下子清醒,忙起身下炕掌燈。 外屋值夜的丫鬟,也聽到動靜,披著衣服起身。 靜惠此刻已經(jīng)趿拉著鞋出來,舉著燈火走到門前,隔著門問道:“二爺?” “快開門,爺乏得很!”曹頌道。 靜惠激動之下,只覺得手上一哆嗦,燭臺差點(diǎn)掉落。 她忙打開門栓,紅著眼圈,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丈夫。 曹頌也顧不得有人沒人,一把搭在靜惠肩上,道:“爺困得狠了!” 靜惠半攙半扶的送他進(jìn)了內(nèi)室,嘴里吩咐著跟來的丫鬟,叫她們預(yù)備熱水。 曹頌已經(jīng)睜不開眼,擺擺手,道:“熬不住了,明兒再洗吧。”說罷,他往炕上一躺,須臾功夫,就打起鼾來。 這也不怪他乏,一口氣行了半個月不說,還在御前跪了一個多時辰,又是耗盡心血的御前對答,使得他身心俱疲,再也熬不住。 靜惠見狀,臉上露出幾分心疼,揮揮手打發(fā)丫鬟們下去。她自己俯身,動作輕緩的幫曹頌脫了靴子,又拿了自己的被子給丈夫蓋好。 而后,她側(cè)過身去,看著丈夫的睡顏,覺得心里踏實多了,好像有什么一下子溢滿…… 曹颙是初一早上,正打算帶著天佑與恒生兩個出去拜年時,得知曹頌已經(jīng)回來。 想著兄弟久別重逢,他哪里還顧得上別的,急忙快步去了東府,正與曹頫碰個正著。 “你二哥呢?”曹颙望向曹頫身后,沒看到想看的人,開口問道:“怎么不見?” 曹頫道:“方才同我們老太太過去看了,正睡著。許是累得厲害,呼嚕打得震天。聽二嫂說,二哥是寅時才回的府,約莫著怎么也要睡到中午去?!?/br> 曹颙點(diǎn)點(diǎn)頭,同曹頫又問了幾句,曉得曹頌除了黑點(diǎn)兒,身上并無什么異樣,心里才踏實。 兄弟兩個都要出去拜年,行程緊,便沒有多耽擱,各自出府拜年不提。 因想著曹頌,曹颙上午走了幾個人家,其他的人家,便讓曹元帶著天佑、恒生去,他則是直接回了東府。 曹頫想來也惦記兄長,也已經(jīng)從外頭回轉(zhuǎn)。 使人去東跨院問了兩遭,曹頌還是在睡著。靜惠已經(jīng)猶豫著,是不是喚丈夫起來;兆佳氏卻是心疼兒子,不許靜惠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