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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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初瑜,李氏也不意外,擺擺手,道:“先去看看天寶,小孩子耳朵靈,方才外頭的動靜驚了他。這會兒功夫才哄好?!?/br> 天寶就安置在蘭院正房的東暖閣中。 李氏畏寒,原本與小孫子同睡,都歇在暖閣的;不過因她前幾日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小孫子,就搬回西屋。 初瑜見狀,原想接天寶回梧桐苑。不讓李氏小遷,李氏卻是不肯,怕小孫子小,禁不起折騰,換了地方也睡不好。 見婆婆執(zhí)意如此,初瑜也不好多說,只是在侍疾的時候越發(fā)精心。 到了暖閣,見天寶在奶子的照看下,已經沉沉睡去,初瑜就又退出西屋。 “鐘聲還在響……”李氏盯著窗戶,喃喃道。 初瑜坐在凳子上,小心的打量著婆婆,不知說什么好。 就算是京城百姓,也曉得這連綿不斷的鐘聲,宣告著國喪伊始;婆婆養(yǎng)在官宦人家,又嫁入官宦人家,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前院,前廳。 就在曹颙過來這功夫,大總管曹元也聽到鐘聲,趕了過來。 自打張義攜妻從廣州回京,曹方就去了廣州,接手張義先前的差事。自然,曹颙在廣州還有旁的安排。 廣州是曹颙給自己留的后路,隨意換做其他人經營,他也不能全然放心。 張義這邊,就接替了曹方,當上了府中二總管。 “胡同口有兵丁把手,內城戒嚴了!”張義的陳述,帶著幾分驚恐。 誰都曉得,他們曹府幾十年的榮辱,全在老皇帝身上。如今,皇位交替之際,怎能不叫人忐忑…… 曹颙挑眉道:“何處的兵馬,可問仔細了?” “小的親自去問的,是步軍都統(tǒng)衙門的兵馬。那個領頭的小校,早先做過傅家大爺?shù)氖窒?,還曉得咱們府。聽小的相問,他就多說了幾句。他也不曉得緣由,只曉得出動了不少人,將內城的官邸都宿衛(wèi)起來。”張義回道。 曹颙聽了,心中冷笑。 名為“宿衛(wèi)”,實是“防范”,怕宗室與權貴在這個時候鬧事。 不過也好,如此有了雙保險,四阿哥這龍椅坐得也穩(wěn)當了。 雖不知康熙什么時辰駕崩,但是寺廟鐘聲響了這許久,內城已經執(zhí)行戒嚴,那皇輿回宮怕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想到這里,曹颙對曹元道:“即日起,闔府掛白,上下服喪。”說完,又對張義道:“使人準備馬,我稍后去皇城?!?/br> 方才出來匆忙,沒有在蘭院駐足,現(xiàn)下回來,曹颙直接進了蘭院。 李氏此刻面上都是殘淚,見兒子進來,忙低頭擦拭干凈。 “母親,節(jié)哀順變?!辈茱J心里嘆了口氣,輕聲安慰道。 李氏紅著眼圈,搖了搖頭,道:“我有什么好哀的。算起來,我活了五十多年,見過……的次數(shù),兩個巴掌都數(shù)的過來……年將七旬,也算小高壽……” 她嘴里說得明白,但是眼中悲苦卻是遮不住的。 這幾年,她心中雖有怨恨,可也曉得自己一介孤女,到底是沾了血緣的關系,才過得比世家千金還要滋潤。 現(xiàn)下曉得皇上駕崩的消息,李氏還如墜夢中,不敢相信。 她本就病著,乍聽到這個消息又就有些支持不住。與兒子、媳婦說了兩句后,她就不再要強,歪倒在炕上,險些推倒了那副繡著竹蘭的插屏。 曹颙與初瑜小心的將她扶好安置。 李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媳婦,道:“我乏了,要睡一覺。曹颙明兒開始,還有得忙,你們回去早點安置?!?/br> 曹颙是寅初(凌晨三點)從府里出來,到金水橋前時,早已經有不少王公大人在。 大家就跟在菜市場似,鬧鬧哄哄的。曹颙望了望遠處的馬車,看來自己選擇騎馬過來是明智之極。 接下來,曹颙就跟看大戲的感覺一般無二。 天亮時,大行皇帝的皇輿在大軍的簇擁下,緩緩而來。 也不知是誰帶頭,大家相繼跪下,立時哭聲震天。 瞧著他們鼻子眼淚都出來的,如喪考妣的模樣,曹颙真是瞪目結舌。還好,他早做準備,袖口擦了生姜,想要眼淚也便宜。 在滿目赤紅時,他想起初上京時陛見的情景。那個時候的康熙,真像個慈愛的長輩。他不是石頭心腸,要說不感激康熙的庇護是假的;只是后來發(fā)生太多事,使得那些感激都了無蹤影。 接下來,曹颙看了一場大戲。 雍正扶著皇輿,雙眼含淚,徒步隨行,親手扶至宮門。 諸位王公大臣與皇子阿哥,都拼了命的嚎叫。 聽說七阿哥留守暢春園后,曹颙最后那點擔心也都煙消云散。 四阿哥在御輦旁,已經沒有早先的內斂與低調,只剩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曹颙關注著四阿哥,四阿哥似乎留意到,也望向曹颙看了兩眼。 將大行皇帝安奉在乾清宮后,四阿哥就使人召禮部官員,安排大行皇帝裝裹之事。 因剛才看到曹颙,四阿哥想到李氏身上。 等到禮部官員跪安,四阿哥才想起方才禮部所擬,大行皇帝大殮時,王公貝勒、文武百官近前寄哀思;公主福晉們的也能就近照看。 李氏的身份是外命婦,不能近前瞻仰致哀…… 第0995章 大殮 太和門外,一片縞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