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又不能舉例說明，天慧的眼疾就有可能是“近親”的緣故，只能托辭是西洋那邊的說法。

    孩子們還小，說這個也早，曹佳氏就沒有刨根問底。畢竟這成親也要看孩子的意思，若是孩子們感情真好，她相信弟弟也不會橫生枝節(jié)。

    十四福晉還不知道，她自詡為十四阿哥的賢內(nèi)助，待福彭的滿腔“慈愛”，不僅被福彭這個小鬼鄙視，還被曹家姊弟兩個視為“愚蠢婦人”……

    回到曹府，想起永慶出征，家中只有嬌妻弱子，曹颙就同初瑜說了，從今年預(yù)備的年貨中，單分一份出來，臘八前使給永慶宅子送去。

    十六阿哥雖說得輕松，曹颙總不好真的等過了年出了正月再忙夏布的事兒。口諭也是天子的金口玉牙，要是怠慢了，什么時候落個逾旨的罪過，豈不冤枉。

    等到十三阿哥使人送銀子到內(nèi)務(wù)府銀行時，曹颙就使曹方跟著，將那批夏布清點(diǎn)。

    三十萬匹布，哪里是容易清點(diǎn)的？不過是走個過場，將那間裝布的倉庫換了十三阿哥府的封條，算是過手完畢，暫時安置在內(nèi)務(wù)府倉庫中。

    曹方則是遵從曹颙的吩咐，取了十來匹不同的夏布做布樣。

    在從內(nèi)務(wù)府倉庫取回布樣前，曹颙就使人從府中的庫房取了幾匹夏布來看。說起來，夏布不是棉布，是苧麻紡織的麻布。

    紡織夏布的麻線有粗有細(xì)，越是細(xì)的，越值錢。麻線粗的，就是賬面上所記一匹三百六十文那個，是府中下人夏衣的主要料子。

    麻線最細(xì)的，是十六阿哥從內(nèi)務(wù)府淘換來的，曹颙的夏衣料子，比最好的綢緞還要貴。

    要是這個東西質(zhì)量好，用處也很多，除了縫夏衣，還能做蚊帳什么的。

    初瑜見丈夫關(guān)注起這個，少不得相問。曹颙只提了十三阿哥府的困境，沒有說自己背負(fù)了“圣旨”，省得妻子關(guān)心則亂。

    初瑜倒是真有些上心，畢竟十三阿哥是她親叔叔，又對丈夫有救命之恩。

    只是對于這些商賈之事，她也知之有限，就專程請來韓江氏相問。

    聽說是為三十萬匹夏布找出路。韓江氏也蹙眉。

    京城人口，也不過百萬。這夏布，又被時節(jié)所限。就算開上幾個布莊，想要賣完這些布，也得三年五載。

    初瑜見韓江氏不吭聲，道：“真的很難？見大爺念叨了好幾日，怪愁人的?！?/br>
    “若是棉布，不受時節(jié)所限，還好處理些。夏布，不如棉布結(jié)實(shí)，不耐磨損，多是只能穿一季。尋常百姓家，生計(jì)艱難，未必按季裁衣服，單衣就能過夏。富貴人家，則要穿綢，嫌棄這夏布粗?！表n江氏想了想，回道：“如此一來，這個東西的銷路就有限?！?/br>
    “時節(jié)所限？聽說兩廣云貴等的，四季如春，沒有嚴(yán)寒，那邊呢？”初瑜想起前些日子使人送來南洋貨張義，問道。

    韓江氏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若是到了南邊，四季不分明，或許好銷些。只是夏布不是稀罕物，民間百姓多種桑麻，耕織自用。”

    初瑜聽了，只能感嘆一聲，道：“怨不得大爺要為十三叔擔(dān)心，這個東西看來要積壓在手中，如何能不愁人……”

    就在初瑜感嘆時，曹颙已經(jīng)開始查看曹方取回來的布樣。

    還好，聽曹方所述，雖有污損破舊，但是因霉變蟲蛀的布匹不多。

    都是沒有被染色的白坯布，質(zhì)量不等。有線粗的，窟窿眼跟細(xì)漁網(wǎng)似的；有線細(xì)的，看著比外頭十二文一尺買來的質(zhì)量好些。

    曹颙研究了兩日，也沒找到頭緒。

    畢竟不是百匹、千匹，這個數(shù)量委實(shí)驚人。不是開個鋪?zhàn)樱雮€法子，就能處理的。

    就在曹颙每日琢磨布匹中，李家父子離京，啟程回蘇州。

    臨別之際，李鼐帶著兒子過來，拜別李氏。李氏雖記住兒子的話，沒有插手李家的事，但是多年親情，還是無法割舍，給文太君、高太君都預(yù)備了厚禮。

    不管母親待她如何，這生養(yǎng)之恩，不敢相忘。

    想到文太君，已經(jīng)九十，高太君也古稀之年，此生能不能相見，都是兩說，直引得李氏落淚。

    那一刻鐘，她真想要?dú)w寧，探望親長，但是被長生一聲“母親”，想起長子的為難，只能按捺住思親之心。

    不知不覺，冬月末了，進(jìn)了臘月。

    孫家來人了，孫文成次子孫瑾進(jìn)京。

    孫瑾娶的是李煦的侄女，也算李氏的侄女婿。

    除了代表孫家給姻親故舊敬送年禮外，孫瑾還帶著孫文成給長媳的親筆信。

    正月初六，是孫文成五十整壽，他希望長媳帶著長孫、長孫女回杭州賀壽……

    第0857章 迷蹤

    曹家上下，沒有人贊成曹潁帶著孩子回杭州賀壽。

    倒不是怕孫文成留人不放，畢竟他在外的為官，還要引曹家為朝中內(nèi)援，不敢得罪曹家。只是這寒冬臘月上路，委實(shí)太遭罪了些。

    尤其這打著“賀壽”為名，叫回了孫子，說不得兒子也要叫回去。要是他端出公公的架子，勸兒子媳婦和好，曹潁少不得也要左右為難。

    “不去，就說禮兒宿疾犯了，動不得身?！闭准咽系纳らT，還是一如既往的響亮。在曹潁沒說話前，已經(jīng)拍板。

    想起不分是非的安氏，兆佳氏就氣不打一處來，道：“指定是那個老虔婆攛掇的，天寒地凍的折騰孩子，忒是黑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