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紹笑著跟沈畫打招呼。

    “沈老師好?！?/br>
    沈畫點頭：“你好?！?/br>
    齊詩懿十分好奇地看著沈畫：“沈老師哎, 是學校的老師嗎？好漂亮呀?！?/br>
    岳豐：“詩懿，沈老師是醫(yī)生?！?/br>
    齊詩懿驚訝：“醫(yī)生？那為什么不叫沈醫(yī)生，叫沈老師？”

    岳豐：“因為沈老師是我們研究課題的老師。”

    齊詩懿眨眼：“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齊紹也挑了挑眉, 顯然他和齊詩懿都知道岳豐研究所那邊的課題含金量有多高。

    能在這種課題里當老師, 再結合一下這位沈老師的年齡, 的確非常不可思議。

    沈畫看了一下時間：“我先走了?！?/br>
    岳豐點頭：“車在外面，我送你。你們稍等一下，我一會兒回來?！?/br>
    送沈畫離開。

    岳豐重新回來，齊紹已經(jīng)帶著齊詩懿入座點餐。

    “大哥，坐呀。”齊詩懿招呼道。

    岳豐坐下, 看向齊詩懿：“身體感覺怎么樣？醫(yī)生允許你隨便出來嗎？”

    齊詩懿的情緒一下就低落起來, 小聲說：“目前骨髓配型還沒成功, 現(xiàn)在就是先用藥物治療……等配型?！?/br>
    齊紹嘆氣：“我第一次知道, 白血病也分那么多種類?！?/br>
    岳豐想了一下：“有沒有考慮看中醫(yī)？剛才那位沈老師水平非常高, 如果要看的話，我可以幫忙約一下沈老師，還要看沈老師的時間，她目前在這邊是還有工作沒完成, 等她回海市之后，恐怕就沒多少時間了?！?/br>
    齊紹驚訝：“她是中醫(yī)？可是哥，詩懿這種情況醫(yī)生說藥物控制效果不佳, 只能等移植。中醫(yī)，靠譜嗎？”

    齊詩懿：“找中醫(yī)看過了的，也沒有辦法?！?/br>
    岳豐：“我也不確定沈老師對白血病有沒有研究，回頭我問問?！?/br>
    齊詩懿情緒低落：“找的是港島的慧明大師, 他的醫(yī)術在港島和r國都很有名的, 他說讓吃幾服藥調(diào)理一下試試, 但不一定有用。我吃了一個月的中藥，到醫(yī)院檢查……情況還是一樣，沒有惡化，但也沒有好轉。又去找慧明大師復診，慧明大師說也沒辦法，只能等骨髓移植了?！?/br>
    齊詩懿沖岳豐笑笑：“算了吧哥，慧明大師都沒辦法，讓等骨髓移植……就不用再麻煩你去求人了，這位沈老師看起來不太好說話?！?/br>
    岳豐：“她只是不喜歡說廢話。選擇權在你們，我只能說，沈老師現(xiàn)在有空閑，應該會賣我這個面子。等她忙的時候，我的面子也肯定約不到。”

    齊紹好奇了：“哥，她知道你的身份嗎？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約不到？”

    岳豐看了眼弟弟，淡淡地說：“閻王會因為你的身份就放過你？而她，能從閻王手中搶人。行了，醫(yī)患之間需要信任，既然你們不信任中醫(yī)，我就不提這茬了。得到醫(yī)生許可出來玩一下可以，最好還是早點回去，萬一有什么突發(fā)狀況，也好處理?！?/br>
    *

    霍延和顧淺一同來的廣市。

    給霍延行針完，三人一同吃飯。

    顧淺說：“公司已經(jīng)準備就緒，第一批產(chǎn)品已經(jīng)檢測完畢，現(xiàn)在正在審批當中，預計下個月就能通過審批，我們預計第一批產(chǎn)品會在12月11號上市?！?/br>
    沈畫點頭。

    顧淺笑瞇瞇地喝了口茶：“我把季藍挖來做我們公司的ceo，就是之前跟你說過，在投行的那個朋友，我閨蜜，先前要收購那個國產(chǎn)品牌，還是讓季藍給我們做的調(diào)研?！?/br>
    “產(chǎn)品研發(fā)的負責人，就是先前說過的，季藍高中的男神，被誣陷偷配方的，他叫龍昆南。”

    “剩下部門的框架也都搭起來了，但季藍和龍昆南的意思是，前期不需要一下子把架子搭得那么大，人手不用太多，夠用即可。關鍵是我們的產(chǎn)品有足夠的競爭力，那么別的都是次要的。等產(chǎn)品有一定知名度，銷量大幅度上升之后，再考慮公司部門擴充的問題?！?/br>
    沈畫：“挺好的?！?/br>
    顧淺：“這次來，主要是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公司的名字確定了，但是咱們這批產(chǎn)品的名字還沒確定。第一批就只上3個單品，祛痘、祛斑、美白，要給它們?nèi)€名字。第二件事，你什么時候回海市，龍昆南的母親多年尿毒癥，一直在做透析，但現(xiàn)在情況惡化，醫(yī)生說必須要盡快做腎移植，龍昆南和他母親的配型不成功，倒是他meimei，配上了?？伞?/br>
    顧淺頓了頓：“他meimei今年14歲，在4月份和11月份的兩次比賽里，她的成績都非常好，甚至已經(jīng)拿到了明年女子100米和200米自由泳的奧運資格。如果接下來她能保持或者提高成績，明年奧運穩(wěn)穩(wěn)有她一個名額?！?/br>
    霍延也看過來。

    顧淺嘆氣：“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她mama等不及了，如果現(xiàn)在就做腎移植的話，小姑娘就別想再參加奧運了，以后也不可能再當運動員?！?/br>
    沈畫明白顧淺的意思：“晚期的話，我也不能完全確定，但拖上一年半載，讓她病情不持續(xù)惡化倒是沒問題。”

    顧淺：“如果能讓小姑娘順利參加奧運，也算稍稍彌補一下遺憾吧，其實龍mama根本不愿意接受女兒的腎，小姑娘從小游泳就特別厲害，但家里沒往這方面想過，后來到了初中，被老師發(fā)現(xiàn)，稍微培養(yǎng)一下，成績就了不得。然后就被省隊給看上要走了……”

    沈畫：“我這邊明天還有一個會議，結束之后就能離開，你讓他們?nèi)ビ骱吞冒?，先辦住院?！?/br>
    顧淺連忙說好，“我去給龍昆南打個電話說一下，畫畫你順便想想，第一批產(chǎn)品系列取個什么名字?！?/br>
    顧淺出去，沈畫轉頭看向霍延。

    “又瘦了？”她皺眉。

    之前行針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霍延笑了一下：“長時間不回京市，太干燥，有些不舒服。這個給你?！?/br>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

    “什么東西？別又是一堆奇奇怪怪的小貓木雕吧?！鄙虍嬘行┖?。

    霍延頓時無語地看她：“那不是奇奇怪怪的小貓，是招財貓?！?/br>
    沈畫噗嗤笑了：“還招財貓?！?/br>
    她打開盒子，里面的確不是奇怪的小貓木雕，而是一個小型的播放器。

    “這個可以跟藍牙耳機連上?！彼f，“在家里也可以插線，也可以用數(shù)據(jù)線連到電腦或者音響上播放?！?/br>
    沈畫立刻就找出自己的藍牙耳機，一邊連一邊拿著小巧的播放器看。

    黑色為底色的播放器，白色的畫。

    一面畫的是“烏篷船”，嗯，是進寶同學的簽名。

    另一面畫的是……奇奇怪怪的小貓。

    沈畫看到那貓就想笑，拿著播放器給霍延看：“這就是你的招財貓？”

    霍延耳根忽然紅了，點頭：“嗯?！?/br>
    沈畫嘖了一聲，行吧。

    他說是招財貓，那就是招財貓吧。

    耳機連上，沈畫迫不及待地打開來聽。

    一聽，她就忍不住看向霍延……

    聽了幾分鐘后，她暫停播放器，取下耳機收好，看向霍延：“你全都重新錄了？”

    霍延點頭，目不轉睛地看她：“清唱的效果會好點？”

    沈畫立刻彎了眉眼：“對，非常好。”

    霍延又問：“那跟直接聽我唱，效果差多少？”

    沈畫想了想：“直接聽你唱，效果為10分，這樣的清唱，效果能有5分，聽有伴奏的效果非常好的專輯，效果有2分，外面商場聽到的音質比較嘈雜的，效果能有0.5分。”

    霍延沒想到效果會差這么多。

    他皺著眉頭說：“那是不是還不夠？”

    沈畫失笑：“怎么會！非常非常非常夠用了?！?/br>
    不聽他唱，她自身恢復能力為1，這在異世的時候已經(jīng)是非?？斓乃俣攘?，在異世想要加持0.5的恢復速度，得用三級磁變室，三級磁變室用一個小時的費用，普通異能者三年才能掙到。

    想要加持2分，需要用最高等級的十級磁變室，十級磁變室一秒鐘的價格，等于三級磁變室十小時的價格，就算她是大國醫(yī)，財富無數(shù)，用十級磁變室都會非常rou疼，輕易不會使用。

    那想要加持到5分呢？

    抱歉，沒有這個選項。

    加持2分的十級磁變室，已經(jīng)是最高等級的磁變室，一般異能者不光是沒錢，他們也沒能力進，他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十級磁變室的壓力。

    超出十級的磁變室，也被研究過，結果就是進去的，全都爆體而亡。

    沈畫拿著播放器，簡直愛不釋手。

    本來，霍延不在的時候，她都是靠聽手機里存的歌度過的。

    比如之前在村子里，需要對大量發(fā)病者緊急救治的時候，她的精神力和異能消耗就非?？?，她都是一邊干活一邊戴著耳機聽歌的。

    那種恢復速度已經(jīng)非常好，但制約她的問題是，她目前的異能體量不夠。

    用異世的度量法算的話，她成為大國醫(yī)時，她的異能體量為1億星。

    而現(xiàn)在，她的異能體量只有2星。

    因為前期異能增長十分困難，體內(nèi)異能池的擴充速度也慢，她現(xiàn)在的異能池就只能容納2星的量，多余的會溢出，浪費掉，無法被收集存儲的。

    然而她在從回來到現(xiàn)在，也不過才4個月的時間，異能池就擴充到2星，這跟發(fā)現(xiàn)霍延這個大寶貝是分不開的。

    想要盡快擴充異能池，辦法就是得多用。

    若她的異能池擴充到千萬，像是霍延體內(nèi)的毒素，壓根兒就不需要一年時間，她一次就能給他全清了。

    霍延看著沈畫：“播放器的話，日常夠用了對吧。”

    沈畫點頭，笑得牙不見眼：“太夠用了，簡直……無價之寶?！?/br>
    霍延目光幽幽地看她。

    沈畫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進寶同學，你簡直就是個奇跡?！?/br>
    霍延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喝了口水掩飾一下，又抬頭看她：“我接下來可能會有些事情要做，你若是再參與這樣的活動，或者是大規(guī)模搶救的話，播放器大概就不太夠用，記得跟我說，我跟你一起?！?/br>
    沈畫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笑著點頭說好。

    顧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畫拿著播放器在翻來覆去地看。

    顧淺有些奇怪：“不就是一個播放器嗎？”

    沈畫心情很好，把播放器收好：“這可不僅僅是一個播放器。”

    顧淺看了一眼沈畫，又看霍延，了然地笑起來：“哦——”

    “畫畫，你只顧著看播放器，名字想好了嗎？”顧淺又說，“龍昆南那邊我跟他說好了，他mama這段時間都在海二院住院，他馬上就往喻和堂轉。所以，先給我們產(chǎn)品想名字??！后續(xù)還有推廣營銷計劃呢！”

    沈畫：“荀草？你們隨便定都行，名字只要不難聽都無所謂?！?/br>
    顧淺：“……真隨便。不過荀草是什么東西？一味中藥？”

    沈畫：“傳說中的仙草，服之美人色?！?/br>
    顧淺點頭：“行，那我跟季藍他們說一聲，讓他們看著辦?！?/br>
    次日參加完會議，沈畫就跟霍延一起回海市，顧淺把沈畫的聯(lián)系方式給了龍昆南，讓龍昆南聯(lián)系沈畫，她還要在廣市停留兩天。

    化妝品檢測報告，還需要進一步細化。

    之前的檢測報告是為了用于過審的，她還要再做一份更詳細的檢測，同時想要跟山海生物技術研究所談一個合作。

    這一點她跟季藍、龍昆南已經(jīng)討論過了，由于申請的是化妝品字號，要求肯定不會像藥字號那么嚴格，只需要基礎測試即可。

    但他們想要走一種另類宣傳的道路。

    產(chǎn)品種類和功效，只以瓶身包裝來區(qū)分，不會以名字進行區(qū)分。

    比如綠色包裝的實際功效為祛痘，藍色包裝的實際功效為祛斑，粉色包裝的則為美白。這樣的目的是為了避開虛假廣告宣傳因素，同時，消費者在使用之后，口碑會帶來更大的影響力，在消費者心中也會植入更深的印象。

    他們想要公開招募一批有這三種肌膚問題的實驗者，分類使用藥膏，記錄實驗者的變化。

    這樣的實驗，必須要有第三方機構的參與，結果才會更容易讓人信服，顧淺想找山海生物技術研究所。

    這樣的項目只是山海業(yè)務中非常小的一塊，原本甚至都不需要業(yè)務經(jīng)理出面。

    但顧淺是顧深的meimei，而顧深是沈畫的師侄。

    因為這層關系，岳豐親自接待了顧淺。

    霍延和沈畫到達海市機場。

    霍延安排了車子來接沈畫，他則要趕另一趟飛機。

    “畫畫，這是孔文覺，我助理，你叫他小文就好。”

    霍延把拉著行李箱在機場等他的助理，介紹給沈畫。

    孔文覺連忙笑著跟沈畫說：“沈醫(yī)生你好，待會兒我加一下您的聯(lián)系方式，接下來霍哥行程不定，我是說萬一，萬一您聯(lián)系不上霍哥，可以試著聯(lián)系我。您有任何問題也都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br>
    這是沈畫第一次見到霍延的助理。

    之前霍延就說過，他之后會有些忙，會在行針的時候按時回來找他，其他時間恐怕就不會一直待在海市。沈畫還沒覺得有什么。

    但此刻見到霍延的助理，她才恍然，他的生活真的要走上正軌了。

    主動愿意忙碌起來，就證明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證明他的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在好轉。

    沈畫點頭，跟孔文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孔文覺說：“霍哥，現(xiàn)在得去辦手續(xù)了?！?/br>
    霍延看向沈畫：“畫畫，那我先走了?！?/br>
    “好。”

    沈畫看著他和助理重新走向國內(nèi)出發(fā)大廳，她深吸口氣，走向停車場。

    某個大柱子的背后。

    霍延就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才挪出來看過去，看她走向停車場的方向……

    手機上收到司機發(fā)來的信息，說她已經(jīng)上車。

    他這才收起手機，快步朝安檢口走去。

    如果可以，他很想和之前一樣，任何時候都跟在她身邊，她忙的時候，他自己寫寫歌看看書，她不忙的時候，就跟她一起吃飯，看電影。

    但表哥說，越強大的女孩子，就越不會喜歡粘人的幼稚鬼，就算一開始喜歡，后來也會慢慢厭倦，沒人會一直喜歡一個附庸品，哪怕這個附庸品再精致都不行。

    想要長久贏得她的目光，就要成為和她一樣的發(fā)光體，要向她靠近，同時也不能失去自我。

    要成為一棵大樹，在她不需要時，可以是她眼中的風景，而在她需要時，隨時能為她遮風擋雨，甚至是伐木取火。

    回到公寓，沈畫忽然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進寶同學搬過來跟她一起住公寓，也沒太長時間啊，怎么就輕易地習慣了。

    公寓顯然是打掃過的。

    桌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束鈴蘭，白色的小花朵特別清新可人。

    上樓去洗個澡，出來把行李箱收拾一下，手機就響了。

    “沈醫(yī)生好，我是龍昆南?！?/br>
    沈畫：“稍等，我馬上給你回電話?！?/br>
    隨便收拾了一下，給龍昆南回了個電話，沈畫就趕去喻和堂。

    顧深不在。

    不過顯然，沈畫的身份，喻和堂這邊都已經(jīng)知道，原本這個月初就應該在喻和堂坐診的，但是由于h18疫情的緣故，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排上。

    期間已經(jīng)有不少人前來詢問了。

    帶沈畫過去的是劉大夫，兩人之前在于女士的卵巢囊腫蒂扭轉病情時見過，當時接診于女士的就是劉大夫。

    “沈大夫，這邊?！?/br>
    沈畫到了病房，見到了龍昆南和他母親。

    尿毒癥其實就是腎功能衰竭，人體無法把身體代謝產(chǎn)生的垃圾通過尿液排出，這些垃圾存在血液之中，就會對人體造成嚴重傷害。

    現(xiàn)代醫(yī)學的透析，能大大延長尿毒癥患者的生存時間。

    但腎代替的治療，并不能真正代替腎臟。

    病人在長久透析之后，身體還是會出現(xiàn)諸多問題。

    最根本的治療就是換腎。

    手術費用且不說，關鍵是□□，配型非常困難，排隊的特別多，很難等到。

    龍mama的情況眼看就很不好。

    她呼吸困難，血氧飽和度一直不高，血壓也不斷下降。

    在這種情況下，她甚至無法完成透析，那么人體代謝的垃圾就會不斷在血液中堆積，情況非常危險。

    沈畫翻看了一下龍mama的病例，她現(xiàn)在還有一定的消化道出血的癥狀……

    醫(yī)生的診斷沒錯，龍mama現(xiàn)在的情況，只有腎移植一條路，甚至必須盡快進行，晚一點，可能連做腎移植的機會都沒了。

    龍mama的情緒很不好。

    她不愿意治療，她覺得自己是死是活無所謂，但因此要女兒的腎，就等于毀了女兒一生。

    女兒才14歲。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沈畫看完病例，跟龍mama說：“我給您把個脈。”

    龍mama嘆了口氣，在兒子渴求的眼神下，伸手。

    “南南，你meimei剛打電話說訓練完了，要來，你去接她一下，她沒來過這邊?！饼坢ama有氣無力，聲音很低很低。

    龍昆南點頭：“好?！?/br>
    他看了一眼沈畫，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能猜到母親想跟沈醫(yī)生說什么。

    可，能怎么辦？

    對他來說，手心手背都是rou。

    把兒子支開，龍mama聲音很弱：“沈醫(yī)生，我的情況已經(jīng)很重了吧，之前的醫(yī)生其實已經(jīng)跟我說過，我現(xiàn)在這情況就算是換腎，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大概只有一半概率。我覺得真沒有必要做手術，要是治不好，豈不是白白害了孩子？”

    沈畫沒說話。

    龍mama嘆氣：“我知道倆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沒配型上就不說，配型上了卻不給我，他們會愧疚，會心里過意不去?？晌疫@當媽的，又怎么舍得要孩子的腎？我家閨女游泳真的特別好，教練都說她是拿獎牌的苗子！要是能早點開始訓練，她的成績肯定比現(xiàn)在更好。以前就把孩子給耽誤了，現(xiàn)在孩子好不容易走上正道，再要了她的腎……”

    龍mama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真沒必要救我的。沈醫(yī)生，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孩子們，要是……要是他們非堅持給我換腎，我……我……”

    龍mama胸口劇烈起伏，情緒很激動：“我寧肯馬上去死?！?/br>
    沈畫放開手，看向龍mama：“你的情況的確比較糟糕了，換腎的成功率最多五成，我不建議換腎?！?/br>
    龍mama一愣，接著就驚喜地抓住沈畫的手：“沈醫(yī)生，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建議換腎？”

    沈畫點頭：“不建議。你這種情況，腎移植手術成功率低，且就算移植成功，你這個腎也用不了多久，就會再出問題。一個腎，有五成幾率你可能下不來手術臺，有三成幾率能讓你多活一到兩年，其他情況的概率都很低，我就不多說了。綜合來說，我的確不建議換腎。”

    龍mama笑了：“好，好。沈醫(yī)生，多謝你，多謝你！”

    沈畫拍了一下龍mama的手：“我只是實話實說?！?/br>
    龍mama連連點頭：“對對，我知道，我知道?！?/br>
    她眼淚婆娑：“以前我們村里的老醫(yī)生說過，醫(yī)生看病，看的不光是病，還有病人的心，看的是病人最需要什么。我今天才懂，沈醫(yī)生你是好醫(yī)生?！?/br>
    沈畫頗有些無奈。

    她是真實話實說，而不是順著龍mama的想法說，只是恰好，她的實話就是龍mama此刻最需要的診斷。

    還沒等她繼續(xù)說話呢，龍昆南和meimei就上來了。

    “沈醫(yī)生，這是我meimei龍少華，您叫她少華就行。”龍昆南介紹，又忙問，“沈醫(yī)生，我媽的情況怎么樣？”

    他又看了一眼meimei，抿唇：“最遲什么時候得做手術？”

    龍少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畫，深吸口氣：“沈醫(yī)生，我做好準備了。”

    龍mama連忙說：“沈醫(yī)生你趕緊跟他們說說啊。”

    沈畫無奈，又把剛才的話給重復了一遍。

    龍昆南的表情很茫然，他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個診斷。

    龍少華的臉色則是變了又變，聲音又冷又硬：“沈醫(yī)生，我一定要救我mama，你不用拿這種結果來糊弄我?！?/br>
    龍昆南呵斥了meimei一句，連忙跟沈畫道歉：“對不起沈醫(yī)生，我meimei她就是……心急了點。少華，不能這么沒禮貌，沈醫(yī)生是非常好的醫(yī)生！”

    龍少華抿著唇，快要哭出來：“好醫(yī)生會要我們放棄mama？我們還回之前的醫(yī)院吧，那邊的醫(yī)生說mama現(xiàn)在可以馬上做手術，做手術就有救！”

    沈畫倒是不生氣。

    她淡淡地笑了笑：“你們應該沒有詳細聽醫(yī)生說，你mama現(xiàn)在的情況，做手術成功率最多只有一半，是不是覺得一半還挺高的？那是因為這個五成的概率只是她活著下手術臺的概率。但手術之后，有兩成概率，你mama會出現(xiàn)嚴重的排異反應，在一個月內(nèi)死亡；還有三成概率，是在一切壞結果都沒發(fā)生的情況下，這個全新健康的腎臟，也只能延長她一到兩年的生命?！?/br>
    “不可能！”

    龍少華瞪大眼睛，“不是說腎壞了，換一個好的就行了嗎？我上網(wǎng)查過好多資料，都說腎移植成功的話，能活好多年，基本跟正常人一樣的！”

    14歲的少女，現(xiàn)在非?；靵y，情緒失控。

    沈畫語氣平和：“每個人體質不同，為什么你mama會腎衰竭得尿毒癥，別人不會？因為她的體質跟別人就不一樣，她的腎臟負擔會比別人更重。即便換了新的腎臟，這一點還是無法改善，且因為她這么長時間的病程，讓她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新的腎臟也撐不了多久。”

    龍少華慌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她焦急地看向哥哥，又看向沈畫：“那……那怎么辦？那還有沒有辦法？”

    龍昆南緊抿著唇，握緊meimei的手，一言不發(fā)。

    他甚至無法判斷，沈畫說這些是真實的，還是……還是跟mama協(xié)商好了要放棄，才說這些話來寬他們的心的。

    沈畫道：“綜合多種因素，如果我是你mama的醫(yī)生，我不會給她做腎移植?！?/br>
    龍少華擦了一把眼淚：“那我們就換醫(yī)生，不做的話，mama肯定會……做了，好歹還有一線希望，哪怕能多活一年兩年也都好?！?/br>
    “你個丫頭，犟什么??！”龍mama氣得不行，“我跟你們說，我就在這兒看病，你們要給我轉院，我就……我就一頭撞死?！?/br>
    氣氛瞬間僵住。

    劉大夫也相當緊張，忍不住頻頻看向沈畫。

    沈醫(yī)生說的做手術成功率不高，他明白，但是說后續(xù)即便腎移植成功，也只能延長一到兩年的生命？

    劉大夫這就不太懂了，按理說，腎移植成功之后怎么都不會只有一到兩年可活的啊。

    沈畫讓劉大夫拿處方來，她先開點藥。

    龍少華卻是撐不住了，哭著跑到病床跟前，握住mama的手，mama全身都嚴重水腫，手上按一下就是一個坑。

    她哭著說：“媽，你不肯手術，是要叫我一輩子都不安心嗎？是，我是喜歡游泳，我想?yún)⒓颖荣?，參加奧運會拿獎牌，可若因此叫你沒命，我怎么可能還有心思去游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下水！”

    她吸了吸鼻子：“媽，我也不是非當運動員不可的，我可以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以后能做的工作很多很多，一個腎臟不會影響什么的。我記得從網(wǎng)上看到的，說人一個腎就完全夠用了！平時腎臟有九成的細胞都在閑著，所以真的別因為我就不做手術好不好？”

    龍mama也是泣不成聲。

    龍少華又看向沈畫：“沈醫(yī)生，你來說，是不是一個腎完全能滿足人體需要！”

    沈畫笑了一下：“理論上來說，是的。研究表明，一個腎臟大概有100萬個腎單位，平時只有十分之一在工作，其他十分之九都在輪休。”

    “看吧看吧，媽，這位沈醫(yī)生也這么說，所以一個腎臟完全不會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龍少華趕緊說。

    沈畫笑笑：“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在西醫(yī)的概念上，腎臟就是起到過濾作用，按照利用率來說一個腎臟完全夠用，甚至有一小部分人提出腎臟可有可無，只需要有腎替代即可。”

    “但從中醫(yī)上來說，腎是先天之本。為什么這么說？因為腎是人體發(fā)育最早出現(xiàn)的臟器，這個早，甚至要從父母構精說起?！?/br>
    “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最初的胚胎就是一個細胞，這個時候什么器官都沒有，但已經(jīng)有腎了，這個腎并不是西醫(yī)上我們所熟知的腎臟，而是腎的這個概念?！?/br>
    “腎的概念從代謝開始，貫穿了人從受精卵到胚胎，以及在母體生長發(fā)育的全過程。能想象到嗎？皮膚也應該是屬于腎的分類……具體的就不跟你們多說?！?/br>
    “你們只要知道，西醫(yī)上所言的腎臟，和中醫(yī)的腎系，其實不是一個概念。中醫(yī)的腎系，范圍要遠大于腎臟這一個臟器。”

    “那么少一個腎臟，會影響到日常生活嗎？”

    “這個答案其實很簡單，一定會。”

    沈畫看向兄妹倆：“龍mama的問題，不單純是腎臟，而是整個腎系出了問題，她的新陳代謝從根本上出問題，這不是換一個腎就能解決的?！?/br>
    “我這么說，你們能明白嗎？”

    龍昆南和龍少華下意識點點頭。

    沈畫：“這也是我不主張換腎的原因?！?/br>
    龍昆南苦笑：“那……就只能……”

    等死嗎？

    沈畫說：“我最近會開一個課題，現(xiàn)代中醫(yī)腎病臨床診療，會招募一部分的腎病病患，龍mama可以成為我的第一位病人?！?/br>
    龍少華有些不明所以：“沈醫(yī)生，可我mama這樣，不換腎不是都沒救了嗎……您……”

    沈畫：“我說我不主張換腎，但從來沒說過龍mama沒救了呀?！?/br>
    龍昆南和龍少華眼睛頓時亮了：“您是說，有辦法？”

    沈畫笑笑：“我是要用來做課題研究的，目前，不能跟你們保證結果。但只要龍mama配合入院治療，一個月后，她就能下床自由活動，三個月后應該能達到出院標準，不過后續(xù)要定期過來復診。藥也要常年服用?！?/br>
    龍昆南和龍少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龍昆南聲音有些抖：“那是……能治愈嗎？”

    沈畫：“完全治愈很難，但能控制到不錯的水平?！?/br>
    這就夠了！

    龍mama自己也一臉不敢置信，她甚至不清楚沈畫到底是在安慰兩個孩子，還是真的。

    這怎么可能！

    藥送來了。

    沈畫示意龍昆南把藥喂給龍mama：“稍后我會再給你行針。劉大夫，麻煩你寫醫(yī)案記錄，記得留檔?！?/br>
    劉大夫控制不住狂喜，連忙點頭。

    這是要他跟課題的意思了！

    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都喂到嘴邊了。

    龍mama喝完藥，沈畫就開始給龍mama行針。

    劉大夫在跟前負責記錄。

    “腎脈郁閉，氣血不通，是以腎失主水，當攻補兼施，清熱達郁，使氣機宣暢?！?/br>
    “行針，當取腎俞、關元……以溫腎補氣，疏通經(jīng)絡，以清濁利尿?！?/br>
    “另可在神闕進行臍療……”

    行針完畢。

    龍mama身上最突出的一個反應就是出汗。

    劉大夫驚奇無比。

    龍昆南和龍少華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出汗，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龍昆南有事，先行離開。

    龍少華留下守著mama，雖然沈畫說了這邊不用守著，今天護士會暫時負責，讓他們請個護工來即可，但龍少華卻說，自己今天已經(jīng)跟教練請假了，還是守在這里等mama醒過來交代一聲再走。

    沈畫也不多說什么。

    不過，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畫主動問。

    小姑娘說：“對不起沈醫(yī)生，我……我一開始態(tài)度不好……我以為……總之對不起，沈醫(yī)生！”

    小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畫笑：“無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小姑娘松了口氣，又遲疑了一下才說：“沈醫(yī)生，你什么病都可以治嗎？”

    沈畫搖頭：“我也不是萬能的?！?/br>
    小姑娘有些糾結，她低聲說：“我們隊里的一個jiejie，她可能出了點問題，我叫她去醫(yī)院，她不肯……沈醫(yī)生，我能不能叫她過來，您給她看一下？保證不會耽誤您太久，看病的錢我有，我存下來的津貼都在呢?！?/br>
    沈畫問：“她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有些不太好意思：“就是……她好像是例假不對，一直流血，而且……臭臭的，她這些天一直都不敢下水……教練老師罵她。這個jiejie人特別好，我剛進隊的時候還小，jiejie一直幫我?！?/br>
    沈畫點點頭：“你讓她盡快過來吧，越快越好，我今天還算有空?！?/br>
    龍少華飛快點頭：“那好，我這就給她打電話，謝謝沈醫(yī)生，謝謝您！”

    沈畫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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