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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退圈后我成了國寶級神醫(yī)在線閱讀 - 師叔

師叔

    沈畫拿著藥方抓了自己需要的藥材。

    加了顧深微信后, 就趕回海一。

    路上,沈畫思來想去,還是給顧深發(fā)了條微信。

    這次也就罷了, 若是還不告訴顧深, 下次在其他場合再鬧出誤會來, 以后就更不好解釋。

    師侄攤上師兄那么個不厚道的師父,已經(jīng)挺慘,她這個師叔好歹靠譜點, 不然師侄也太可憐了。

    sh:明天能空出來時間么?

    顧深:有事?

    sh:我明天中午去給霍延行針,以往是孟師兄給我打下手,如今孟師兄聯(lián)系不上, 別人我也不放心。之后我們一起去看望你師祖。

    微信對話框頂部,顯示著正在輸入中……

    一分鐘兩分鐘。

    足足五分鐘過去,對方還在輸入中。

    沈畫輕咳一聲, 忍笑。

    師侄,師叔是不是很通情達理?這樣就不尷尬了呢!

    把手機收起來,帶著藥材去看望郭主任。

    郭主任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 從icu挪出來了, 各項數(shù)據(jù)都好得出乎預料, 大家都說好人還是有好報。

    她的丈夫和女兒都守在病床前。

    他丈夫在給老婆擦腳擦腿,女兒在給mama擦臉和手。

    一家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看到沈畫進來, 郭主任張了張嘴, 手也抬了抬。

    沈畫趕忙說:“您別動, 我就來看看您?!?/br>
    郭主任笑了一下, 無聲地說謝謝。

    郭主任的丈夫連忙沖沈畫笑:“您就是沈醫(yī)生吧, 真是太感謝您了。小靜這邊剛轉(zhuǎn)來病房, 我不放心, 正說等明天再去當面跟您道謝呢。”

    郭主任的女兒也趕忙說:“謝謝沈醫(yī)生,謝謝你救了我mama?!?/br>
    沈畫最不會應付這種場面,趕緊說:“應該的,不用……不用道謝。方便的話,我再給郭主任請個脈?!?/br>
    “當然當然?!?/br>
    郭主任女兒趕忙讓開,還又給沈畫搬了椅子。

    沈畫一邊診脈,一邊仔細觀察郭主任的面色。

    很快,她笑著說:“郭主任恢復的很好?!?/br>
    跟她預期的一樣,開的藥也不用增減。

    “這些是我……我找顧深顧大夫給郭主任開的一些調(diào)理的藥,對傷口對身體都很好,和西藥不沖突。煎藥用藥罐,藥材不用清洗,倒入1000毫升純凈水,文火煎至剩余約300毫升的量,每次喝100毫升,一日三次。隔一天喝一副。”

    “不用喝太多,我有寫注意事項放在里面?!?/br>
    “那我就不打擾郭主任休息,我晚上還要值班,先走了。”

    郭主任的老公和女兒趕忙把沈畫送出去。

    沈畫:“你們快回去吧,郭主任這兒離不開人。”

    待沈畫走后,郭主任的丈夫拿著那些藥材看看,分好的一份一份的中藥,里面還附一張煎藥服藥的說明,還有一張則是中醫(yī)的處方。

    郭主任老公說:“真是顧深顧大夫簽名的方子。下午他跟醫(yī)院領導一起過來看你的時候,怎么沒提?”

    “還有這位沈醫(yī)生,她不是急診的嗎,怎么還會把脈?不過都說她給你止血用的就是中醫(yī)按壓xue位的手法……”

    被念叨的顧深,這會兒正在某處高檔會所里,別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拿著手機,把那短短幾條信息翻來覆去地看。

    孟師兄是誰?

    給霍延行針?

    除了師祖,誰有本事給霍延行針?

    顧深無數(shù)次切到通話頁面,最上面就是老師的號碼,開始撥第35遍。

    依舊不在服務區(qū)。

    顧深冷笑,打開老師微信:您最好盡快給我個交代!

    等了半天,沒有回復。

    顧深把手機撂桌上,往后一躺靠在沙發(fā)上,雙腿交疊搭在前面的矮幾上。

    周幕進來時,就看到這么一副畫面。

    “喲,顧大夫這是放飛自我啊,要不要再給您點根兒煙抽著?”

    顧深一看周幕,“少扯淡,不好好養(yǎng)你的豬,回來干嘛?!?/br>
    “當然回來看哥哥你啊。”

    “滾?!?/br>
    顧深給了周幕一個白眼。

    周幕嘖一聲:“我可是給你們喻派送了個天才弟子,不說感謝也就罷了,你這什么態(tài)度?對了,小師妹呢,叫出來大家認識認識。”

    顧深:“……”

    周幕挑眉:“你這算什么眼神?”

    顧深表情詭異,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確實是份大禮啊。不過,誰告訴你那是小師妹的?”

    周幕:“哎,不是小師妹是什么?怎么,孟老覺得跟你搶徒弟不好意思,這又還給你了?那小徒弟也行啊,叫出來見個面,認識了,大家也好幫忙看著點?!?/br>
    “呵?!?/br>
    周幕無語:“我說顧深你這怎么回事?”

    旁邊一發(fā)小忍不住笑:“顧大夫陰陽怪氣兒一晚上了,也不知道誰惹他了?!?/br>
    “誰敢惹咱顧大夫啊,叫我說,是憋的。顧大夫你可是名醫(yī),難道不懂陰陽調(diào)和之道?老顧,這男人就跟車一樣,放久了不開,容易生銹不說,想開的時候不是沒油就是沒勁兒……”

    顧深冷笑:“信不信我馬上叫你掛不上檔?!?/br>
    “靠,有這么威脅兄弟的么。惹不起惹不起,告辭?!?/br>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

    周幕眼神古怪地看著顧深:“到底怎么回事?”

    顧深舌頭頂著后槽牙,睇了周幕一眼:“那丫頭,什么來頭?!?/br>
    周幕:“……”

    這,也沒什么來頭啊。

    顧深:“你上回說,她行針配合中藥,治好了a豬瘟病毒感染的豬?”

    周幕:“感情你都沒認真聽啊?!?/br>
    顧深氣得抓了個抱枕砸在周幕身上:“我他媽以為你在逗我玩!”

    周幕一臉無語,半晌才說:“你見我什么時候拿過豬開玩笑?”

    見顧深郁悶的不輕,周幕說:“反正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她說她的方法沒有推廣價值,不過她可以改進,弄個預防的方案出來,這個可以推廣。我聯(lián)系陳教授臨時加急做的就是這個課題。這次回來,也是聽說有進展,我親自過去看看。”

    顧深抿唇:“能肯定她的能力?”

    周幕:“這不廢話么!”

    顧深抬手,要了杯低度酒,晃著顏色漂亮的液體,卻沒喝。

    周幕:“哥,親哥,你能干脆點兒么,到底什么情況?你這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br>
    顧深把手機微信打開,丟給周幕。

    微信還停留在一個對話頁面。

    周幕一看,那簡單的系統(tǒng)頭像和sh昵稱,可不就是沈畫么。

    再看對話內(nèi)容……

    周幕遲疑了一下:“她叫誰孟師兄?”

    顧深冷笑:“我他媽怎么知道?!?/br>
    周幕:“……”

    又低頭繼續(xù)看。

    周幕眨眼:“她要給霍延行針?是……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霍延不?霍晉安,晉寶?等等,晉寶不還在平江縣么,什么時候回來海市了?”

    “哎,晉寶病情好轉(zhuǎn)了?”

    顧深斜了周幕一眼:“你能知道點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幕一臉莫名其妙,“這都什么玩意兒!你問孟老了嗎?孟老怎么說,到底什么情況?”

    顧深哼一聲:“35個電話,一個都沒接?!?/br>
    周幕想了想,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我記得,孟老上次坑你去給他初戀情人的閨女看病……好像也是這樣,心虛的一個月沒敢接你電話?!?/br>
    顧深獰笑。

    周幕輕咳一聲:“我覺得吧……問問晉寶不就知道了么!你給晉寶發(fā)個微信問問。對了,晉寶情況到底是不是好轉(zhuǎn)了?今早六點鐘,我都還沒睡醒,我家老太太忽然打電話把我給罵了一頓,說人家晉寶都有女朋友了,叫我趕緊給他帶個孫媳婦回去。我冤死,我往哪兒去找??!再說了,老太太就算是編你有女朋友,我說不定也信啊,編晉寶?這是把我智商踩在地下摩擦吧!老太太也忒不講究了?!?/br>
    “女朋友肯定是假的,不過晉寶情緒估計好了不少,要不然我家老太太也不敢拿晉寶開玩笑。哎你倒是問啊。”

    顧深握著手機,看了眼周幕,果斷關掉手機。

    “晉寶不玩微信。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

    *

    值夜班,也沒想象中那么難熬。

    唐慧非常熱情地要把自己的音樂網(wǎng)站賬號借給沈畫共享,可沈畫堅持自己注冊個新賬號。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主要是隱私,她也不喜歡跟人共享私人賬號。

    沒接受唐慧的賬號,不過她接受了唐慧分享的歌單。

    全都是霍延的歌。

    沈畫倒不是心血來潮想聽歌了,她就是想實驗一下。

    昨晚她沒有頭疼得睡不著覺,異能和精神力還恢復得這么快,到底是不是跟聽霍延唱歌有關。

    在異世的時候,她可都是生生挨過去的,沒有任何方法能緩解。

    耳機里霍延的歌聲響起。

    沈畫就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寧,就像春風拂面一般,他的聲音仿佛在輕撫她的大腦,那一串串音符,似乎能自發(fā)地鉆進她腦中,被她大腦吸收一般。

    一曲畢,沈畫晃了晃腦袋,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到底聽了什么,只記得很好聽,可具體的旋律歌詞,都記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

    但是!

    她的大腦特別舒服,她的精神力好像得到補充一般,舒坦得她甚至想要哼哼!

    當精神力充盈時,她的異能恢復速度就會較快。

    沈畫驚喜不已。

    她立刻把霍延的所有專輯、單曲,還有給影視劇寫的歌,給別的歌手寫的歌,全部都下載下來。

    她稍微試了一下。

    霍延自己的歌,歌曲不同,對她的效果也不同,但是霍延寫給別人的歌,她聽著就完全沒用了。

    很顯然,有用的是霍延的聲音加霍延的歌,這些要素缺一不可。

    沈畫心情很好。

    果然好人有好報吧,她答應救霍延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得到什么回報?;粞幼约赫f要預付給她謝禮,是一段歌聲,她當時故意逗他就問:就這么謝她么?

    霍延那時候回答她,這是他最珍貴的了。

    當時她也就是一笑了之。

    現(xiàn)在,果然,他給她的,的的確確就是最最珍貴的謝禮!

    “沈醫(yī)生,有病人。”

    護士牛彤喊道。

    沈畫連忙取下耳機,一邊往外走一邊把手機裝兜里。

    “怎么了?”

    “病人帶去第一診室了。”牛彤輕咳一聲,“病人扭扭捏捏的,不太愿意說,只說受傷了。”

    沈畫皺眉,跟著牛彤去了第一診室。

    診室內(nèi)坐著一個男子,瘦高,穿著黑色連帽衛(wèi)衣,帽子戴著,還戴了墨鏡和口罩,渾身上下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

    “哪里受傷了?”

    沈畫一邊戴手套一邊問。

    男子看著沈畫,有些扭捏:“你們值班的沒有男醫(yī)生嗎?”

    盡管男子刻意壓低了聲音,也還是能聽出來,他很年輕。

    沈畫說:“外傷需要縫合的話,科室里我的縫合技術最好。你要找男醫(yī)生也行,主任正在上手術,大概還要一個小時才能下來。”

    男子頓時遲疑了,一個小時,也太久了。

    他看向沈畫:“你技術真的很好?”

    沈畫:“嗯。”

    男子依舊扭捏:“那……那就你,讓護士出去?!?/br>
    旁邊站著的牛彤頓時哼了一聲,小聲吐槽:“都來醫(yī)院了還扭捏個屁啊,醫(yī)生護士什么沒見過,就這么跟你說,我之前在泌尿外的時候,見過的丁丁比你見過的蘑菇都多,切過的bao皮比你吃過的豆腐皮還多。當誰稀罕啊?!?/br>
    年輕男子顯然被牛彤給鎮(zhèn)住了,“我沒說過傷到哪兒了……”

    沈畫輕咳一聲:“挺容易判斷的,走路弓著身子夾著腿,說話又吞吞吐吐,再加上身上其他地方?jīng)]可見外傷……”

    牛彤翻了個白眼:“哎,你還沒掛號呢吧,叫什么名啊,待會兒記得去掛號?!?/br>
    男子咬牙:“我等下就去,疼?!?/br>
    牛彤點頭表示理解:“行吧,反正別忘了。”

    很多來急診的都來不及掛號,像是這種小傷的,好多都是處理完了才拿著單子去掛號,順便把治療費藥費一起繳了。

    牛彤說完就走。

    男子沉默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們醫(yī)生很專業(yè)吧。你……你確定能處理?你要給我弄不好,也算嚴重醫(yī)療事故的吧,這個對男人多重要你清楚的吧,千萬小心啊。”

    男子磨磨唧唧了半天。

    最終還是脫了褲子。

    沈畫已經(jīng)戴好橡膠手套,示意男子躺到鋪了隔離巾的治療床上去。

    年輕男子身材挺好,身高腿長的,此刻關鍵地方毫無遮擋地呈現(xiàn)在一位女大夫面前,男子又害羞又緊張,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泛紅了。

    雖說醫(yī)生沒義務為病人緩解尷尬,不過病人太羞澀太緊張,會影響看診的。

    “診室門我從里面反鎖了,窗簾也都拉上,外面人進不來?!?/br>
    沈畫說,“這種情況急診室很常見,不用擔心。接下來我要給你檢查一下,才能確定傷勢?!?/br>
    年輕男子嗯了一聲。

    沈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冷淡一些,同時盡可能避免用手觸碰患者的傷口處。

    “bao皮有點長,后續(xù)可約泌尿外做個切除。你自己翻一下,我看下傷口?!?/br>
    男人一聲不吭地按照她的指示做。

    沈畫總算看到傷口,就在冠狀溝下,有一個長約2厘米的傷口,隨著男人翻動,傷口開始出血。

    “需要縫合?!?/br>
    沈畫說,“這里末梢神經(jīng)比較豐富,縫合起來會很痛?!?/br>
    男子:“不能……不能打麻藥嗎?”

    沈畫:“都是一針,何必呢?!?/br>
    兩分鐘后……

    男子一聲痛呼,響徹診室,隨即又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徹底安靜下來。

    沈畫看著疼得滿頭汗的男人,在縫合處打結(jié),收工。

    “這兩天注意飲食清淡,不可憋尿,這個藥膏每天涂兩三次,注意一定要涂,防止bao皮出現(xiàn)粘連感染?!?/br>
    沈畫說,“每天洗完澡可以用淡鹽水泡一下,沖洗,保持清潔,不然傷口感染的話,說不得就得切除一部分了?!?/br>
    年輕男子瞬間抖了一下:“……知道了!”

    沈畫點頭,脫下橡膠手套往外走,“記得去掛號,拿這張繳費單過去,付完錢你就可以走人了。”

    沈畫說完,出了診室,回辦公室把這個病例給輸入電腦。

    醫(yī)院的電腦系統(tǒng)慢得讓人想瘋。

    牛彤外面估計忙完了,跑進來,笑嘻嘻地問:“沈醫(yī)生,蘿卜丁還是mac?”

    沈畫:“嗯?”

    牛彤眼神古怪:“沈醫(yī)生,你不涂口紅的嗎?雖然我們?nèi)齑骺谡?,可總有不戴的時候呀,涂個口紅顯氣色。蘿卜丁和mac也算有代表性的兩個牌子了吧,蘿卜丁貴買不起就算了,mac還是用得起的呀。哦,當然,沈醫(yī)生你不需要口紅提氣色。”

    沈畫:“……所以?”

    牛彤眨眼:“剛才那小帥哥聲音超好聽啊沈醫(yī)生,我還想著追追看的,可他要是mac男,我也只好忍痛放棄了,尺寸不合莫得x福呀。”

    沈畫無語地看著牛彤。

    虧她剛才還認真思考了一下什么是mac男,以為指的是只愿意給女朋友買相對平價的mac口紅的男人嗎?那蘿卜丁男就是指比較愿意為女朋友花錢的那種咯。

    可當尺寸二字一出來,沈畫秒懂。

    想想mac和蘿卜丁的大小和形狀……

    沈畫無語地看著牛彤:“研究表明,技巧不到女性就很難獲取x福,管你是mac還是蘿卜丁,就算是杏鮑菇都不成。”

    “那我也不愿意要mac男呀。”

    沈畫頭疼:“行了吧你,護士長說過一百遍叫你別背后議論病人,你就不聽,吃虧就知道了。先出去,我把病例寫完?!?/br>
    “沈醫(yī)生你是在嫉妒我有性生活吧,哎,其實自從上次分手,我也已經(jīng)旱很久了啊……”牛彤一邊嘆氣一邊往外走。

    辦公室外走廊上。

    某年輕黑衣小哥原本是打算過來再問一下醫(yī)生,能不能給他開點止疼藥,或者他需不需要吃點消炎藥什么的,結(jié)果剛走過來,就聽到了什么mac男!

    靠,現(xiàn)在的女醫(yī)生女護士都這么……這么大膽的嗎?

    mac男!

    她全家都mac男?。?/br>
    黑衣小哥那隱藏在墨鏡和口罩之下的帥臉,已經(jīng)被氣得完全扭曲,憤怒地轉(zhuǎn)身就走,手里的繳費單也忘了。

    沈畫病例還沒寫完,牛彤就又飛快地跑了進來。

    “沈醫(yī)生,剛才的mac男沒繳費就跑了!”

    牛彤氣哄哄地說,“什么人啊,沒錢來看什么病,自己在家拿膠布貼住不就成了!煩人,他逃了單,掛號費就不說了,耗材費還得咱們墊,科室還要記錄,月底要扣獎金。啊啊啊真討厭,連這點兒費都逃的男人,mac都不配,只配叫小樣!小樣!”

    沈畫頭疼。

    她揉了揉眉心,跟牛彤說:“我再重開個繳費單,你幫拿去繳費。”

    “憑什么啊沈醫(yī)生,逃費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br>
    “不是,我……認識他,我?guī)退话伞!鄙虍嫷馈?/br>
    牛彤:“哦,熟人啊?!?/br>
    沈畫沒多說什么。

    她也是在剛才看到他腰部的疤痕時,忽然想起來的。

    程浙。

    曹佳的姑家表弟。

    她大三時經(jīng)曹佳介紹,給他當過家教。

    程浙腰部那個傷口,是在跟他父親爭執(zhí)的時候,被家里一個金屬工藝品扎到,傷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即便后來長好,疤痕也留下來了。

    而程浙和他父親的沖突,也跟她有那么一丁點兒的關系。

    當初給程浙補習時,他家長說他特別叛逆,沈畫早有心理準備,好管的孩子人家也不會給那么多家教費。

    真正開始補習,沈畫發(fā)現(xiàn)程浙很聰明,他學習能力很強,可就是厭惡,不想學,而且他對女性好像特別排斥。

    后來一次偶然之間,她發(fā)現(xiàn)程浙的秘密,程浙在跟一個男人談戀愛,那男人三十來歲,是他學校的體育老師。

    當時程浙初三,才14歲,跟沈畫上大學的年紀差不多,且不說戀愛對象的性別,只年齡和身份都是個大問題。

    可沈畫也知道,這么勸阻肯定是不成的,本來就叛逆的少年,又在熱戀中,你越勸可能結(jié)果越壞。

    但要她就那么冷眼旁觀,她也做不到。

    雖然她的家教費用里沒有包括戀愛指導,她也真不懂什么戀愛指導,但看一個成年男老師哄騙自己未成年的學生,她就惡心透頂!

    沈畫旁敲側(cè)擊地舉了幾個例子,可程浙完全沒有反應。熱戀中的人都這樣,根本不會把自己的戀人往壞處想。

    沈畫沒辦法,在觀察了程浙的父母之后,還是偷偷地把事情告訴了程浙父親。因為程浙母親的脾氣,她一說,他母親肯定會火冒三丈,立刻就去學校找那個老師對峙。

    這樣處理的話,程浙就毀了。

    程浙父親性格比較沉穩(wěn),掌管著一個公司,言談舉止中也表現(xiàn)出對兒子極大的關心和期待。

    比如程浙在她上課的時候,給父親打電話說累了,想去打排球,他父親會停下會議,仔細詢問兩句,并且給安排好場地,還叮囑程浙帶小沈老師一起去玩玩,也可以叫點朋友去。

    而程浙母親,一看到學習時間兒子和家教竟然跑出去玩,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舍不得罵兒子,就罵沈畫騙錢。無論程浙怎么解釋,曹女士都不聽,當著程浙一堆同學的面,罵得很是難聽。

    類似事件有很多,不能說曹女士不愛兒子,只能說她的脾氣性格,當不來一個程浙想要的mama。

    沈畫也是深思熟慮之后,才選擇把事情告訴程浙父親的。

    畢竟她那時候也還不到18周歲,也只是程浙的家教,她要怎么管都有些逾距,萬一其中出了點什么問題,她也負不起責。

    事情告訴程浙父親后,程父果然很震驚,也很痛心。但他還是冷靜下來,仔仔細細地詢問沈畫,跟她商量怎么辦,還請她幫忙,不能用太過強硬的手段,14歲的少年,自尊心經(jīng)不起摧毀。況且同性戀,傳出去對程浙影響也不好。

    程父很快就把那個男老師的情況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

    那個男老師長得高大帥氣,早就結(jié)婚了,夫妻倆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男老師家境一般,但他妻子家境很好,是家中獨女,光海市的房子就有3套,家底至少數(shù)千萬。

    在所有人看來,男老師對妻子都非常好,帶孩子做家務從不說委屈,倆人特別恩愛,都說他妻子找到了個好老公,這樣的體貼入微的好男人如今可不多見。

    但程父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那個男老師經(jīng)常出入gay吧,至少有3個固定情人,他會很謹慎地在酒店開房。

    程父雇人想辦法接近男老師的老婆,了解到夫妻兩人的關系并不如表面那么親密,她老婆有時候會跟人倒苦水,說老公在外面、在人前表現(xiàn)得都特別好,就是一回到家就很冷漠,不肯擁抱她親吻她,兩人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同床過,她有時候主動,他還會說她發(fā)sao。

    她很苦惱,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也是個可憐女人。

    程父在得到這些消息之后,就約見了那個女人。

    乍一聽聞,那女人根本不信。

    可當證據(jù)擺在她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她冷靜過后,給老公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好好回家當個家里家外的好老公,要么就凈身出戶,跟他的男朋友們滾。

    當然了,她也不介意把他的豐功偉績,在他老家宣傳一遍。

    男老師妥協(xié)了。

    別的床伴都好說,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關系。唯一不好處理的就是學生程浙。

    女人也答應過程父,會按照他的要求,讓男老師處理程浙的問題。處理好了,以后各不相干,處理不好,程父也不是吃素的,動了他最疼愛的兒子,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于是,程浙被男老師分手了。

    程浙不信。

    男老師和妻子就邀請程浙到他家去吃飯,親眼看到他親吻妻子女兒,一家人其樂融融。

    程浙崩潰,終于放棄。

    就在程浙快要走出情傷時,他發(fā)現(xiàn)了父親和沈畫做的事。

    他潑了沈畫一身水,又去找父親對峙,父子倆也大吵一架,摔東西砸東西等等,亂七八糟的。

    沈畫一身水,又沒有衣服換,程父叫她去拿浴巾先披著。

    偏巧在這個時候,曹女士回來了。

    一看沈畫披著浴巾,再看父子倆扭打的情況,曹女士頓時腦補出了各種狗血橋段,再加上沈畫的長相太好,一下子就勾起曹女士心中的恐懼。

    曹女士逼問是怎么回事。

    程浙顯然特別懼怕自己曾經(jīng)和男老師談戀愛的事情被mama發(fā)現(xiàn),而程父也知道妻子是什么人,這種事目前這樣處理已經(jīng)最好,叫妻子再鬧騰出去,那對兒子傷害更大。

    程父告訴曹女士,說程浙喜歡沈畫,沈畫不同意,就過來找他,讓他勸程浙,程浙情緒激動,一時失控砸了東西。

    偏巧,程浙先前跟男老師戀愛時,為了防止爸媽發(fā)現(xiàn)自己有問題,就把男老師的昵稱備注成了沈老師。

    他每天都會刪除一些過于曖昧的聊天記錄,保留一部分不是特別曖昧的。

    曹女士就這么看到了兒子和“家教”的聊天記錄,也信了兒子喜歡沈畫這事兒。

    曹女士當然也不可能同意,沈畫比兒子大,那張臉長得一看就不安分,曹女士立刻辭退沈畫。

    沈畫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

    可沒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曹女士忽然找到她,一見面不由分說地就要扇她巴掌,沈畫躲了過去,可壓根兒不知道為什么。

    曹女士情緒激動地說沈畫勾引她老公和兒子。

    沈畫懶得跟她計較,直接打電話給程父,程父立刻跟她道歉,說是之前他們兩人多次電話溝通程浙的事,通話記錄被曹女士給看到,就誤會了。

    程父讓沈畫把電話給曹女士,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曹女士說的,曹女士轉(zhuǎn)身走了。

    而程父也向她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還對她鄭重道謝。

    之后,程父給沈畫送了幾萬塊錢當做謝禮,被沈畫全部退回去。

    她只想離這家人遠遠的。

    后來聽說程浙沒上高中,直接出國了。

    再后來,就到了現(xiàn)在。

    從大三到現(xiàn)在,算算已經(jīng)六七年過去。

    剛才程浙肯定沒認出她。

    程浙全副武裝,她也差不多,醫(yī)生帽、大口罩、白大褂,再加上她如今的眼神氣勢,早就跟程浙記憶中那個大學生家教截然不同。

    若是認出她來,程浙恐怕打死都不會讓她給他縫合。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沈畫處理完就沒放在心上,急診的病人開始增多,她得去忙。

    上半夜稍微清閑,往往就意味著下半夜可能會很忙。

    果然,凌晨一點多鐘,120指揮中心通知說發(fā)生一起慘烈車禍,一輛渣土車為躲避電瓶車猛打方向,發(fā)生側(cè)翻,正巧壓在旁邊一輛小轎車上,小轎車當場被壓扁。

    人送來醫(yī)院已經(jīng)沒救了,醫(yī)生也就起個宣布死亡時間的作用。

    除了這起車禍,還有個服安眠藥自殺的。

    來了能怎么辦?

    洗胃。

    但凡洗過胃的,這輩子恐怕都不想再經(jīng)歷。

    臨到早上,又有個酒駕撞路燈桿的,拒不配合交警檢測,被扭送過來抽血。

    看到一同跟著過來的警察,沈畫挑了挑眉。

    這位是刑警隊的吧,前天郭主任被襲擊,就是他負責現(xiàn)場指揮的。

    當時沈畫用了點技巧“迷惑”了他一瞬,她才順利扮演郭主任的女兒去轉(zhuǎn)移歹徒注意力。

    沈畫記得清楚,這位賀隊長從一開始就堅定告訴狙擊手,一有視野立刻開槍。不考慮別的,只考慮人質(zhì)。

    一個小小的酒駕肇事,犯不著出動這位刑偵大隊長吧。

    賀宗野顯然猜出沈畫在疑惑什么。

    “上班正巧碰上?!辟R宗野道,“順便過來給傷口上點藥,好像有點兒發(fā)炎?!?/br>
    鄧主任那邊在忙,直接叫沈畫:“小沈你去給賀隊長檢查一下?!?/br>
    沈畫點頭,帶賀宗野進了第三診室。

    賀宗野把上衣撩起來,背部有一道挺長的口子:“昨晚出任務不小心掛的,洗澡的時候可能沒注意,今早一看有點紅?!?/br>
    沈畫:“傷口有些深,得縫針,不然很難長好,還會反復感染。”

    賀宗野頓了頓:“縫吧?!?/br>
    沈畫開了麻藥,讓空閑的護士帶賀宗野去掛號繳費拿藥。

    賀宗野:“我自己去就行?!?/br>
    護士笑著說:“沒事我這會兒不忙,你不熟悉路?!?/br>
    護士拿了賀宗野的醫(yī)療卡,跑去繳費拿藥了。

    不多會兒,藥就拿回來,里面有一小瓶局麻的藥。

    沈畫要給賀宗野傷口處打麻藥。

    賀宗野趕緊說:“一點小傷,不用打麻醉。”

    沈畫瞥了他一眼:“這傷還真不算小。不打麻醉你疼起來肌rou緊繃,影響縫合效果。你該不會是怕打針吧?”

    她話音落下,麻醉針就扎了上去。

    賀宗野抽了抽嘴角,終究還是沒說什么。

    等一分鐘左右,沈畫開始縫針。

    但第一針下去,她就感覺不對。

    賀宗野脊背繃的很緊。

    她皺眉:“放松?!?/br>
    賀宗野沒吭聲,脊背稍微舒展了一下,等她第二針下去,他肌rou瞬間再次繃緊。

    用于這種外傷縫合局麻的藥,起效是非??斓?,打上去幾乎馬上就起效了。

    可是看賀宗野這樣,好像不管用啊。

    沈畫狐疑:“你該不會對麻醉藥過敏吧?剛才問過敏史你也沒說啊?!?/br>
    賀宗野慢慢地吸了口氣:“不過敏?!?/br>
    沈畫稍微放松一點,不過敏就好,萬一過敏問題就大了。

    賀宗野深呼吸,又慢慢地吐氣,額頭冷汗直冒:“我對麻醉藥物不敏感,耐受比較高?!?/br>
    沈畫瞇了瞇眼睛:“你這可不像是不敏感、耐受高的問題,你這是壓根兒就沒用吧。”

    賀宗野攥緊拳頭:“從小體質(zhì)就這樣,沒辦法。所以我盡可能不受傷,一受傷……”

    沈畫:“你這種體質(zhì)應該報告的吧。萬一出問題需要手術怎么辦?無麻醉狀態(tài)下手術,你害自己,也是在害醫(yī)生?!?/br>
    賀宗野:“局里知道?!?/br>
    沈畫點點頭,不多說什么。

    賀宗野又深呼吸幾次,說道:“你動作快點,縫個針而已,我咬咬牙就過去了?!?/br>
    沈畫:“你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

    賀宗野不在意地說:“不然呢。當警察免不了磕磕碰碰受點傷,我這體質(zhì)要給隊里其他人知道,還不得把我當熊貓供著,麻煩……”

    沈畫笑了:“所以之前,你要是有類似的傷,能處理的就自己處理,處理不了非得找醫(yī)生的,你也會堅持不用麻醉?!?/br>
    “不用麻醉,你的疼痛反應就正常,別人也不知道麻醉對你無效。哦,順便還給自己贏得個硬漢的稱號,局里是不是特多人崇拜你?”

    賀宗野嘴角狠狠一抽:“……看破不說破?!?/br>
    沈畫又觀察了他一下:“你不光是對麻醉不敏感,你的痛閾還很低吧?!?/br>
    賀宗野:“……”

    沈畫說:“正常的一級疼痛,到你那兒就是三級起步,同樣的傷,你的痛感是普通人的兩到三倍。”

    賀宗野無語:“我今兒就不該來這兒。”

    老底兒都被掀了個精光。

    沈畫讓護士幫她拿個針灸包。

    “做什么?”賀宗野不解,“你就快點給我縫,我能忍住?!?/br>
    “少廢話。”沈畫,“你咬牙忍著,肌rou崩得跟石頭一樣,縫出來歪歪扭扭,你想叫我砸自己招牌吧?!?/br>
    賀宗野苦笑:“那也沒辦法,各種麻醉都試過,都沒用?!?/br>
    沈畫微笑:“今天就給你試試老祖宗留下的有用的。”

    讓賀宗野趴在治療床上,沈畫給他扎了針。

    幾分鐘后,她收了針,“好了起來吧?!?/br>
    賀宗野活動了一下肩膀:“這,好像也沒覺得有什么變化……算了你就這么給我縫吧,我趕著去局里開案情分析會。”

    說著,他眼神嚴肅起來:“對了,這些天報告了兩起女大學生失蹤案,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你應該也聽說了。白天也就罷了,若是上夜班,注意著點。跟你們院的女醫(yī)生女護士都提一句?!?/br>
    沈畫點頭。

    賀宗野又催:“快縫吧,我趕時間?!?/br>
    沈畫卻已經(jīng)開始收工具盤:“縫好了?!?/br>
    “縫好了?”

    賀宗野一愣,皺眉。

    什么時候縫的,他怎么半點兒感覺都沒有?

    他趕忙走到洗手臺那邊,背對著鏡子扭頭去看……

    直到穿好衣服,賀宗野還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我第一次縫針沒覺得疼?!辟R宗野語氣復雜。

    這語氣,都把沈畫給逗樂了。

    她很大方地說:“想多體驗幾次的話,以后縫針都可以過來找我?!?/br>
    這話要是叫別人聽著可能會不高興,詛咒誰天天縫針呢。

    但賀宗野顯然不在意,一點兒不客氣地拿出手機要加沈畫微信。

    處理完賀宗野,沈畫就交班了。

    又跟主任說明情況,請一天假,她就騎著自己的小電驢回公寓。

    行針前一天,霍延是需要泡藥浴的,泡藥浴也會比較疼,他可能睡不太好。

    沈畫估計他早上起來會比較晚,就沒打擾他。

    又找出和顧深的聊天頁面。

    從昨天到現(xiàn)在,大師侄都沒給她發(fā)來一句話。

    這尷尬期未免有點兒過長了吧。

    幸虧她盡早把身份說清楚了,不然以后誤會大的時候再說,就以大師侄這么敏感的性格,怕不得當場叛離師門?

    沈畫又給顧深發(fā)了條微信。

    sh:11點鐘之前到,地址清水灣……

    聊天框頂部立刻出現(xiàn)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可又是好半天,沒一個字發(fā)過來。

    沈畫去洗了個澡,值一晚夜班,總覺到處都是臟東西。

    洗完澡出來,大師侄終于回話了。

    顧深:收到。

    沈畫輕笑一聲,手機調(diào)出霍延的歌開始播放,一邊聽一邊給自己弄個早餐吃。

    吃過飯,她就躺在沙發(fā)上聽歌。

    她發(fā)現(xiàn)了,聽歌比睡覺更有用!

    11點鐘,沈畫準時到清水灣別墅,在門口碰上了也是剛到的顧深和周幕。

    再見沈畫,周幕的眼神也比較復雜。

    “你真的在給晉寶看病?”周幕說。

    沈畫頓了一下,反應過來這個晉寶指的應該就是霍延,孟老叫他霍晉安,晉寶應該是小名吧。

    她隨口問:“有招財嗎?”

    “什么?”周幕沒反應過來。

    沈畫:“招財進寶啊,養(yǎng)狗狗不得養(yǎng)一對么。”

    周幕:“……”

    顧深望天。

    這是什么絕世冷笑話!

    一點都不好笑。

    家里的阿姨帶他們進去的。

    霍延不喜歡見外人,這邊打掃的人也都會避開他,他不主動找,是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

    進了主樓,沒看到霍延人。

    阿姨說應該在房間里,沒看到人下來。

    沈畫徑直上樓去找。

    周幕和顧深對視一眼,也立刻跟上。

    房間里,霍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渾身都在冒虛汗,伸手一摸,手腳都冰冷。

    顧深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抓住霍延手腕:“晉安,醒醒?!?/br>
    周幕也嚇得不行:“怎么了這是?!?/br>
    沈畫微微皺眉,走上前去給霍延做檢查。

    片刻之后,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她走到桌案前,刷刷刷寫了個方子,遞給顧深:“去準備。半小時后行針?!?/br>
    顧深接過方子一看,臉色大變:“這藥性太猛,晉安承受不住!”

    沈畫:“我有分寸?!?/br>
    顧深沉著臉:“我不能讓你對晉安胡來?!?/br>
    四目相對。

    沈畫也懶得多解釋什么,直接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來一方小印,丟給顧深:“不想給我打下手,就換別人?!?/br>
    看到印,顧深臉色驟變。

    他當然認得,這是喻派的印信,之前一直在師祖那里,會留給傳人,也就是喻派的掌派。

    怎么會在她手上?

    難道,師祖不光是收她為徒,還要把喻派都交給她嗎?

    顧深的心情頓時復雜到極點。

    “需要我?guī)闳ビ骼夏沁咈炞C一下嗎?”沈畫問。

    顧深抿唇,深吸口氣:“我去準備?!?/br>
    周幕顧不得那么多,他趕緊問沈畫:“晉安這是怎么了?”

    沈畫:“他行針前一晚需要泡藥浴,藥浴半個小時就夠了,他這至少泡了一個小時。”

    周幕不解:“泡個藥浴,多泡一會兒也沒事吧?!?/br>
    沈畫:“藥材是我特別配置的,能最大限度激活人體機能。但副作用就是,泡起來很疼,半個小時是他現(xiàn)在身體能承受的,再久,他就承受不住了。”

    “那承受不住會怎樣?”周幕趕緊問,“會不會加重病情?”

    沈畫搖頭:“事實上,藥浴浸泡得越久效果就越好。再配合我行針,能大大縮短治療時間。只是超過半小時后,疼痛指數(shù)會翻倍。他現(xiàn)在這樣完全就是疼過頭昏睡過去了。”

    周幕明悟,嘆了口氣:“都說晉安性子冷、散漫,但其實晉安骨子里最有韌勁兒。沈醫(yī)生,你,真的能治好晉安?”

    沈畫沒有回答。

    顧深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沈畫取了金針,開始給霍延行針。

    一看到這套針,顧深就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說。

    要是不認可,師祖會把針和印都給沈畫?

    此刻他的心情有多復雜,恐怕先前老師的心情就有多復雜。

    顧深忽然就理解自家的坑貨老師了。

    “注意力集中,看我手法?!?/br>
    沈畫語氣嚴肅。

    顧深連忙正色,非常認真。

    “按在霍延脈搏上,好好感受我行針前后他脈搏的細微變化?!?/br>
    沈畫說道,“霍延體內(nèi)的毒非常霸道,霍延中毒時,你師祖年歲已高,金針封xue有些力不從心,無法把毒引出,只能將其封于霍延體內(nèi)?!?/br>
    “后來那些毒被意外引爆,你師祖為了保住霍延的命,只能拼盡全力,再一次把八成以上的毒素封閉起來。由于這種毒在體內(nèi)上行容易下行難,你師祖當時又不在巔峰狀態(tài),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其封于霍延腦部?!?/br>
    “霍延最先損失的就是聽力,之后是味覺嗅覺還有視力……”

    “前一次行針,我已經(jīng)在他體內(nèi)開辟一個封閉通道,后續(xù)將毒素一點點從這個通道引下,最終從腿部排出。”

    “這次行針,通道已經(jīng)穩(wěn)固,可以向下引毒。這個過程很危險,也很痛苦。要把毒素逼進通道,還要往下引,十分困難,我注意力需要格外集中。”

    “待會兒我可能顧不上跟你說什么,你按照之前我說的做就好。另外,注意感受霍延的脈搏變化,看你能學到多少,我再考慮這金針封xue日后要怎么教你?!?/br>
    顧深有些懵。

    教他金針封xue?

    這次行針比上次更加艱難。

    沈畫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足足四個小時,她已經(jīng)累得指頭尖都抬不起來了。

    原本正常來說,是不會做到這一步的。

    可霍延對自己真狠,那么疼的藥浴,他愣是多泡了半個小時,這多泡的半個小時的疼痛,可遠比第一個半小時更甚。

    她也不好辜負他的這份堅持,就把進度也推進一些。

    結(jié)果就是,累崩。

    “再讓他泡半個小時藥浴即可?!?/br>
    沈畫說話都有些費力,“他一會兒就會醒。周幕,你……你幫我把手機拿來?!?/br>
    周幕趕忙去拿。

    沈畫拿著手機扶著墻回去她的那間臥室。

    一進去,都顧不得洗澡,先放霍延的歌,而后她就躺在地板上休息,地上鋪的地毯,躺著也很舒服。

    周幕和顧深都守著霍延。

    半個小時后,泡完藥浴的霍延醒了。

    周幕眼睛頓時發(fā)光:“晉寶,你可算醒了!”

    霍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掃了一眼周圍:“沈畫呢?”

    周幕:“他給你扎針太累,去休息了。晉寶,你感覺怎么樣?”

    顧深則是不由分說地抓住霍延的手腕,摸脈。

    “老顧,怎么樣?”周幕問。

    顧深神色難辨:“我,診不出?!?/br>
    “診不出什么?”周幕不懂。

    顧深有些挫?。骸拔以\不出晉安是個病人?!?/br>
    周幕一愣,接著就驚喜不已:“那是不是說明晉安的病好了?”

    顧深搖頭:“不是,晉安還病著,但我診不出他有病。他身體真實狀況被遮掩住了?!?/br>
    周幕:“額……小沈醫(yī)生干的?”

    “除了她,大概也沒別人了。”顧深道。

    霍延看向顧深,眼神帶著些許責備:“她是你師叔,喻爺爺收她為關門弟子的時候我在。你得叫她師叔?!?/br>
    好吧,徹底證實了。

    顧深都不敢想象自己這會兒的表情。

    周幕輕咳一聲,忍不住憋笑:“老顧,不就是多個師……師叔嘛,沒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是師叔,你醫(yī)術比不上師叔也正常。多跟師叔請教請教,你看師叔也很愿意帶你的吧?!?/br>
    顧深:“……”

    一想到自己之前跟沈畫說過,要幫師父帶沈畫的那些話,他就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下去。

    還想當人家?guī)煾福?/br>
    呵呵。

    行,師叔就師叔吧。

    他早晚也得收個徒弟!

    沈畫再一次確定,霍延的歌對她精神力恢復有極大幫助。

    精疲力盡之后,短短兩個小時她就恢復了一半。

    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也足夠去給岳豐扎豬用了。

    主要是改天的話,她也沒時間啊。

    從樓上下來時,霍延就在沙發(fā)上坐著,忽然回頭。

    若非知道他的病程進展,她甚至覺得他根本就聽得到,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地回頭。

    他原本在看手機,這會兒立刻站起來:“餓了吧。”

    沈畫點頭,目光掃了一圈:“顧深和周幕呢?”

    霍延抿唇,看著她:“我好像,胸口有些不舒服?!?/br>
    沈畫皺眉,“坐下。”

    她立刻走過來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仔細診。

    片刻之后,她眉頭舒展:“沒什么大問題,盡管我用金針隔離出通道,但毒素下行時還會引起你身體的不適。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你昨晚藥浴泡超時了!”

    她冷著臉:“跟你說了泡半小時即可,你泡了多久?”

    霍延垂眸,聲音很輕:“我疼暈過去了,注意不到時間?!?/br>
    沈畫:“……”

    這還叫人怎么訓?

    深吸口氣,她說:“下次泡藥浴的時候得有人守著。”

    “知道了?!?/br>
    顧深和周幕過來時,就看到霍延和沈畫坐在沙發(fā)上,霍延的手被沈畫拉著,他偏著頭,表情溫柔乖巧。

    周幕胳膊肘撞了顧深一下:“晉寶不怕肢體觸碰了?”

    顧深正在想自己的事,沒愛搭理他。

    這不明顯廢話么,要是怕的話,這又是脫衣服又是行針按摩的,還能行?

    晚上還是訂的餐。

    沈畫餓的很,一點兒不客氣地開吃。

    周幕也沒少下筷子:“自從去了平江,我這都多久沒吃過十味的獅子頭了?!?/br>
    他不客氣地挖了一下,再想挖第二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沒了!

    連盤子都沒了!

    再一看,呵,都在沈畫面前呢。

    見他看過來,霍延不客氣地說:“下基層不能吃太胖,免得被人說尸位素餐,少吃rou多吃青菜?!?/br>
    周幕差點兒沒摔筷子。

    尸位素餐是這么用的嗎?他好歹上過學!

    沈畫吃了個差不多,放下筷子跟顧深說:“我給霍延行針的時候,有感受到什么嗎?”

    顧深吃的不多,聽到沈畫問,他表情有些遲疑:“好像有,又好像沒有?!?/br>
    霍延給沈畫盛了一碗湯,玉米排骨燉出來的湯,一點兒不腥,帶著玉米的甜香味,“吃完再說。”

    沈畫又吃了一碗排骨湯。

    “把你的感受說說?!鄙虍媶栴櫳睢?/br>
    顧深想了想,“你行針時,晉安的脈象開始變得奇怪,我能感覺到好像他脈象里多了點什么,可又抓不住……”

    沈畫挑眉,“還可以?!?/br>
    顧深:“什么意思?”

    沈畫笑:“多出來的那點兒不一樣的東西,稱之為氣吧。你第一次就能感受到氣,證明你在這上面天賦不錯。日后我再帶著你多感受幾次,應該就可以入門了?!?/br>
    顧深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激動還是無語。

    他到現(xiàn)在,還沒入門……

    但總歸來說,還是激動更多。

    金針封xue,他們喻派的根基,可到了如今,若沒有眼前這個小師叔的話,竟然就要失傳了!

    沈畫看看時間,又說:“正好,你今晚跟我走一趟。趁熱打鐵,好好回想一下剛才的感受,待會兒我再帶你感受幾次。”

    顧深站住看她:“還有別的病例?跟晉安一樣的病例?”

    沈畫奇怪地看他:“你在想什么?你以為他這樣的病例隨處可見啊。就他中的那毒,明清古董的年份都比不上,都不知道怎么流傳保存下來的,那技術可不比保存古董容易?!?/br>
    沈畫又揶揄地看向霍延:“一般不夠年限的普通毒,大概配不上你吧。”

    霍延也失笑。

    顧深:“那去看什么病例?”

    沈畫:“豬啊?!?/br>
    她又沖周幕揚了揚下巴,“他上來不就是要去實驗室那邊看進展么。我平時沒空,今天給霍延行針,順便過去給實驗室扎幾頭豬。”

    顧深撮著牙花子:“金針封xue……扎豬?”

    沈畫:“大師侄,別挑病人,哦,別挑病豬,都一樣?!?/br>
    周幕立刻看霍延:“晉寶她說你是豬。”

    沈畫眼神不善。

    周幕又說:“她剛還說你是狗?!?/br>
    沈畫無語:“你別胡亂扣帽子啊?!?/br>
    周幕言辭鑿鑿:“中午剛來,我說晉寶,你就問有沒有招財,還說養(yǎng)招財進寶一對小狗狗,就是在說我們晉寶是小狗?!?/br>
    沈畫:“……”

    好吧,她當時確實是那么想的,進寶招財,可不就是狗狗名字么。

    周幕又看向顧深:“大師侄,想什么呢?”

    顧深一記眼刀甩過來。

    周幕輕咳一聲:“呵呵,深哥,我跟小畫兒平輩論交,你叫小畫兒師叔,我叫你聲大侄子不過分吧,呸呸,不是大侄子,是大師侄?!?/br>
    顧深冷笑:“行啊,我這就跟淺淺說,以后見你叫叔?!?/br>
    “別?。e??!”周幕趕緊求饒,“我錯了行嗎深哥,你家那小祖宗我惹不起。”

    霍延跟沈畫介紹:“顧淺是顧深meimei。”

    沈畫點頭。

    去山海院的路上,周幕又忍不住撩撥顧深:“深哥,想什么呢?多個這么厲害的小師叔,什么心情?”

    顧深舔了舔唇角:“我在想,某一天,我顧深竟然要去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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