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只有昨天終于賺了5個百分點, 總進度也緩緩地抵達了四分之三的新階段。 但按照謝九黎的猜測,別說75%以后了,80%、90%往后的部分會進展得特別緩慢。 和世上大多數的事情不一樣, 這個任務是屬于開頭簡單、而越深入越難的。 就好像畫畫一樣,最開始誰拿支筆都能畫個太陽公公、火柴人, 上幾節(jié)課就能像模像樣地畫蘋果、桌椅,可想登堂入室,就需要十年如一日的不斷練習才有可能達到。 不過沒關系, 系統(tǒng)修復的時間謝九黎一直控制得很好。 她剩余完成任務的時間很充足。 謝九黎神清氣爽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腦中一片清明。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以及系統(tǒng)的存在都是她無法控制的事情,但現在她終于多多少少地控住了場。 嗯, 就是家里現在稍微熱鬧了點。 暑假對不上學的謝九黎來說和平日里沒有什么兩樣。 就是家里兩個學生明顯很空。 “你們都不用出門嗎?”謝九黎在餐桌上疑惑道,“就和同學聚一聚, 或者一起出去旅游也行,錢我出?!?/br> “jiejie想出去旅游嗎?”顧舟另辟蹊徑, “可以選一些避暑的地方?!?/br> 實不相瞞, 謝九黎覺得在家里開著空調避暑就挺好的。 “我不想出門, ”她支著下巴道, “沈霧沉你呢?高三剛剛畢業(yè),大家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你們班里沒有什么聚會之類的?” 沈霧沉淡淡道:“不知道,我沒看消息?!?/br> 謝九黎:“……”是哦, 這位和顧舟不一樣,能不參與社交活動就不參與社交活動。 謝九黎有心帶他們兩個出門去晃晃,可在打開門接觸到外面的空氣之后一秒鐘就選擇了放棄。 雪白的太陽和撲面而來的熱浪能讓任何一個宅失去出門的勇氣。 算了,做任務也不需要出門嘛。 反正系統(tǒng)的修復也磨磨蹭蹭的。 在這樣咸魚的過程中,一整個暑假過去了。 沈霧沉給謝九黎念完了《了不起的蓋茨比》、《綠山墻的安妮》、《傲慢與偏見》,終于進展到了《冰與火之歌》系列。 顧舟早就養(yǎng)好了臉上的傷,纏著謝九黎學了幾筆素描,但看起來人生的技能點沒有分在繪畫上面很多。 時經寒保持著一周兩次的模特打工,有時候還帶著身體狀況逐漸改善的時經意——他每次來,阿姨那天都能放假不用進廚房。 九月來臨時,謝九黎從白卉的匯報中大概知道她的團隊給自己賺了些錢。 具體賺了多少,謝九黎沒有太在意。 但她接到了顧疏的電話,詢問她最近是否有時間接受上門拜訪。 謝九黎接到電話時剛剛在教顧舟勾勒人臉結構,想了想就直接把手機給了顧舟。 顧舟有點訝異地稍稍睜大眼睛,過了兩秒才接過手機,他問:“我來接嗎?” 謝九黎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看了顧舟一眼,挑挑眉:“你不想?” “……想?!鳖欀酆Π咽謾C放到了耳邊,和顧疏展開對話。 謝九黎集中注意力聽了前面幾句,覺得這次談話里顧舟終于占了上風。 ——也是,顧疏本身就是來求和的。 那說明白卉的團隊做得不錯啊,該給他們多發(fā)點獎金。 謝九黎想著,筆下隨意地勾出了一張簡單的人臉來。 顧舟幾分鐘就結束了對話,他和謝九黎并肩坐著,兩人手里各一本素描本。 顧舟湊近看了看謝九黎的草圖,臉就歪在謝九黎肩膀上面幾公分的位置,是一個既顯得很親密、又不令她感到冒犯的距離:“你最近開始畫別的人了?” 謝九黎的動作一頓:“我不是一直在畫時經寒嗎?” 顧舟笑著道:“可你以前一直畫的是賀孤舟啊。” 謝九黎沒有反駁顧舟的話。 誠然,哪怕在時經寒剛來的前一段時間,她也是看著那張臉、在紙上繪出了賀孤舟。 哪怕是同樣的五官,也會有截然不同的氣質。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或許是畫了那張時家兄妹的合照開始——謝九黎筆下的人像逐漸脫離了賀孤舟的影響。 只不過如果不像顧舟一樣知道內情,就不會發(fā)出他這樣的感慨。 “少說兩句,”謝九黎淡淡道,“對你有好處?!?/br> 顧舟眨眨眼睛,坐了回去,又一本正經地道:“你好像一直不好奇那天我和沈霧沉打架的原因?!?/br> “與其說你和沈霧沉打架,不如說你被他打了的那件事情?”謝九黎問。 顧舟不答反問:“如果jiejie你明知道一件事會失敗,還會去做嗎?” “我不會做注定失敗的事?!敝x九黎說。 哪怕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她也必定會扭轉乾坤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顧舟思考了幾秒鐘,遺憾道:“我暫時還沒有jiejie的勇氣,或許以后會有吧?!?/br> 謝九黎挑眉:“你說你沒有什么?我看你膽子大得很?!?/br> 誰家男大學生直接上來就提那種交易的。 顧舟也笑,他把手里畫得奇形怪狀的動物舉到謝九黎面前:“我的畫功有進步嗎?” 謝九黎看了眼那只無法判定種類的動物,一言難盡地勸他:“你還是放棄這條路吧,好嗎?” 顧舟笑了半天,抽走謝九黎手里的筆,問:“jiejie什么時候能送我一張畫?你都送過時經意了。” 謝九黎也不生氣,她偶爾很能容忍顧舟的一些恃寵而驕行為,那有點像鏟屎官在工作的時候,貓貓大搖大擺經過、往電腦鍵盤上一趴的搗亂舉動。 無傷大雅,恃靚行兇。 所以她只是把素描本放下,提醒道:“小意才十五歲?!?/br> “我也才十九歲啊?!鳖欀劾碇睔鈮?。 謝九黎:“……”好像有點道理。“那你想要什么畫?” 她問完自己想了一下,覺得顧舟大概會提出想要他自己的畫像吧? 雖然顧舟嘴上不說,但他看起來挺在意謝九黎畫來畫去只有一張人臉這件事情的。 “我想要jiejie的自畫像,”然而顧舟卻這么說,他的語氣很篤定,“你從來沒畫過自己吧,我想要第一幅?!?/br> 謝九黎愣了一下。 她確實,從來沒有……畫過自己。 哪怕從前照著回憶里的影子畫和自己在一起的賀孤舟時,畫中也只有賀孤舟一個人。 謝九黎轉念有點想要拒絕,但顧舟眨著那雙天生的笑眼特別誠懇地盯著她,然后道:“馬上就是我的二十歲生日了,實在讓jiejie為難的話我就再換一個生日愿望吧?!?/br> 謝九黎:“……” 人都當生日愿望求了,她除了點頭還能怎么呢。 如果搖頭的話,不又開始走渣男劇本了嗎! 于是謝九黎花了幾天研究自己的臉。 盯著一個字看久以后會變得不認識這個字,這種現象在心理學上被稱作完形崩潰。 謝九黎覺得一個人盯著自己的臉看久了以后,也會開始覺得陌生。 她已經畫廢了三張草圖,感覺自己還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困難的挑戰(zhàn)過。 然而顧舟的生日卻是一天比一天近,帶著一種異樣的緊迫感。 謝九黎緊趕慢趕最后才在顧舟生日的前一天畫了出來,那天正好是時經寒來模特打工的日子,于是她給時經寒看了一眼,不太自信地問:“像我嗎?” 時經意也在旁插花,聞言湊過去看,直白道:“九黎jiejie的自畫像嗎?我覺得動態(tài)的你更好看啦?!?/br> “嗯。”謝九黎皺眉盯著畫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奇怪。 明明自拍就不奇怪啊,果然是畫功不到位吧。 時經寒垂眼多看了一會兒,才道:“自畫像代表你對自己的看法。” 謝九黎倏地抬起眼去看時經寒,后者的眉仍然和平時一樣擰在一起,過了一秒才將視線從畫移向了謝九黎。 “謝九黎,你對自己什么地方不確定?”他沉聲問。 謝九黎下意識地把時經寒拿在手中的素描本抽走了,過了片刻才笑道:“第一次畫不習慣而已,練練就熟了?!?/br> 她垂下眼去,把這一頁拆了出來放在一旁。 “這張不要了嗎?”時經意發(fā)出可惜的聲音,“九黎jiejie不要的話可以給我呀?!?/br> “是送人的,”謝九黎順著扯開話題,“顧舟問我要的,他明天過生日?!?/br> “明天?”時經意瞪圓了眼睛,“那明天九黎jiejie要陪他過生日嗎?” 謝九黎一句“是啊”還沒說出口,時經意就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可我哥準備明天約九黎jiejie出去吃飯?。 ?/br> 謝九黎思考了下:“沒關系吧,一天可以吃兩頓正餐——中午一起吃可以嗎?” 后半句是問時經寒的。 時經寒眉毛都沒動一下:“可——” 后面一個“以”字還沒說出來,時經意搶先打斷,她抱著謝九黎的胳膊晃來晃去:“九黎jiejie,我哥都約好餐廳晚上的位置了,取消重約也沒有那邊的號了,那多麻煩呀。” 謝九黎其實覺得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但時經意和她的任務無關,又是病人,撒嬌起來總是能多得一點謝九黎的偏心。 “而且,顧舟不是很懂、事嘛?!睍r經意刻意在懂事兩個字上咬了重音,“他肯定不會介意的啦?!?/br> “生日還是挺介意的?!鳖欀鄣穆曇敉蝗话肼芳尤雽υ挕?/br> 他站在畫室門口,臉上帶著笑容,重復了一遍:“生日這天我得介意一下——不然時經寒過生日的時候我也要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