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房間里的人全被嚇呆了,盯著門口不知從哪兒從天而降的倆外國人發(fā)愣。 “什么情況?” “走錯地了吧?” “經理呢?” …… 傅承致進門前,抬手攔住個服務生,從他手里拿了條熱帕子,替令嘉擦了擦臉,然后拍拍她臉頰。 “清醒點了嗎?” “嗯?!?/br> 令嘉哼哼一聲,呼吸還是很急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往皮膚上抓,被傅承致單手縛住雙手手腕。 “別撓。” “癢?!?/br> 令嘉還在小幅掙扎,腦袋撞到傅承致下巴。 傅承致仰頭頓了兩秒。 才松手,指尖戳了兩下她的額心,“人這么一點點大,可真不讓人省心?!?/br> 第33章 chapter 33 已經出門的令嘉被個年輕俊朗的男人重新帶回包廂。 他才進門, 門口一左一右那兩座鐵塔般一看就不好惹的外籍保鏢便自覺把門封上。 這下在場只要還稍微清醒一點的人都明白,來者不善。 這是回來找麻煩來了。 那被卸了胳膊的投資商這時也終于被從后方拖到前面,展露在大家眼前, 死狗般往地上一扔,全場都被震得心驚膽顫。 “你們……你怎么回事?要干嘛?” “知不知道我是誰,別給自己找麻煩。” “把門打開, 不然我報警了!” …… 那人剛揚起報警的通話界面, 馬上被保鏢拎起后頸按在桌面,劈手奪過手機掛斷, 面無表情收進了自己西服口袋。 壯漢下手狠厲, 動作太過粗暴流暢,險些要讓人以為這是哪里來的亡命徒,剛才熱火朝天的包廂頓時寂靜無聲。 這震懾挺有效的。 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 橫的怕不要命的。一群富商也是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的地位,個個都惜命,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頭, 頓時都不約而同把掏電話的手從兜里拿出來。 傅承致全程置若罔聞。 他自顧自把令嘉安置在凳子上, 蹲下來輕聲問她,“還認得清楚人嗎?” 令嘉眼前暈乎乎一片,但意識還稍微清醒, 她晃了晃遲鈍的腦袋,點頭, 伸出指尖一個一個有氣無力介紹。 “陸導、制片魏老師、副導演、投資商、投資商、投資商……” 傅承致捏住她亂晃的指尖, “誰灌了你?” 令嘉才聽見這句來了精神, 她坐直了,使勁睜大眼,胳膊在空中劃了半圈。 在場人的心跳也跟著她搖曳不定的指尖起伏,生怕下一秒也落得個跟地上慘叫那人一樣的下場。 整整三十秒,令嘉似乎真的花光剩余全部的清醒度,才鎖定那道身影便生氣道,“是他!” 指完把手收回來她就委屈哭了,把頭往傅承致懷里埋,像是要縮進蛋殼里,邊哭邊抱怨,“我都說了喝不下,他,他還非要我喝,還想摸我,我說想回家,他就要我喝白的,爸爸,我好累啊,喝了好多喝得想吐……” 說到這個“吐”字,她似乎真的有了反應,一陣一陣泛惡心,干嘔的欲.望涌上來,立刻開始咳嗽。 傅承致給她拍著背,但還是停不下來。 “傅先生,好像不對,令嘉是不是哮喘犯了?” 連妙在旁看得著急,提醒完,眼淚也快跟著掉下來了,稀里嘩啦把包里的東西倒地上,手忙腳亂找藥。 好在自從上回在傅承致家犯過病后,連妙一直就隨身把噴霧帶著,趕緊從傅承致懷里把人接過來,按著噴了好幾分鐘,令嘉的咳嗽才稍微舒緩些,但胸腔起伏還是劇烈,氣喘得很急。 傅承致給醫(yī)生打完電話,這才騰出目光,落到令嘉指認的那中年男人身上。 “不是,我以為她說有哮喘是推辭來著?!?/br> 中年男人傻了眼,下意識擺手辯解,“不關我的事啊,人是制片帶來的?!?/br> “你他媽怎么往我身上潑臟水!”制片立刻反駁,“我正常帶她出來吃頓飯,誰知道你這么灌?!?/br> “你才是害人精,倒打一耙,你早說清楚、說清楚——” 說清楚她背后有人,誰還會這么往人炮口上撞。 制片更委屈,他壓根不知道令嘉有什么后臺。 這會兒又驚又懼終于想起來,這丫頭能出道就演《1935》女主角,果然不是好惹的,官方說海選,他竟然信了! 兩人當場撕破臉吵起來。 傅承致的耐性已經到了臨界點,好在這時周伍也終于從樓下折返。 他重重一聲把抱上來的白酒箱放在桌上,“傅先生,我買了酒店里最貴的,每瓶五百毫升,一共十二瓶。” 傅承致掃了一眼確認,終于慢條斯理開口。 “令嘉被灌成這樣,你們也把這箱喝光,很公平吧?” 這是男人進包廂后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語調帶著居高臨下的矜持低沉,語速緩慢,咬字聽上去和大陸口音有些區(qū)別。 那投資商大著膽子開口發(fā)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箱喝下去會死人的,我們大陸是法治社會,掃黑除惡,我跟你說,資本主義那套在我們這兒行不通……” 醫(yī)生遲遲還沒有趕到,傅承致卻已經不想在這地方多呆一秒,回首喚保鏢,“philip.” 保鏢立刻意會,將人制住,擰開瓶蓋,捏住他的下顎往里灌。 轉頭,傅承致沖制片人攤手,“你瞧,舒服的解決方式他不喜歡,非要換粗暴的,你呢?也想要人喂嗎?” 制片人完全腿軟了,拿起一瓶來自己擰蓋兒, 此時醫(yī)療團隊終于趕到,總算把傅承致的注意力引開。 他抱著令嘉下了樓,連妙也跟著下去了,只留下兩個保鏢跟黑面神一樣,繼續(xù)堵門口監(jiān)督。 制片人一邊喝,一邊不住地給陸起拋眼神求助。 陸起頭大,硬著頭皮小聲喚周伍,“周伍,你幫忙說說,喝兩瓶算了吧,電影還得拍呢,真鬧出人命來也不好收場?!?/br> “放心吧陸導?!敝芪榕呐年懫鸬谋场?/br> “傅先生說他們撤資后的資金缺口他會補上,喝完就叫醫(yī)生來現(xiàn)場洗胃,人命不至于,就給個小教訓。畢竟你瞧瞧,我們家meimei也差點都喝沒命了?!?/br> 陸起半信半疑,又問,“這傅先生,他到底什么人?” 這可到了周伍的長項了,打開話匣子使勁兒吹,“那當然是個大人物,我也才跟令嘉小半年,具體的沒那么清楚,不過我知道,繪真經濟命脈都握在他手里,am少東您認識吧,在令嘉面前都恭恭敬敬的,上回常玥搶了個女二號,上趕著來給令嘉道歉。我們meimei平時就是太低調了,不知道人間險惡、不愿意搞特殊,她要是把今晚出來吃飯的事兒給家里一提,哪里還會出那么多幺蛾子?!?/br> — 令嘉還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軒然大波,指完人就完全意識模糊了。 飲酒會造成支氣管收縮,像她喝了那么多,哮喘發(fā)作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但令嘉自己并不大清楚這一點,畢竟她從未因飲酒而進過醫(yī)院。 這是她記憶中,自從十幾歲一次高燒后,哮喘發(fā)作最嚴重的一次。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又往頭上套了個塑料袋般喘不過氣。 胸上像被壓了塊大石頭,四肢冰冷發(fā)涼,昏睡中一個勁往脖子那兒撓,想要撕開口子喘氣。 有一段時間,她整個胸腔都開始出現(xiàn)哮鳴音,臥室里的醫(yī)生進進出出,儀器滴答作響。 整座宅子因為她忙成一團。 傅承致沒料近兩個月沒見面,回到s市第一面,令嘉就是這樣迎接他。 面容慘白,毫無活力躺在床上,只剩下急促而不規(guī)律的胸腔起伏。 他在房間內呆了幾十分鐘,說不上來哪里煩亂,也不忍再看,出門到陽臺點了根煙。 傅承致自牛津畢業(yè)后就不太常抽煙了,據(jù)說是因為他畢業(yè)那年,一位有血緣關系的遠房親屬死于肺癌,做過患癌幾率的基因檢測后,他從此就只有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才抽兩根。當然,完全戒掉對擁有他這樣驚人自制力的人來說也不是難事,但傅承致始終認為,要為自己保留一點正常人的愛好。 霍普看到他點煙,便完全解讀出他糟糕的心情,跟到陽臺勸慰。 “sir,我想您不必擔心,你的醫(yī)療團隊擁有最好的醫(yī)生,令嘉小姐會很快好起來?!?/br> “我不是在為此擔心?!?/br> 傅承致轉身,手臂搭在陽臺,眸光閃爍,對著黑夜吐出煙圈,“我是在想,我對令嘉的關注是不是超過了一開始我給自己界定的范疇。” 就像今晚,他從前再生氣也不會用如此低級幼稚的方式解決問題。 傅承致完全有無數(shù)更妥當、更合適的辦法出氣,但在當下,怒火上涌時,唯有以暴制暴才能讓他平靜。 霍普:“但感情本身就不是一種可以被精準控制的心理和生理狀態(tài),既然您覺得她很可愛,又為什么要控制自己呢?” “很難講?!备党兄抡J真思考了半分鐘?!拔也幌矚g被感情影響,從而失去敏銳的判斷?!?/br> “你知道,人有時候交出自己的感情很容易變成弱點,或被挾持、或被反向利用,作為刺向你的利器。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想再往下深入?!?/br> “您覺得令嘉小姐是這樣有攻擊性的人嗎?” “倘若我愛她,她不愛我,這就已經具有足夠有攻擊性?!?/br> “恕我直言,sir,我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覺得您像現(xiàn)在一樣懦弱膽怯?!?/br> “我分明是在評估,何來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