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當年沒把事情做絕,如今倒是給自己留了無窮的后患。 他不是早就說要出家么?如今都在靈泉寺上住了多久了,還沒有剃度,是真的打著出家的幌子忽悠她,叫她放下戒備的嗎? 若不是今日同白傾沅說了這些,她不知還要被他們誆騙多久。 顧言觀,蘇疑碎,那還有誰?還有哪些顧家當年的舊部下,是跟他們一道的?覃質也是嗎? 白傾沅見她眼神逐漸變地狠戾,知道她這是通過自己的話,想到了更多的威脅。 她慢慢悠悠,咬下一塊土豆,給本就生氣的太后娘娘頭上,澆上最烈的一把火—— “我后來聽成熙jiejie說,原來竹林里那個高高瘦瘦的,姓顧,叫什么……顧言觀?” 第32章 有爭執(zhí) 午膳過后, 召宜要歇息養(yǎng)胎,正好她的屋子也收拾好了,她便自行回去小睡。 太后見白傾沅氣色倒是頗紅潤, 便喊了她陪自己在廊下小走散步。 白傾沅伴在太后身邊, 一步一步走的小心。 “阿沅,方才哀家問你的事, 都是靈泉寺內發(fā)生的,寺里好清凈,這些東西, 最好不要外道。”太后走的慢, 白傾沅一手攙著她, 跟得也慢。 “是,阿沅明白?!卑變A沅微微點頭,“太后娘娘此番下山, 宮中諸事可還順心?靈泉寺上風光實在好,我這幾日將這里都摸遍了,您若是想, 傍晚時候,我還能帶您到處走走看看?!?/br> 這一說看似在為太后著想, 實則又是叫她想起了傷心事,召顏是她的侄女不錯, 可周才人當初肚子里懷的,是她的親孫子啊。 白白丟了長孫,她怎么能不氣。 “好,哀家巴不得你多陪著我些,成柔她們都大了,要嫁人了, 左右在哀家跟前也呆不了多少時日?!彼站o了白傾沅的手,親厚道,“阿沅,你不一樣,哀家是想日后你能在宮中長住,時刻相伴左右的?!?/br> 對于太后話里的意思,白傾沅了然于心,卻故意撇開重點道:“成柔jiejie她們即便是嫁了人,也是住在京中,太后娘娘隨時想見便能見到,不必因此傷懷,倒是父王家兄前幾日來信,說是十分思念我,想盼著我早些回去呢?!?/br> 這話叫太后聽了,不免嗔怪:“西郡王也真是,想念女兒,就該自己來京中探望才是,阿沅你才到京城多久,哪有這會兒就叫你回去的道理?!?/br> 召未雨生的好看,就算四十有余,一顰一笑也皆是風韻,嗔癡喜樂大多美麗。白傾沅逆光之下看著她,覺著拋去為人處世不提,這樣的太后娘娘,的確渾身都是吸引人的魅力。 白傾沅俏皮地挑著眉眼:“太后娘娘說的是,我待會兒回去就寫信告訴父王,喊他年節(jié)早些來看我?!?/br> “這才對?!碧罂偹銤M意,下了幾步臺階,繼續(xù)向前,“話說起來,阿沅進京后,還沒有見到過皇帝吧?” 終于要提到皇帝了么? 白傾沅眉鋒逐漸收斂,臉上的情緒柔和,看不出一絲異樣。 “是?!彼f,“我病的不湊巧,還未曾見過陛下?!?/br> “過幾日等你身子好了,哀家就帶你回宮,叫你見見他?!碧笈呐陌變A沅的手,眸中的喜色不言而喻。 “是?!彼佳鄣痛梗皂槕?。 “皇帝啊,是哀家的獨子,性子同成柔差不多,你既同成柔玩得來,同他定也是能談得好的?!碧笸O履_步,轉身向著她道,“阿沅,哀家對你的指望,你可知道?” 白傾沅一愣,跟著她同樣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后,她才緩緩開口:“太后娘娘對阿沅,有何指望?” “阿沅,哀家知道你是個聰明的,這話挑開了說也無妨,京中早就傳遍了,哀家就是想讓你登上那位子。除了你,祈華殿的主人,不作他選?!?/br> 召未雨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白傾沅怔怔聽著,上一世,她也說過一模一樣的一番話,而她居然還信了。 她多想將召未雨的腦袋撞在墻上,叫她好好想想,叫她摸著良心問問自己,這番話,她說的真心實意嗎?她說的問心無愧嗎? 笑容僵在臉上,千萬陰寒被藏在眼底,她斂了眉眼,上一世的悲劇全都在腦海中重新上演,走馬觀花般叫她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 忽然,有一道聲音打破她的幻想。 “太后娘娘,攝政王到了?!?/br> “他來做什么?” 召未雨臉上的慈祥光環(huán)一掃而光,白傾沅驀然抬頭,見到她不悅的面孔。 前來傳信的宮女不敢抬頭:“奴婢也不知,王爺只說,他在屋中等您。” “廢物!” 召未雨不耐地吐出兩個字。 白傾沅極會看人眼色,趁此機會,故意囁嚅:“太后娘娘……” 太后好似才想起她還在,急忙轉過身來,卻也只是不自在地喊了一聲,“阿沅……” 不過她的反應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她便又溫柔地笑了,“阿沅,哀家還得去處理些事,現(xiàn)在日頭烈,你先回去休息,晚些時候,哀家再來請你帶我在山上逛逛?!?/br> “是,太后娘娘慢走?!?/br> 白傾沅送走召未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深思許久,她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場面,或許終于要出現(xiàn)了。 *** 陶灼在屋里等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召未雨就來了。 他一瞬間笑得像個孩子,在她關上門后,熟稔地伸出手道:“回來了?!?/br> 搞得他才是主人似的。 召未雨心中本已有不快,此刻便是更甚,狠狠拍了下他的大掌,將手抽回,故意隔著距離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陶灼以為她只是尋常的小打小鬧,于是也起了逗她的心思:“太后娘娘把我家夫人拐上了山,我來看看人都不行?” “召宜在這里好得很,用不著王爺擔心?!?/br> 這說話的語氣又重了幾分,陶灼微有些品出其中的意思,邪笑著起身,向她走去。 “又在鬧什么脾氣?我承認我是想來看看你的還不行?” “陶灼!” 召未雨幾步退后,厭惡地避開他的接觸。 陶灼收了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注視她:“太后娘娘這是何意?” “召宜有孕了,你要多顧著她些,該收的心思都收了吧,往后沒什么事,就不要特地到我房里——” 陶灼本不是個講理的,聽她一說這話,心中登時就來了氣,哪還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將人捂住嘴抱了起來。 在他往床榻去的一路上,召未雨拼命捶打著他,最后實在擰不過,咬牙往他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陶灼驟然被打,腳步一下便頓住了。 他舌頭抵著被打的側臉,一時有些恍神,召未雨趁機腳夠著地,脫離了他的掌控。 “你瘋了。” 她毫不留情地抨擊他。 “我瘋了?”被打后的陶灼忽然笑得有些狂狷,“是我瘋了,還是太后娘娘您瘋了?怎么,小皇帝年紀到了,可以親政了,您就要丟開我了?過河拆橋也不是您這個拆法吧?” “什么叫過河拆橋?”召未雨冷冷看著他,“這一巴掌只是想叫王爺自己好好想想,究竟還有什么是沒告訴我的?!?/br> 陶灼極不耐煩,步步緊逼:“你在說什么?你叫我辦的事,樁樁件件,我哪一樣沒有辦好?回去之后,哪一樣沒有仔仔細細地告訴你?你還有哪點是不滿意的?” 召未雨思量再三,知道他生氣后也不好惹,只能先試著跟他好好說,提示他道:“蘇疑碎。” “蘇疑碎?”陶灼被這名字給晃住了,念了兩遍才道,“你是說我上回給你辦蘇疑碎的事沒辦好?” “你說呢?” 陶灼不解,他上回已經(jīng)喊過蘇疑碎到自己府上了,該有的疑問,他都已經(jīng)問過了,而蘇疑碎也給出了合理的解答,甚至當時還有太師府的姜祁給他作證,他毫無破綻。 可召未雨如今又提起蘇疑碎,那是何意? 是說他上回的審問出現(xiàn)了問題?蘇疑碎還是跟顧言觀有著聯(lián)系? 見他沉默,召未雨又生氣地繼續(xù)道:“已經(jīng)有人見到蘇疑碎上山來跟顧言觀見面,你連這都查不出來?” “哦——”陶灼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氣。” 召未雨翻了個白眼,這都什么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聊這些。 陶灼笑了笑,忽而又正經(jīng)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召未雨反問:“哪個人?” “碰到蘇疑碎和顧言觀見面的那個人。”陶灼懶懶道,“如若他不是個簡單的人,那么,只能讓他為我們所用,否則,就是殺了他?!?/br> 陶灼的狠心向來是出了名的,召未雨盯著他良久,思索良久。 皇帝已經(jīng)十六,親政是遲早的事,如果陶灼遲遲不肯放權,那么,她也不介意用武力硬逼他。 而她手中的武力,說來說去,值得信賴的還只有一個不成氣候的蔣家。好在現(xiàn)在白傾沅還在京城,只要讓她做皇后,將來西郡也定能為她所用,這樣,她對付陶灼才有十足的把握。 任何想要阻擋她兒子奪得權力,她女兒獲得幸福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所以還不能讓陶灼知道是白傾沅看見的,若是叫他知道了,以他瘋子般的性格,指不定會把人怎么樣。 召未雨這樣想著,心下很快找到了人選:“是我派到這里監(jiān)視他的暗衛(wèi)?!?/br> 暗衛(wèi)自然是叫人放心的,陶灼點著腦袋,不置一詞。 召未雨不喜歡他刨根問底,只想叫他乖乖按照自己吩咐的做。 “蘇疑碎的事,你再去仔細查一查,靈泉寺里時常有我的暗衛(wèi),卻只碰見過一次他們見面,說明他們平日里都偽裝的很好?!彼劬σ徊[,狹長的雙眸看起來銳不可當。 “陶灼?!彼f,“蘇疑碎和覃質都是當初你要留下栽培的,現(xiàn)在,你得給我把后患徹底處理干凈?!?/br> “好!”陶灼滿口答應,仿佛并不把這當回事,拍拍袖子笑意盈盈地走向召未雨。 召未雨近些年對他是越來越?jīng)]耐心,甩著臉色不肯叫他靠近,就在兩人還在周旋時,門外忽然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 召未雨渾身一激靈,趕緊叫陶灼去看。 陶灼打開屋門出去,只見不遠處的回廊拐角,真的倒了個花盆。 平日里他和召未雨見面,從未允許宮女太監(jiān)守在外頭,如今這般,估計方才是有人在趁機偷聽了。 第33章 不耐煩 “你這靈泉寺, 怕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