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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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也錯過了,在與他擦肩而過時,這人臉上片刻的怔楞。 一道行廊上,兩人就此背道而去。 明炤見著令嘉時,令嘉正坐在支開的窗邊,靠著軟榻,欣賞著窗外朦朦的細(xì)雨,目光似乎為這雨絲浸染,也帶上了一層涼意,往日懾人的容光在這昏暗的天氣里似也黯淡了許多。 聽到明炤到來,令嘉看了過去。 他身上穿著寶藍(lán)色的錦衣,但肩側(cè)帶著些許濕痕,腳上的皂靴也沾了許多水汽。以明炤的習(xí)慣,若非有極為緊要的事,他定是要先去換套著裝的。 令嘉皺起了眉,“出什么事了?” “小姑姑,”明炤斂了那輕薄的笑,肅色道:“有流言自河北起,言說此次地動乃監(jiān)國太子德不配位,故天降災(zāi)禍以示警。河北不少災(zāi)民以流言為由,發(fā)起暴動。暴動雖已為府兵鎮(zhèn)壓,但流言已是傳了開來,甚至京中也有了風(fēng)聲?!?/br> 令嘉沉下了臉,“是誰?” “是誰?”兩儀殿的書房中,皇帝也在問同一個問題。 皇城司的總指揮使單膝跪倒在地,請罪道:“這傳言是從魚腹中得出,彼時人多眼雜,無人記得最先尋得那魚腹書的人是誰。而暴民里的首領(lǐng)在被抓到時就試圖自盡,但被阻下,現(xiàn)在已用過刑,招供說是——” 他垂下頭,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是燕王?!?/br> “燕王,”皇帝玩味地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問道:“你可信這供詞?” 總指揮使默然不語。 皇帝冷笑一聲,“去查查魯王、楚王——和寧王” “……是。”總指揮使恭敬地退下。 皇帝并非看不出總指揮使的不解,但他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雖然沒相處過多長時間,但皇帝對自己的幾個庶出兒子都是有些了解的——基于皇城司密探多年的監(jiān)控。 次子安王被他那個出身卑微的生母養(yǎng)的懦弱膽小,四子越王脾氣暴虐但卻和他母親鄭賢妃一般直白。反倒是溫厚賢良的三子魯王,和聰慧過人的六子楚王,這兩人心思深沉,有能力也有膽子做出這事。 至于論出身、天資、名聲皆在魯王楚王之上的燕王—— 皇帝唇角微勾,帶著些許驕傲,又帶著些許嘲諷。 以這個孩子的傲氣,豈看得上這般小巧的陰謀? 第67章 天降災(zāi)禍 蕭徹來令嘉的院子時,令嘉看了他好幾眼。 燕王殿下身上穿著紺青色的常服,俊挺的眉眼清淡如水,帶著遺世獨(dú)立的漠然。 看這賣相,給他套上一件道袍,拉到玄清觀門口,支個算命的攤子,大約能騙到不少錢。 這樣的人,會是外面那樁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流言的幕后禍?zhǔn)讍幔?/br> 察覺到令嘉的眼神,蕭徹看了過來,鳳目中一片沉靜。 “王妃是有什么想問的?” 令嘉眨了眨眼,問:“殿下很喜歡沉色嗎?從來都沒見你著其他顏色的。” “……”蕭徹似乎是被這問題噎了一下,不過他還是答道:“我于顏色并無多少偏好,這些衣物都是下人準(zhǔn)備的?!?/br> “上有所好,下有所趨。殿下怕是之前就一直在著沉色吧?!?/br> 蕭徹垂下眸,神色淡淡地說道:“我幼年是養(yǎng)在祖母膝下,祖母覺得艷色太輕佻,淡色太不祥,見不得這二色,所以服侍我的人便只給我準(zhǔn)備沉色的衣物。待得祖母晏駕后,這個習(xí)慣也延續(xù)下來了。大約是因這沉色著得多了,他們也就當(dāng)做是我的喜好了。” 令嘉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她身體不好,面上少了血色,看著跟地府里上來的小鬼一樣,沒有一絲活氣,她娘看著心痛,便從來只給她著各種艷色的衣物,只盼這些衣物能給她染上幾分活氣。 物極必反,艷色穿的多了,令嘉長大后看著便覺眼花,故而現(xiàn)在只愛著淡色。 想想蕭徹這穿了二十多年的沉色竟還撐得住,也當(dāng)真是不容易。 秉著推已及人的善心,令嘉說道:“不若我吩咐人給殿下做幾套淡色的衣衫?” 省得他日日一身沉悶的在她面前晃,連帶著把她也晃得沉悶了。 蕭徹抬眸直直地看她,目中有情意慢慢暈染開來。 “好?!?/br> “……”令嘉暗暗甩了甩手,甩下上面的雞皮疙瘩。 不過幾件衣服就這般高興,這也太好哄了吧! 許是心情極好,蕭徹極為溫柔地說道:“令嘉,有些事,你心中存疑,大可直接問我,我不會瞞你的?!?/br> 令嘉聞言十分感動,于是問道:“我爹與殿下所謀何事?” 蕭徹:“……” 在令嘉寫滿譏嘲的目光下,蕭徹沉默了一會,便說道:“北狄?!?/br> 令嘉驚睜了杏眼,未料到,這人竟真說了。 ——且說的還是實(shí)話。 好一會后,她追問道:“我們的婚事和北狄有何關(guān)系?” 蕭徹卻道:“我只說了不會瞞你,但細(xì)說卻是不能?!?/br> “……”令嘉差點(diǎn)沒咬碎一口貝齒。 他這般的回答何異于隔靴搔癢?只搔得人癢上加癢就撒手不敢,這是人干的事? 蕭徹對于自己這行為的欠揍程度似乎也有些認(rèn)識,大約是為了避免晚上睡到一半被枕邊人弄死,他又補(bǔ)充了一句:“這事不能細(xì)說,但其他事卻是能說的。” 令嘉冷笑道:“可這其他事我卻未必想知道?!?/br> 蕭徹不以此話為意,只說道:“你我婚事固然是傅公提的,但在許下你的婚事前曾要我起過一毒誓” 令嘉臉上的冷笑漸漸凝在了那里。 “若有朝一日,你我夫妻之緣難續(xù),我當(dāng)允你或入道為女冠,或假死歸家?!?/br> “殿下……” “你別想了,說了是夫妻之緣難續(xù)之時。” “……你怎么知道我想說什么?” “七娘,你的眼睛太亮了。”蕭徹笑得從容淡定。 令嘉追問道:“怎樣才算夫妻之緣難續(xù)?” 蕭徹笑容依舊從容,鳳目中卻是沾上了鋒芒,“七娘,你難道就沒聽過‘一與之齊,終身不改’?” 令嘉搖頭晃腦道:“那不過是一家之言,人心多變,可見一斑。何惟終身,豈敢諾之?!?/br> 蕭徹承認(rèn),在言辭鋒利上,他完全不是他王妃的對手。 于是便只好揚(yáng)長避短,另辟蹊徑—— 犯規(guī)!作弊!無恥! 被人驟然抱到膝上吻住的令嘉滿心悲憤,可不過片刻,這點(diǎn)悲憤就被沖刷得半點(diǎn)不剩了。 兩人唇齒廝磨了好一陣,才緩緩分開,可這氣息相交間還帶著幾分難舍難分的纏綿意思。 被人惡意地掠取了好一陣的氣息后,令嘉唇瓣嫣紅,胸前起伏不定,很有幾分可憐。 與她相對的,蕭徹的呼吸卻是依舊綿長穩(wěn)健,顯是留有余力,看著令嘉的目光里帶著含蓄的得意。 令嘉見狀,不禁暗暗咬牙。 這人仗著自己內(nèi)功精深,內(nèi)息悠長,欺負(fù)起弱女子來倒是半點(diǎn)沒手軟。 然后又不禁扼腕:早知道,早知道,當(dāng)年她和神一法師修習(xí)內(nèi)功時就多花點(diǎn)心思了。 令嘉懶聲問道:“殿下可知河北傳出的流言是誰做的?” 這人折騰了半天,不就是想她問他這件事嘛! 蕭徹果然沒有半分遲疑地說道:“是寧王?!?/br> 令嘉背上一直,猛地看向蕭徹。 蕭徹沖她微微一笑,似是在肯定她心中所想。 令嘉抽了抽唇角,莫怪他非要她問這事,感情是在向她邀功?。?/br> 以他對此事的了解程度來看,寧王大約十有□□是做了他的棋子,就像之前西華山上衛(wèi)王做了寧王的棋子一樣。 令嘉又問:“此事于殿下有何助益?” 言猶在耳,蕭徹自是有問必答:“我不喜歡雍京。” 他唇角微彎,露出一個溫雅的微笑來,“所以能少來幾次總是好的?!?/br> 令嘉看著他這一個笑,只覺有涼意陣陣。 她心中不禁暗嘆,怎么會有像蕭徹這么矛盾的人呢? 就在那劍指東宮的謠言愈演愈烈,甚至波及到東宮那未出世的兩個胎兒時,皇帝終是忍無可忍,召來了欽天監(jiān)的人, 皇帝冷著臉說道:“欽天監(jiān)有推算天象之責(zé),為何此次地動不察?” 欽天監(jiān)的人面面相覷,滿嘴的苦味。 這欽天監(jiān)固然是有推算天象之責(zé),但像地動這種級別的天象,自古以來有幾個人能推出來。 可他們這波人,倒霉就倒霉在出生在了許晦之后。 許晦這人實(shí)乃易之一道不世出的鬼才。未及弱冠,即洞徹命理,天地人無所不算,他游歷天下,傳出偌大的名聲,以至于連京中的德宗都有所耳聞,連下數(shù)詔,召他入朝為官。許晦應(yīng)召入欽天監(jiān),此后接連算出黃河改道南流、隴右地動、河南旱災(zāi)三件要命的大事,德宗驚為天人,晉他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凡遇要事皆問于他,他有所言,無不聽從??上?,大才之人多乖僻。那許晦鼓動德宗斥國庫巨資修建了一座長生塔之后,忽然大徹大悟,竟是拋下了這顯赫待遇,出家去做道士,此后便是云游四方,行蹤不定。連德宗晚年數(shù)次派人尋他,都不曾尋見。 有許晦這樣神機(jī)妙算恍如仙神下凡的人物在前,皇室對欽天監(jiān)的要求被強(qiáng)行拔高到一個讓人絕望的高度。 畢竟都是吃同一碗飯的,憑什么人家行,你們不行。 于是就倒霉了這幫欽天監(jiān)的人。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上前告罪道:“當(dāng)年,許監(jiān)正算出隴右地動,靠的是其親手造出的地動儀。但當(dāng)年許監(jiān)正辭官時,將自己所著書稿和所造器具悉數(shù)焚毀,如今留存的只有他推算的《天歷》和許家送出的《渾天書》,其中并無地動儀的制作方式,故地動儀已然失傳。老臣才智低微,空耗數(shù)年亦不得法復(fù)之,甘愿領(lǐng)罪?!?/br> 皇帝看著這位胡子花白的老臣,面色深沉似在端詳,實(shí)則嘴角在微微抽搐。 怎么這偌大的欽天監(jiān)就沒個腦子會轉(zhuǎn)彎的聰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