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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妃升職記錄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這弱氣的……連圍觀的張德妃都不禁同情這位同僚一小下。

    最后還是溫淑妃足夠機靈,暗暗叫來了皇帝。

    皇帝過來后,看看一見他便裝鵪鶉的鬧事后妃,看看告狀告得唾沫星子都要到他臉上的鄭賢妃,在看看齊齊裝死的其余三妃,在朝堂里已積了一肚子氣的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把這鬧事的妃嬪通通罵了遍,降位的降位,禁足的禁足,完事后尤嫌不夠,又把處事不力的四妃通通批了個遍。

    四妃原來幫他背鍋就很不爽了,接著又遭了妃嬪的一通鬧,誰知皇帝這刻薄寡恩的不體恤不說,還反過來批評她們。

    誰還沒幾分脾氣了?

    總歸如今既無恩寵,家族也離得遠,無求于皇帝陛下,又何必受他這一番氣。素來冷淡的宋貴妃最先罷工,鄭賢妃緊接其后。張德妃和溫淑妃對視一眼,齊齊請辭。

    說起來,前朝的宮妃們?yōu)榱藢m中的權(quán)力各種明爭暗斗,你死我活,到了本朝這權(quán)力卻被棄如敝履,倒也算一奇景。

    論其究竟,不過因為四個字——無利可圖。

    公孫皇后管理后宮二十余載,她賢后名聲遠揚,自身手腕高超,心腹遍布雍極宮,這樣的經(jīng)營哪里是幾個后妃一朝便能打破的。既撈不著好處,還要挨底下人的恨,這等賠本的買賣,又有誰樂意做呢。

    皇帝自是看得出四妃的意思,他也不是懶得與她們多說,只把太子妃召來,就把宮務越級交給了這個兒媳。

    有英宗一朝,公孫皇后作為兒媳,為許皇后處理宮務的前例在,這也不算太破規(guī)矩。

    只是可憐的太子妃,原本是小戶出身,對于高門里那些繁瑣的主婦活計多有生疏,由皇后手把手教了數(shù)年,才理清東宮事務,如今從天而降一副重擔,砸得她那叫頭暈眼花。

    偏偏皇帝還雪上加霜:“當年你母后還只是王妃,便能將這宮務處置得妥妥帖帖,無一絲錯亂。你身作太子妃,萬莫讓朕和皇后失望。”

    令嘉前往宣室殿看望皇后,正遇上太子妃和她的長女壽陽郡主剛從里面探望完出來,兩妯娌打了個照面。

    令嘉隨蕭徹在府中“修養(yǎng)”多日,養(yǎng)得面色白里透紅,眉間神采熠熠,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太子妃卻是滿臉疲色,下巴尖都出來了——要知道,她原本可是極為標準的面若銀盆的美人。而她手上牽著的壽陽郡主今年十歲,模樣生得明眸皓齒,只右額上禿了一塊,裹著細布,看著有些狼狽。

    地動爆發(fā)時,壽陽公主為了保護幼妹建安郡主,被一個倒下的柜子砸中了頭,在額上留了處傷口。

    壽陽郡主就像曾經(jīng)的清河公主一樣,嫡長孫女的出身,模樣好,品性也好,在皇室中極為受寵。令嘉也挺喜歡夫家的這個侄女。

    “這都月余了,壽陽頭上的傷還沒好嘛?”令嘉關(guān)切地問道。

    太子妃無奈道:“傷口是愈合了,但留了道疤還沒褪盡。這孩子小小年紀,卻是愛美得很,為了擋著那疤,死活不肯解下細布。”

    壽陽郡主被說破了小心思,跺了跺腳,羞惱道:“娘!”

    令嘉叫這心思逗得一樂,含笑道:“真是個傻孩子,若是嫌那疤丑,用花鈿什么的遮掩好了,難道不比細布好看嘛?!?/br>
    壽陽郡主癟嘴道:“我才沒嬸嬸說的那么笨呢,是娘不讓我用花鈿?!?/br>
    太子妃肅色道:“地動之后,陛下下令后宮簡素,你既是郡主,自該以身作則。”

    壽陽郡主怏怏應是。

    以皇帝的偏心眼來說,受寵壽陽郡主其實不必這般自苦的,可無奈太子妃過于懼怕皇帝,絲毫不敢越界。

    令嘉伸手摸了摸壽陽郡主頭上扎得圓滾滾的丱發(fā),安慰道:“嬸嬸回去給你送一盒花鈿,陸大娘親手畫的花樣怎么樣?挨過這一陣,你就能用了。”

    壽陽郡主眼睛一亮,激動道:“嬸嬸你真有陸大娘做的花鈿?”

    陸斐除開書畫雙絕冠絕雍京,她于女子妝容也是高絕,她審美高絕,畫藝高超,做出的樣式精致絕倫。只可惜她自矜身價,很少出手。

    令嘉笑盈盈道:“等我送過來你就知道了?!?/br>
    陸斐那家伙每次差錢的時候,就會做些花鈿、首飾來賣,令嘉可是她的老顧客。更別說因著陸三娘,陸斐還欠著她一個大人情。

    “陸大娘子手藝難得,多謝五弟妹了?!碧渝乐x。

    “再難得的東西,于壽陽也是尋常,皇嫂何必謝呢?!绷罴涡α诵?,又問道:“倒是皇嫂看著消減了不少,應是多多保重,宮務再緊要,也緊要不過你的身子去?!?/br>
    太子妃苦笑一聲,說道:“父皇有令,我如何敢懈怠,自然不比弟妹在宮外自在。”

    說到最后,終是忍不住冒出點酸意。

    太子妃嫁入東宮多年,對于宮務自然不會陌生??稍诨屎笫窒伦鍪拢驮诨实凼窒伦鍪碌碾y度完全是天差地別。皇后溫柔寬和,而皇帝,他雖說是位精明強干的明君,但性格……根據(jù)與他是總角之交的信國公形容,那就是惡劣至極。更別說,他對太子妃還心存惡意。

    令嘉同情太子妃,但也愛莫能助,只能不痛不癢地安慰道:“父皇委以重任,也是看重皇嫂?!?/br>
    太子妃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只問:“五弟妹是來探望母后的?”

    令嘉點頭,“母后之前生病,王爺牽心不已,只是母后一見他,便會記起大姐,心痛發(fā)病。他只能避著不見,但又放心不下母后,便打發(fā)我過來了?!?/br>
    太子妃想到燕王和清河公主相似的面容,不禁又嘆了口氣。

    她說道:“母后雖存心結(jié),但對五弟也是掛念的。弟妹與母后多說些五弟的事,想是能叫母后寬懷些?!?/br>
    令嘉一入宣室殿的寢殿里,便聞得一室濃郁的藥味,但寢殿的窗扉卻是悉數(shù)緊閉,只因皇后這咳疾吹不得風。

    令嘉穿過重重的帳簾,行至床榻前。

    便見皇后坐在榻上,臉上還有未消的病色,她鳳目微垂,見人看不清她的目色,一只手捻著書頁,另一只手卻捏著一張書簽,這書是象牙織的,分明薄如蟬翼,但卻以絕妙的雕工雕出鳳棲梧桐的圖案,端的是精美絕倫。

    “母后?!绷罴螁玖寺?。

    皇后放下書簽,合上書,將它放到一邊的木案上。

    令嘉瞟了一眼,便見那書書名為《渾天書》。這個書名讓她不覺生出幾分熟悉之感,仿佛在哪見過,但不等她想起,便聽皇后問道:“五郎身子如何了?”

    令嘉收回逸出的神思,答道:“錢太醫(yī)問過脈,說殿下不過是一時情切,只要放寬心就好了。殿下,如今已無大礙。”

    皇后笑了笑,她說道:“五郎他既能放寬心,那真是再好不過了?!?/br>
    令嘉見了這笑,不免有些晃神。

    皇后和蕭徹的形容只得三四分相似,這相似大半落在那雙鳳目上。但方才這一笑,這母子二人的神韻竟是像足了七八分。

    都笑得一般冰冷。

    但再定眼去看,皇后臉上的笑卻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柔和善,仿佛方才那股冷意只是錯覺。

    她問道:“蘭芝在你府上如何?”

    令嘉費了些時間,才把皇后口中的“蘭芝”和府中的某人對上號。

    雖然不解皇后為什么這么問,但她還是答道:“我讓葉女官去管了藏書樓,她才華出眾,把藏書樓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要多謝母后賜人。”

    “你這次回去,讓五郎和她見一面吧?!被屎笪⑽⒁恍?,“告訴五郎,他想知道的事,蘭芝自會告訴他,別再做那些無用之事了?!?/br>
    令嘉低頭應是。

    她暗暗想道:方才那股冷意原來不是錯覺??!

    踏出宣室殿沒幾步,令嘉又巧遇了一人——溫淑妃。

    溫淑妃很熱情地招呼令嘉,“燕王妃也是來探望圣人的?”

    一個“也”字解釋了她出現(xiàn)的原因。

    令嘉頓下腳步,回以不遠不近的淺笑,“娘娘安好?!?/br>
    溫淑妃語氣關(guān)切地問候道:“聽聞燕王因清河公主之死傷心得臥病在床,不知現(xiàn)下如何?”

    令嘉多看了她一眼,溫淑妃容色嬌美,氣質(zhì)清新如晨露,即使已為人母,笑時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少女感。

    令嘉心中生出幾分了玩味。

    只看這顏容,著實叫人難以想到,這位溫淑妃竟有和皇子暗通的膽子。

    “勞娘娘惦念了,王爺身子已是轉(zhuǎn)安。”

    溫淑妃欣慰地說道:“那真是再好不過,官家和圣人知曉想是能放下心了?!?/br>
    令嘉暗想,她這話還漏了一句“我也能放心了”。

    從皇宮出來,令嘉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后毫不意外地在自己心愛的黃花梨木貴妃榻上見到了蕭徹,他背靠著翹頭,一雙過長的腿超過了榻尾,慵懶地掛了下來。手上正翻著一本書,似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唇角微微一揚。

    令嘉見了他專注的側(cè)顏,竟是一下就想起方才在宣室殿里見到的皇后。

    這對母子在神韻上還真是相像得厲害。

    以蕭徹的耳力,應是早就聽到令嘉的腳步聲,但一直到令嘉走進來,他才抬眼看她。

    “王妃來了。”

    語氣怡然自得,仿佛他是這個院子的主人,而令嘉是客人一般,

    令嘉暗暗咬牙。

    那日吃的藥許是將蕭徹給吃錯了,他竟突發(fā)奇想地要搬進她的院子養(yǎng)病。

    令嘉也不是小氣的人,蕭徹既然看上了她的院子,她就大方地正院讓了出來,自己去住偏院。

    誰知此事一提,蕭徹皺著眉咳了幾聲,虛著聲輕嘆道:“我身子不適,王妃移去別院也好,正好避一避病氣?!?/br>
    感受到丹姑和使女看過來的指責的目光,令嘉默默咽下喉嚨里的血,擠出一個笑,說道:“怎么會,殿下既然不適,妾身正該親自服侍才是?!?/br>
    最后幾個字是從牙根里幾乎是碾出來的。

    蕭徹微笑道:“那邊勞煩王妃了?!?/br>
    令嘉默然間,心里不禁掠過一個想法:一場地動死了幾十萬的人,怎么偏偏逃過了這個混蛋呢?

    莫不是禍害遺千年?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用完,這幾天的更新時間可能會比七點晚一些,望見諒。

    第64章 我心悅你

    都說物似主人形,這話反過來說其實也有點理。令嘉既然能養(yǎng)福壽這么只貓,身上自也有幾分“貓”性——比如說,她的地盤不喜別人入侵。

    可無奈,蕭徹是她的夫君,即使他大搖大擺地進她的院子,她也推拒不得。

    不過這不妨礙她去尋蕭徹的不痛快。

    她極為自然地走上前,抽走蕭徹手中的書,借題發(fā)揮地訓道:“太醫(yī)不是說了要靜養(yǎng),看書最是費神,殿下怎么能看書呢?”

    蕭徹被抽了書也不惱,只道:“不過一本頗得意趣的雜書罷了,費不了什么神?!?/br>
    “哦,什么樣的雜書竟能叫殿下看上——”

    令嘉一看到那書封上的《烏有傳》三字,喉間的一個“眼”字一下就堵在了那里,噎得她一個半死。

    這書不是被她藏到了博古架下面了嘛,連醉花幾個貼身服侍的都不知道,蕭徹是怎么翻出來的?怎么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