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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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皇后身邊的四家人,一家是皇后娘家長嫂,現(xiàn)萊國公世子夫人,也正是公孫氏的娘,一家是新城長公主和她女兒康寧郡主趙雅容,再一家是陸相夫人和她的兩個女兒,最后一家便是臨江伯府老夫人和她的孫女王文蕙。 張氏看到這陣勢,心里就有數(shù)了。 座上四家,萊國公府世子夫人身邊是沒帶女孩,可見只是陪坐,另外三家的女孩不出意外,便是皇后看中的兒媳了?;屎蠊倘皇亲顑A向王文蕙,但出于有備無患的心思,她依舊召了另外看上的其他幾家女兒來看。 其中趙雅容的母親皇帝唯一的同胞姐妹新城長公主,皇帝愛屋及烏對這個外甥女極為寵愛,便是不受寵的庶出公主都要低她一頭。而她父親是政事堂趙相長子,任職御史中丞。父母兩系血脈都堪稱尊貴無雙。她本人亦是個極艷麗的美人。 而陸相長女陸斐,江東陸氏,歷朝名門,陸斐幼承庭訓(xùn),出口成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是一筆草書,龍游蛇走,氣象蔚然,便是男子里,也難有比肩者。陸相曾親口說道,以才情論,便是自己少時也不如這個女兒。是公推的大才女。難得的是她本人生得也秀雅脫俗。 而王文蕙比之前兩者,家世才貌皆遜,但比之康寧的驕縱不馴,陸斐的清高自許,她宜家宜室的性子便越顯難得。 當(dāng)皇后為張氏賜座時,她就知道,皇后的兒媳候選里定有她家七娘一位。 說起來,令嘉論家世,稍遜康寧,論才情,遠(yuǎn)輸陸斐,論性情,依舊差了王文蕙一籌,但耐不住她長得好。 以至于在后宮見慣絕色的皇后也情不自禁地跟張氏感慨道:“七娘倒是出落的越發(fā)好看了。輕云蔽月,流風(fēng)回雪,洛神在世,也不過如此。張夫人求了二十多年,求來這么個質(zhì)成天然的小娘子,著實(shí)不虧?!?/br> 被盛贊的令嘉抬頭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長相秀美清雅,她年華漸漸逝去,但她身上溫柔恬淡的氣質(zhì)卻越發(fā)醇厚,即便是她眼角眉梢的皺紋,都透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柔和。她黝黑的眸子總是含著一抹笑意,溫暖如春光,包容如靜海。 這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本朝皇帝是個英明的有為之君,但依舊時不時有臣子上諫他的過錯。但公孫皇后卻是朝野上下,眾口一詞稱道的賢明,即便是后宮的宮妃,提到她,也是心悅臣服。 在為人處世上,王文蕙與皇后很有些神似,只是王文蕙身上仍舊少了皇后那種令人心折的氣度。王文蕙能獲得許多人的喜愛,但皇后卻是能獲得許多人的崇敬。 女兒被夸贊了,張氏便謙虛道:“也只得個面上光,底下不過一憊懶丫頭,才學(xué)了了,家事亦是生疏,愁得我不知如何是好,現(xiàn)在都不敢放她出閣,生怕禍害了哪家親交。” 這話的言下之意呼之欲出,在座的都是玲瓏心腸,豈會聽不出。不由饒有興致地看向皇后。 公孫皇后笑容不變,只柔聲說道:“張夫人這話卻是自謙太過了,以河間張氏的家風(fēng),張夫人教養(yǎng)出來的娘子,哪里會有差的?!?/br> 她脾氣是好,但也是柔中帶剛。 張氏被堵了話,訕笑一聲,只能放下那些小心思。 接下來,這群身份尊貴的誥命夫人就陪著公孫皇后聊起天來。公孫皇后學(xué)識豐富,能聊國家朝政的大事,也能聊家長里短的小事,談得雅來,也談得了俗,而她閱歷豐富,每有出言,往往精辟入里。而在場其他幾位誥命也非俗人,陪著她說話,倒也不覺得難過。 只是聊過幾盞茶后,公孫皇后見明炤目光屢屢往臺下張望,忽然問她:“小四娘在看什么?” 明炤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答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驍箭’?!?/br> 皇后忍俊不禁:“小四娘這是想玩投壺了?” 明炤點(diǎn)頭。 皇后挑了挑眉,又問:“小四娘是覺著我們幾個老婦說話無趣?” 明炤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圣人說話挺有意思的,只是我覺著投壺更有意思。” 聞言,皇后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她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拘著你們了,想玩的都去玩吧?!?/br> 明炤眼睛一亮,第一個站起身。有她起頭,令嘉也站了起來。陸斐姐妹跟著站了起來。 皇后含著笑看著她們。 王文蕙不發(fā)一聲,竟也站了起來。臨江伯老夫人嘴邊的笑淡了幾分,她的姐妹也錯愕地看著她。 皇后問道:“四娘也坐不住了?” 王文蕙從容說道:“臣女心躁,見著景色熱鬧,總?cè)滩蛔∫タ匆豢础!?/br> 皇后輕笑道:“果然還是年輕??!到我們這些這把年紀(jì),便是見著熱鬧,也沒心氣了?!?/br> 接著皇后又把目光看向趙雅容,“二娘要去玩嗎?” 趙雅容垂眸,“我留在這陪著舅母?!?/br> 新城長公主露出一絲苦笑。 皇后笑了笑,又看向自己女兒長樂公主,長樂公主不等她說話,就斬釘截鐵道:“我陪著母后?!?/br>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體貼?!?/br> 長樂公主眼也不眨道:“那當(dāng)然,我是母后的貼心小棉襖嘛?!?/br> 即便皇后知曉她另有心思也被她逗笑了。 最后皇后目光掠過女兒,在太子妃身上停了一瞬。 太子妃模樣明麗,也是個美人,只是臉色蒼白,沒有一點(diǎn)血絲。她往常也是個愛說愛笑的活潑性子,今日卻只沉默地坐在那,像是個泥塑的木偶。 三個月前,她難產(chǎn),九死一生才生下一個嫡女,這也是她和太子第三個女兒。此后雖然坐了雙份的月子,但到底虧損了氣血,面色不比往日紅潤。太子妃與太子成親也有八年,一開始已是恩愛不移,但隨著太子妃常年無子,皇帝對東宮的專房之寵已是越發(fā)不滿,而太子妃壓力也是越來越大。如今這輩寄予厚望的一胎生下來仍是女兒,她今日面色沉寂,眾人也能理解。 皇后眸中閃過一絲憐惜,溫聲道:“我記著十二娘在投壺一道也是個難得的高手,連驍箭都投過,要不要也去玩玩?” 太子妃在家中排行十二,皇后與她親近,一直喚她十二娘。 太子妃淡淡一笑,“臣妾多年不曾碰過投技,生疏得厲害,跟她們這些玩慣的小娘子比,怕是要出大丑,母后還是繞過臣妾吧?!?/br> 皇后暗嘆一聲,終是沒再勉強(qiáng)她,只令內(nèi)侍領(lǐng)了幾個站起來的小娘子出殿去 皇后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再看看繃緊著身子,渾身都透著緊張的趙雅容,不禁感慨。 現(xiàn)在的小娘子,主意真是一個比一個大。 下了看臺,明炤便舍了令嘉,湊到王文蕙身邊,“蕙jiejie,我們一起走吧!” 王文蕙點(diǎn)了點(diǎn)明炤的鼻子,“不要你小姑姑了?” 心里卻是十分熨帖,明炤這是見她一人站在傅家姑侄和陸家姐妹間,顯得勢單力孤,這才湊過來的。 明炤面露不愉,“小姑姑她要和陸斐說話,我才不要過去呢?!?/br> 王文蕙往身后看了眼,令嘉不知何時站到了陸斐身邊,兩人似是在說話,只是神色都是淡淡。 她面露不解,“阿斐怎么惹著你了?” 明炤嫌惡地看了陸斐那邊一眼,“我是討厭陸錦?!标戝\正是陸斐的meimei。 王文蕙有些驚訝,“你之前還和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怎么這就鬧翻了?她怎么惹你了?” 明炤抿了抿唇,道:“是我看錯了她?!眳s是沒說兩人因?yàn)槭裁呆[翻。 王文蕙窺見她這般模樣,若有所思。 在她們不遠(yuǎn)處,令嘉看著陸斐姐妹,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陸斐見到她走來,下意識地就擋到陸錦前面,低聲說道:“那事爹娘之前已經(jīng)罰她在慧若庵思過一年了,中間她生了場大病,爹娘都沒松口讓她回家,一直去月她才回來。你看在她被重罰過的份上,就莫再跟她計(jì)較了?!?/br> 陸斐素有些恃才傲物,便是對上長樂公主那種天之驕女,都是不改這份自矜,像現(xiàn)在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人,卻是生平第一次,由此可見她對陸錦的愛護(hù)之心。 一個圈子里長大的,令嘉雖與她關(guān)系平平,但多年相識,也熟知她的性子,見她如此模樣,心里倒是生出了些許好笑。 去歲,令嘉及笄。張氏開始著手她的終身大事。張氏挑女婿的眼光嘛。單看她連燕王都看不上,就知道有多高了。 首先是對方才貌要配得上她的七娘;其次是必須人品端正,決不能納妾蓄婢,令七娘傷心;再其次,家中門第也不能低,不然便是誤了七娘子嗣;再再其次,家風(fēng)必須清正,家里人性情不好相處的決計(jì)不能要…… 張氏零零碎碎地羅列出好幾張單子,甚至詳細(xì)到對方家要喜歡貓——因?yàn)榱罴勿B(yǎng)著一只貓,素來是她心頭好。 這般繁瑣的要求,便是當(dāng)事人的令嘉見了也不禁感慨,要真照著這個去找,她大約是要嫁不出去了。 不過出乎令嘉意料,還真叫張氏找著一尾冤大頭。 陸相家的獨(dú)子,陸斐的弟弟,陸錦的哥哥,陸萋。 陸萋與陸斐是一胎所出的龍鳳姐弟。陸斐才情天縱,詩詞歌賦,樣樣超絕,連陸相都自認(rèn)輸其三分。陸萋被這么個天才jiejie的名聲壓著,顯得默默無聞了些,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不優(yōu)秀。 陸萋性格持重端正,且勤奮好學(xué),年不過十六,就過了省試,獲得舉人功名。這么年輕的舉人在整個大殷都屈指可數(shù),足見陸萋天賦便是遜于其姐,但依舊遠(yuǎn)超常人。只是陸相為了磨練他,這才一直壓著他,沒讓他參加會試。不過縱使如此,再等上幾年后,陸萋依舊能成為一位極其年輕的進(jìn)士。對于文舉來說,年少及第就是意味著前途無量,更別說陸萋還有陸相這么個父親。 說完陸萋這個人,再說說他家,陸萋父親陸相名陸英,出身江東名門吳郡陸氏。娶妻沈氏,夫妻二人子嗣艱難,結(jié)縭多年亦只得二女一子,但因陸英與沈氏感情極深,不曾納側(cè),故而沒有旁的庶出子嗣。 陸萋有這么一對父母珠玉在前,家世出眾卻又人口簡單,僅有的兩個姐妹和令嘉處著也好,嫁過去家庭和睦肯定沒問題。再說,他本人看著也是前途無限,且品行上佳,只要不出意外,安樂富足一世也是沒問題。 當(dāng)陸家暗示了結(jié)親的傾向后,張氏一眼就看中了,當(dāng)問過令嘉,令嘉也應(yīng)下之后,這門親事當(dāng)下就成了一半。 只可惜,百里之途尚能在九十九里處止步,更何況這一門親事。 第3章 陸家錦娘 殷朝婚俗,在納彩前,兩家都要先暗自合過八字,以免在問名那里出錯,就來不及了。于是沈氏和張氏就定好了在慈恩寺的名僧普恩那里合八字。 慈恩寺是雍京名剎,普恩又是寺里的門面人物,多的是貴人來他這問卜,早就鍛煉出八面玲瓏的圓滑性子。一般來說,像信國公和陸相這等門庭,他是斷不敢說不好的。孰料,他這次還真說了不好,且不是一般的不好。 “女方命貴,男方難制,恐有刑克之險?!?/br> 聽了這話的張氏和沈氏臉色都極其難看。 于沈氏,自家獨(dú)苗被人指著說被克,生氣自是理所當(dāng)然。 而于張氏,自家女兒被夸命貴,看著是好事,然而陸萋是什么身份,陸相獨(dú)子,躺在父親的權(quán)勢上,一輩子榮華富貴都不成問題,這樣的命都壓不住令嘉,那令嘉的夫婿該從哪里找? ——竟是只能從皇室里找了。 張氏和沈氏一起給普恩下了封口令后,出了慈恩寺,兩人對視一眼,都嘆了口氣。 這門親是做不成的了。 兩個人對普恩的說法都是半信半疑,但事關(guān)子女終身,一半疑心已是夠了。 兩人言笑晏晏地互表理解,回家后便當(dāng)沒這事發(fā)生。 可惜事情卻不只到此為止。 沈氏回家后,還有些為這門五角俱全的親事扼腕,同陸英言談間顯出些端倪來。 誰知陸英在官場混久了,混出一副多疑多思的性子。他覺得以普恩的玲瓏習(xí)慣,便是真得個不好的結(jié)果,對上兩家門第,也是不敢直言,于是疑心有人見不了陸傅兩家結(jié)親,于是買通了普恩做手腳,于是便派人去查。 一查便查到了自家幼女頭上。普恩為人圓滑,但到底是高僧,酒色財葷樣樣沾不得,生平獨(dú)好名家字帖。陸錦以陸斐的一幅狂草買通了普恩,這才令他說出那話,壞了陸萋與令嘉親事。 查出這么個結(jié)果,陸英給女兒善完后,便準(zhǔn)備關(guān)上家門教育女兒一番。誰知道沒過幾日張氏就怒氣沖沖地上門問責(zé)了。 ——信國公做了和陸英一樣的事。 信國公府氣勢洶洶,陸家到底理虧,所以最后還是服了軟,罰了陸錦在慧若庵悔過。 慧若庵是由城陽大長公主所建,位于雍京郊外太華山上,庵內(nèi)風(fēng)氣清正,崇樸質(zhì)素,是個修心的好去處,在這樣清苦的地方居住,對于慣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陸錦也是個懲罰。 為了兩家子女的名聲,傅家與陸家一起把這事掩了過去,事情至此為止,但之前的情誼也不再了。 陸錦在慧若庵扎扎實(shí)實(shí)地住了一年,到今年年初才被陸府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