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玳透過落地玻璃，看著別墅內隱約可見的奇怪裝潢：“你確定，是減少抑郁？”

    梁君澈掏出手機，點開自己預定的雙人套餐：“敢這樣收費，應該有效果吧？”

    茍玳看了眼屏幕上五位數(shù)的價格，一時語塞。

    活人難當，死人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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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請坐上身前這趟人生列車。”指導員聲音甜美道。

    茍玳和梁君澈坐上了類似游樂園設施的軌道車。

    “請各位系好安全帶，確認身前人生選擇器開啟。”指導員再次提示。

    這批死亡體驗者共十人，除了茍玳和梁君澈外，還有兩名結伴而來的女白領，一對老年夫妻和四個明顯舊相識的中年西裝男。

    指導員：“親愛的乘客，您即將踏上人生旅途，經(jīng)歷人生的喜怒哀樂，風霜雨雪。這一路上，您會面對不同選擇。本趟人生列車將會經(jīng)歷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將有兩名乘客死亡?！?/br>
    指導員話音落下，軌道車跟前的木門打開，車輛緩緩前行。

    車的兩旁是實景加投影屏組成的場景。

    在輕柔的音樂中，眾人看到了一個人從呱呱墜地，到吱呀學語的過程。

    幾分鐘后，車停在一片空曠的平臺，每人座位前的液晶屏上亮起題目。

    這是一道連續(xù)性選擇題，根據(jù)不同選項會分化出不同枝干的題目。

    題目是關于未成年的，涉及到了親子關系、學校教育和社會環(huán)境等種種場景和危機。

    茍玳看著假設性題目的第一題：

    【在你12歲時，你的父母離婚了。你會選擇：A：跟父親  B：跟母親】

    茍玳苦笑了聲，他六歲時就要面臨這道選擇題了，更慘的是，父母并沒有給他AB選項，他們都不要他。

    一旁的梁君澈忽然湊過腦袋：“我想吃糖。”

    茍玳愣了幾秒，從口袋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太妃糖。

    梁君澈撕開包裝，在茍玳沒反應過來時，塞進了茍玳嘴里。若不是礙于公眾場合，梁君澈是想和茍玳唇齒相融，分享這顆糖的。

    “我們現(xiàn)在在經(jīng)歷的是另一個人生，就算這長路漫漫皆是苦，我也會做你身邊永遠的甜?！绷壕簻惖狡堢槎叄÷暤卣f著情話。

    茍玳覺得這話真是又土又rou麻，可心頭涌出的那點愁緒，卻實實在在被太妃糖的甜味覆蓋掉了。

    茍玳一道道做完選擇題，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未成年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因為無法明辨是非走入歧途的；因為校園暴力或家庭暴力一命嗚呼的；因為家庭溺愛而缺乏自主生存能力的……

    一套選擇題下來，茍玳忽然覺得，自己生命里那些苦楚，比起虛擬人生里所遭受的一切，也不過是幾許鵝毛。

    梁君澈也答完題，和茍玳交流：“這得是上輩子毀滅地球才能這輩子遭受這么多苦難吧？”

    茍玳剛想回話，就聽平臺四周響起銳利的警報聲，一旁的墻壁緩緩打開，兩名身著黑白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請走了車上被判定為“死亡”的兩個中年人。

    梁君澈低聲吐槽：“這是黑白無常簡妝版？”

    茍玳：“也可能是黑白天使沒翅膀版？”

    剩下八人的軌道車緩緩前行，再次重復之前所見，只是這次，他們經(jīng)歷的是一個人的青春期。

    軌道車又進入空曠平臺后，他們再次面臨了枝干型選擇題。

    梁君澈一邊答題，一邊對茍玳吐槽：“這些題為什么不能設置成主觀題？硬是要在選項中選擇，真的感覺智商受到羞辱。”

    茍玳湊過頭，看著對方屏幕。

    也不知梁君澈前面選擇了什么題干，之后的題目都奇奇怪怪。比如此刻這道：

    【在你20歲時，你虛榮心暴漲想換手機，卻因囊中羞澀去裸/貸，沒想到相片流出去了，你會A、羞愧難當，退學遠離人群；B、頂著壓力繼續(xù)上學】

    梁君澈沒個正經(jīng)的依在茍玳肩上：“玳玳，我可以找你裸/貸嗎？”

    茍玳：……

    梁君澈執(zhí)著：“借一塊錢就行。”

    茍玳：“不看。”

    梁君澈：“倒貼錢也行！”

    茍玳沒反應，倒是兩人身后的女白領發(fā)出意味不明的笑聲，笑聲中飽含著“磕死我了”的情感。

    這一輪結束，身后的兩名女士被帶走。

    接下去的幾個環(huán)節(jié)，他們分別經(jīng)歷了虛擬人生里的青年、中年和老年，直到最后，全車只剩下了茍玳和梁君澈。

    回答完老年階段的題目，“黑白無?！辈⑽闯霈F(xiàn)，軌道車依然緩慢前行，在路過了大片風景名勝的投影屏后，駛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平臺，停了下來。

    指導員站在平臺邊等待。

    梁君澈好奇：“我們這是通關了？”

    指導員搖頭：“不，你們死亡了。”

    雖然是花錢來體驗死亡，梁君澈仍舊不服：“憑什么？”

    指導員笑道：“人這一生，無論哪個階段，都會面臨種種死亡可能，主觀的、客觀的。當然也有像你們一樣，聰明、心態(tài)好且運氣佳，可以壽終正寢的。人啊，無論從何處來，走過怎樣的路，最終還是會面臨無解的終點，死亡?！?/br>
    指導員說罷，領著兩人走入一旁的更衣室。

    茍玳和梁君澈更換完喪服，跟著指導員，來到一間攝影棚，有專業(yè)的攝影師幫忙拍攝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