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是個傻子

    盛夏，北城市中心。

    梁君澈坐在圖書館的咖啡吧，看著對面的樓。城市高樓的玻璃窗皆是污染源，只能反射出一片片眩暈的光圈，看不清內里。

    晌午時分，太陽帶著炙熱和溫度，與樓內中央空調的冷氣相摻雜，雜糅出讓人昏昏欲睡的舒適。

    梁君澈打了個哈欠，撥了撥自己那頭五彩雜毛，打開手機。

    一堆梁老爺?shù)奈唇与娫捄臀⑿?，持續(xù)到昨天深夜不再繼續(xù)。平日假期，梁君澈是不會在中午十一點前起床的，看得出老頭子對他認知正確。

    陳博學也發(fā)來了微信。

    【陳博學：老大，昨晚你沒來太可惜了。昨夜電競圈來了好幾個高手，帶我飛了兩把。】

    梁君澈無精打采地刷著陳博學發(fā)來的照片，興味索然。

    最新消息忽然跳出。

    【陳博學：老大，你在哪呢？】

    【梁君澈：方外圖書城?！?/br>
    【陳博學：？？？?。?！】

    【陳博學：老大，你昨天在Q大，今天在方外，真打算改邪歸正了？】

    【陳博學：你們老梁家這是祖墳冒青煙??！】

    【陳博學：還是老大你被鬼怪上身了？學習鬼？書生鬼？狀元鬼 】

    梁君澈看著陳博學沒完沒了的信息，將手機往圓桌板一丟。

    他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像傻子一般在這等著。

    一想到一大早，他和茍玳坐著自行車到校門口，又是擠公交，又是轉地鐵，好不忙碌。那人的臉迎著微風和暖陽，整個城市似乎都變得溫柔了。

    梁君澈幾次三番想不告而別，畢竟他們又非同類，相交線相交后只會越來越遠，茫茫大北城，能再遇見的幾率少得可憐。

    可每次起身，都有另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讓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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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下午四點，梁君澈終于又看到熟悉的身影。

    “抱歉，久等了。”茍玳從遠處風塵仆仆跑來。優(yōu)越的身材和臉蛋，以及十分偶像劇男主的聲線，讓半個咖啡吧的女生抬頭。

    梁君澈聽到后桌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好帥啊。”

    “腿太長了吧?！?/br>
    “眼睛好大。”

    梁君澈翻了個白眼：“風sao?！?/br>
    茍玳走到梁君澈身旁，看了桌上數(shù)張打印的小票，掃了一眼，從意面到咖啡到三明治。

    “抱歉啊，這些我請。”

    “不用。”梁君澈站起身，雙手插兜?！安皇钦f要帶我走走嗎？”

    茍玳帶著梁君澈，在高樓叢林中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地下商城。看得出來，茍玳對這一片相當熟悉。

    梁君澈：“還以為Q大學生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呢?！?/br>
    茍玳習慣性彈了彈梁君澈腦門前那一撮黃綠藍三色交雜的頭發(fā)：“什么年代了，都講究綜合競爭力?！?/br>
    梁君澈郁悶的側過頭，卻看到茍玳唇角上揚，嘴邊若隱若現(xiàn)的小酒窩昭示著主人心情不錯。

    罷了，不計較。梁君澈自我安慰。

    地下商場內有一占地廣闊，名氣頗大的“老北城”，再現(xiàn)了半個世紀前的北城文化。

    梁君澈聽陳博學說起過，只是未曾光臨。

    茍玳心情頗佳，拉著他東逛西晃。

    “站那不要動，我?guī)湍愫途G皮小火車合個影。”

    “幼稚?！绷壕汉懿缓吓牡貍冗^臉，身子卻一動不動。

    “哎，你這發(fā)型本來就看不到半張臉，這下好了，徹底像衣服架子上站著一彩毛鸚鵡?！逼堢槭诌z憾。

    “無聊。”

    茍玳絲毫不在意梁君澈掃興的不配合，揪著他的胳膊，在“老北城”內四處晃悠。

    “幫我和這糧油店合個影。”

    “你試試這個‘話梅丹’，據(jù)說是上世紀80年代風靡一時的零食?！?/br>
    “小霸王游戲機也！你要不試試？”

    ……

    梁君澈十分無奈，對方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看啥都咋咋呼呼，覺得有趣新鮮。

    一個多小時走下來，兩人都有些疲憊，坐在老北城小吃攤前。

    茍玳要了份豆汁和老吊梨湯，又要了碗炒肝和爆肚?！跋瘸渣c，填填肚子?！?/br>
    梁君澈一邊嫌棄著，一邊將食物掃蕩干凈。

    “你真夠無聊的，這地方都能玩得這么開心。”

    茍玳：“無聊嗎？我覺得挺好的?！?/br>
    梁君澈翻著手機，思索著要不要和眼前人告?zhèn)€別，對方卻似乎早有安排：“那我拍再帶你去個好地方?！?/br>
    梁君澈對對方“高雅懷舊”的品味不敢恭維，這好地方，想來會和他的審美品味背道而馳。

    果真，當茍玳拉他去看拉洋片時，梁君澈已經連吐槽的詞匯都找不出了。

    茍玳找的地方在一處小胡同內，傍晚時分，已有不少游客圍攏在周圍。

    表演者是個兩鬢發(fā)白的老人，精神矍鑠，十分賣力邊拉邊唱，還要切換箱子里的圖片，一整套下來一點也不手忙腳亂。

    周圍大多是合影拍照的游客，真真正正在欣賞老人家表演的，似乎只有身旁人。

    梁君澈看著茍玳專心致志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手機鈴聲響了。

    梁君澈按掉，不想打擾老者的表演。

    對方不死心，發(fā)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