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士族的常態(tài),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 司馬炎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左右。 鐘會在江東崛起,其實也是潁川士族在江東開枝散葉。 荀勖是鐘會的外甥,這種姻親的聯(lián)系始終是無法磨滅的。 眼下吞并江東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鐘會部曲的戰(zhàn)力在濡須已經(jīng)展示過了。 荊州還有陸抗。 只能看羊祜在襄陽經(jīng)營的如何了。 不過這需要時間。 或許數(shù)年之后,鐘會與陸家反目,機會也就有了。 “那就派出使臣,聯(lián)絡東吳!”現(xiàn)在的司馬炎還算是個合格的皇帝。 “陛下英明!”荀勖拱手,正好撞到賈充不懷好意的目光。 “孫皓剛剛被陛下擒獲,此仇亦不共戴天,江東豈肯罷休?倘若江東君臣讓歸還孫皓,荀君以為改如何應對?”果然,賈充潑了一瓢冷水。 荀勖才智其實不在賈充之下,一直明哲保身,愛惜羽毛,沒有賈充豁得出去,什么事都敢?guī)退抉R家干。 輕笑兩聲道:“江東士族連丁奉都可以舍棄,一個孫皓又能如何?江東之主并非孫家,也并非鐘會,江東士族!恕在下直言,孫皓已然被他們舍棄,非但不是我們的負擔,還是我們的助力,一旦放出風聲,要送還孫皓,江東士族定有求必應!” 司馬炎大笑兩聲,“妙哉、妙哉!” 第一次發(fā)現(xiàn)孫皓這活寶還是有些用的,至少可以拿來威脅和分化江東。 孫皓回到江東,還能繞了陸凱、孟宗等人? 江東一定又會天翻地覆! 賈充一陣無語,知道荀勖說的是真,他也是士族,知道士族的德性,三角眼里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公曾之智,天下少有,不亞于當年荀令君,此去結(jié)好江東,非公曾不可,他人絕不能成事!” 江東的水深得很,荀勖去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一回事。 即便活著回來,賈充還可進讒司馬炎,說他暗中勾結(jié)鐘會。 放眼中原,除了荀勖沒有其他人更合適。 司馬炎望著荀勖,“公曾意下如何?” 荀勖瞥了一眼賈充,這廝已經(jīng)把坑給他挖好了,不跳是不行了,眼角余光掃到“睡著”的石苞,暗忖還是這老狐貍精明,“臣愿赴江東!” “哈哈,公曾真乃國士也?!彼抉R炎非常滿意。 此時,石苞的眼皮微微張開,露出一抹精光,不過不是看向荀勖和賈充,而是陳騫。 “接風宴”弄的不歡而散,但議事卻非常圓滿。 各人皮笑臉不笑的各回各家。 石苞一回到自己府邸,腰不疼了,腿了不酸了,獨處暖室思索。 石苞其實跟鐘會一樣,也是死中求生。 當年被司馬昭、司馬炎猜忌,舉族命懸一線,現(xiàn)在全被他盤活了。 還成了晉國的大司馬,侍中,樂陵郡公。 在洛陽也算權(quán)傾一時了,唯一的短處就是家族不興,沒有荀氏、王氏、賈氏等老牌士族的底蘊。 所以他這把老骨頭還要繼續(xù)挺著,直到幾個兒子、孫子成長起來。 “父親今日可有大事?”十七歲的幼子石崇端著茶水前來伺候。 “原來是齊奴啊?!笔豢匆娮约旱膬鹤泳蜕罡行牢?。 六個兒子,全都比較成器,在朝中各有官職,有幾個還被評為名士。 尤其是小兒子石崇,敏捷聰明,有勇有謀,石苞一向刮目相看。 “今日陛下商討伐秦之事,陳騫欲令為父為前部督?!?/br> “此事萬萬不可!”石崇連連揮手。 “哦,這是為何?”石苞笑問,此言正合他心意。 什么仗能打,什么仗不能打,石苞雖然上了年紀,卻比誰都清醒。 “前次父親當眾辱罵陳騫無能,坐視代郡落入秦賊之手,今日必是陳騫謀害父親,秦軍一向驍勇,數(shù)年不出,深不可測,父親若為前部督,則是必死之局也!父親若敗,石家亦獲罪也!” “哈哈,你說的不錯,陳騫老匹夫這是拿為父的頭顱試秦人的刀鋒,其心可誅!” 經(jīng)歷襄陽之戰(zhàn)合肥之戰(zhàn)后,石苞的軍功已然足夠,地位也日趨穩(wěn)固,沒必要再去冒風險了。 另一方面,這年頭功勞太大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司馬炎的猜忌之心不在其父之下。 “陳騫要借刀殺人,為父還施其身!從明日起,為父重病臥床,不見外客!”石苞低聲道,“另外,這段時間不要再跟秦人不清不楚的了,生意全部不要,低調(diào)行事,不要被別人抓住把柄!” 吃一塹長一智。 上一次督鎮(zhèn)揚州,與江東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被淮北監(jiān)軍王琛抓住把柄,險些要了石苞的命。 石崇全身一震,“兒知曉?!?/br> 石苞和鄧艾都是司馬懿的門徒,裝起病來像模像樣。 臉上全無一點血色,神志不清。 連司馬炎派來的太醫(yī)都看不出破綻。 太醫(yī)去了,司馬炎還親自來探望,但也看出任何破綻。 伐秦前部督一職的人選頓時空了出來。 此戰(zhàn)明顯是惡戰(zhàn),賈充不行,荀勖去了江東,司馬駿不敢用,至于司馬伷、司馬倫、司馬干、司馬肜這些“人才”,司馬炎更不敢作指望。 思來想去,發(fā)現(xiàn)唯一合適的人選,只有陳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