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雖然只是一次小小的交鋒,陸抗卻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羊祜本意是想讓陸抗先與步氏兄弟大戰(zhàn),等候司馬伷的五萬中軍,然后大軍一舉南下,攻破江陵。 但司馬亮、楊肇、王戎皆認為機不可失,自己援軍到來,建業(yè)的援軍也來了。 不如齊頭并進,以楊肇攻西陵,羊祜攻江陵,徐胤攻公安,廣撒網(wǎng),總能撈條魚上來。 任何一點攻破,長江防線也就破了。 羊祜不愿得罪人,覺得此策也不錯,也就順應眾意。 晉軍兵力是陸抗的兩倍有余,還不算西陵城中步氏兄弟的人馬。 齊頭并進之策,也符合眼下局勢。 若是先圍住江陵,則陸抗手上只有兩萬余兵力,這么點人,別說攻破西陵,什么都做不了。 任何一軍只要咬住陸抗,其他兩路跟上,陸抗差不多就完了。 這一戰(zhàn),晉軍可謂優(yōu)勢占盡。 三路大軍鼓噪而進,東吳人心惶惶。 第六百九十七章 高下(一) 在步協(xié)剛剛叛變之時,陸抗便令左奕、吾彥溯江而上,攻打西陵。 但西陵扼守水道,居高臨下,城池險固。 左奕、吾彥累攻不下。 陸抗還未起兵,就收到羊祜、王戎、楊肇、徐胤大舉南下的消息。 羊祜、王戎攻江陵,楊肇攻西陵,兩地都是重鎮(zhèn),任何一地丟失,對吳軍而言都是雪上加霜。 陸抗兵少,諸將不知所措,軍心搖動。 或言馳援江陵,或言支援西陵,或言按兵不動,等待建業(yè)大軍來援。 陸抗卻下令左奕、吾彥征發(fā)附近民夫,自赤溪至故市筑圍,內(nèi)困步協(xié)步闡,外擋晉軍。 還派人日夜督催。 吳軍晝夜勞作,還有防備敵軍,異常辛苦,皆有怨言。 諸將柬曰:“今宜及三軍之銳,急攻闡,比晉救至,必可拔也,何事于圍,以敝士民之力!” 都想在晉軍趕來之前,孤注一擲,猛攻西陵。 陸抗道:“西陵處勢既固,糧谷又足,且凡備御之具,皆抗所宿規(guī),今反攻之,不可猝拔。北兵至而無備,表里受難,何以御之!” 攻城兵力比守城的還少,西陵又是要塞,步家經(jīng)營四十年,一旦攻不下來,士卒疲憊,羊祜引八萬大軍圍攻,整個荊州也就要跟東吳再見了。 陸抗也當過幾年西陵督,深知此城之虛實。 但他知道虛實,別人不知道。 宜都太守雷譚言辭懇切,“荊州為國家之屏障,西陵為荊州之屏障,西陵若失,荊州不存,國家不存,當此之時,應以命搏之,何懼生死!” 陸抗新上任鎮(zhèn)軍大將軍,兼并的施家部曲還未信服。 荊州將吏多有疑慮。 陸抗為安眾人心,令雷譚領部曲為前鋒,諸將在后。 沒兩日,雷譚慘敗的消息便傳回。 吳軍士氣再降,諸將惶恐不安。 但此時長圍已經(jīng)建成。 陸抗欲往西陵督戰(zhàn),諸將皆以為江陵更岌岌可危,羊祜、王戎五萬大軍正在猛攻江陵,城內(nèi)也就張咸一萬左右的守軍,應先破羊祜,然后再西陵。 陸抗力排眾議,“江陵城固兵足,無所憂患。假令敵沒江陵,必不能守,所損者小。如使西陵槃結(jié),則南山群夷皆當擾動,則所憂慮,難可竟言也。吾寧棄江陵而赴西陵,況江陵牢固乎?” 陸抗寧愿放棄江陵也要拿回西陵。 遂令公安督孫遵于長江南岸待敵,防備羊祜軍忽然南渡,水軍督留慮、鎮(zhèn)西將軍朱琬攔截徐胤水軍嗎,自率大軍憑據(jù)長圍與楊肇對峙。 吳軍攻不下西陵,晉軍也攻不下江陵。 長江沿線,西陵、江陵、公安、樂鄉(xiāng),拿下任何一地,東吳的防線都會土崩瓦解。 但吳軍顫顫巍巍的守住了。 “此戰(zhàn)方起,都督何必心急?”王戎寬衣博袖,談吐優(yōu)雅,即便兩軍陣前,也不改名士作派,堅決不穿盔甲,深秋的時節(jié),他卻袒胸,衣冠不整,臉上發(fā)紅,不是飲酒就是服用了五石散。 此人出身瑯琊王氏,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前幽州刺史王雄。 王氏一門近些年聲名鵲起,成為中原頂級門閥。 當朝太保、睢陵公王祥正是其堂祖父。 前荊州刺史王乂是王戎的叔父。 司馬炎的母親王元姬雖不是瑯琊王氏出身,但八竿子打一下,還是能互相攀附上的。 王戎年紀輕輕便聲名鵲起,與嵇康、阮籍、山濤為友,是竹林七賢之一,但也是最先投靠司馬家的人。 頗受司馬家重視。 “丁奉引江東精銳馳援,尋月之間,便能溯江而上,抵達將領,東莞郡王尚在宛城,敵軍先,我軍后,且丁奉乃江東宿將,一旦與陸抗合兵,勝負難以預料。”羊祜不是心急,而是時不我待。 王戎大袖一翻,“哈哈,都督多慮了,弋陽之戰(zhàn),吳人破膽,丁奉雖勇,卻已年邁,此來正可一并破之!” “王使君所言甚是!”周圍立即一群人吹捧。 “名士”身邊當然有很多隨從。 這些人全都跟王戎一樣,臉上紅撲撲的,穿著單衣在秋風中侃侃而談。 此戰(zhàn)還未有定論,眾人便已經(jīng)在商議東吳的哪些名勝值得去,哪里的美女腰肢最細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