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懼成倅之威，皆不敢逃散。

    陳騫在請示司馬昭后，立起司馬昭的旗號。

    不得不說，有沒有司馬昭在，對士卒的影響很大。

    旗號立起的時候，中軍士氣明顯恢復了一些，抓起生的粟、麥直接就著雪水咀嚼咽下。

    很多士卒的手早已凍傷，卻以布條纏在刀矛之上。

    文鴦部率先從左翼殺入，但這一次的對手不是司馬伷，而是陳騫親自指揮，長矛大陣，堂堂之師。

    沒有戰(zhàn)馬，文鴦的戰(zhàn)力也下降一半。

    幾次突襲，都無法破敵。

    其他幾軍也是無功。

    劉珩立功心切，身披重甲，手提狼牙棒，卻依舊被阻擋住，自己還中了兩矛。

    若非冷鍛甲堅固，涼州第二猛將就交代了。

    擊敗陳泰的后軍是借助了天時以及騎兵之利，但現(xiàn)在都是步軍，涼軍剽悍耐寒，中軍人多勢眾，一時難分高下。

    陳騫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因為他剛剛收到白水城被涼軍攻占的消息。

    沒有白水城，就只能退向臨晉！

    司馬昭撐著病體，從輿窗上探出頭來，“休淵，何不暫屯于粟邑？”

    陳騫咬牙道：“萬萬不可，士卒不入城池，尚有死戰(zhàn)之心，若入粟邑拖延幾日，士卒貪圖安逸，不敢死戰(zhàn)，待積雪消融，賊騎復至，我軍必死！”

    司馬昭點點頭，“那就再苦一苦將士們，若能返回臨晉，所有生還者，每人賞五畝良田！”

    賈充聞言，習慣性的送上馬屁，“相國仁義，天下無雙！”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歌功頌德。

    司馬昭滿意的縮回車輿之中。

    消息傳下去后，士卒全都精神一振。

    第五百一十二章 血戰(zhàn)中

    楊崢帶著三千親軍趕到前線，看到中軍宛如一只張牙舞爪的刺猬。

    看似強橫，實則外強中干。

    這似乎并不是陳泰的手筆。

    陳泰排兵布陣跟他的人一樣堂堂正正。

    而眼下這支大軍明顯要凌亂一些，最奇怪的是那支騎兵，在陣列之間肆無忌憚，士卒們?yōu)榱硕惚芩麄?，陣型略顯松弛。

    敵人的劣勢不止于此。

    楊崢看出敵人很多士卒連站立都不有些不穩(wěn)。

    陣中不斷有人倒下。

    而他身邊的人不聞不問。

    這說明敵人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只是在強撐。

    就在楊崢觀察敵陣的時候，壞消息接連傳來。

    臨晉城司馬亮派部將劉旂、騎督敬琰領(lǐng)八千步騎前來救援。

    河東匈奴左部帥劉豹也領(lǐng)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前來支援。

    最可氣的是河東太守王卓糾合三千王家部曲響應。

    早知如此，楊崢當初就應該直接把他給砍了。

    這也說明關(guān)東士族不可能真正的投附自己。

    涼州的制度天生與中原對立。

    中原士族不會允許羌胡為將為官，也不會給底層上升的通道，他們要的是壟斷……

    再者，光武帝以關(guān)東豪強取天下，把關(guān)西士人擠出權(quán)力核心圈子，關(guān)東對關(guān)西歧視，早已不是一兩天。

    曾經(jīng)就有朝中大員建議放棄涼州，讓給羌胡……

    其三，涼州耕牧二元制，天生就被他們厭惡。

    士族都是很高傲的，羌胡這些賤奴在他們眼中壓根就不是人。

    在他們的口口相傳中，楊崢已經(jīng)成了率獸食人的惡賊，比當年王莽、董卓、馬超還要罪大惡極。

    “末將無能！”

    蒙虓、文鴦、劉珩、龐青、龐會拜在楊崢面前。

    姜伐野和彭護在后面打掃戰(zhàn)場，押送俘虜回安定。

    “陳泰、陳騫成名數(shù)十載，名震天下，你們擊潰后軍，已經(jīng)難能可貴?！睏顛樏銊畹?。

    “不能就這么讓司馬小兒跑了！”劉珩拖著受傷的身體道。

    不過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并沒有什么大礙。

    煮熟的鴨子當然不能讓它飛了。

    “諸軍匯集！”楊崢望著頭頂?shù)奶?，雖然沒帶來多少暖意，卻令人愉悅。

    近四萬大軍匯集，連續(xù)多日的追殺，將士早已疲憊，戰(zhàn)馬損耗也異常嚴重，凍死的不計其數(shù)。

    將士傷亡也不小。

    在見到楊崢之后，將士們臉上神色為之一振。

    楊崢帶著幾名親兵從大軍中威嚴的走過，目光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掃過。

    漢人的臉、羌人的臉、胡人的臉、匈奴人的臉、鮮卑人的臉，全都大同小異。

    這些來自各地各族的年輕勇者，聚集在同一面大旗之下。

    只要司馬昭與任何一地的援軍接觸，這八萬人就留不下了。

    楊崢本想先擊破司馬亮、劉豹的援軍，但將士早已不堪跋涉。

    雪地里長途跋涉，可能沒接觸到敵軍，反倒是自己先累到了。

    所以只能先擊潰這八萬大軍。

    自己累，敵人更累。

    戰(zhàn)爭到了這一步，就要看真本事了。

    計策只能最大程度的削弱敵軍，而不能完全消滅。

    “我聽說我的兒郎被風雪擋住了？”楊崢開口道。

    士卒們還沒聽出什么意思，迷惘的看著楊崢。

    “你們說說，風雪能擋住你們嗎？”楊崢換了一種盡量直白的說法。

    “不能！”士卒們舉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