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dān)心，有我在。”

    你去不了的地方，我為你去。

    *

    *

    李杜娟的地圖，不知是不是這里原有整個城市的地圖。

    假如是的話，這個城市并不大。

    以云琛最快的腳程來算，完全直線無阻礙的情況下，她一天一夜不到的時間可以從地圖這頭到地圖那頭，足以可見該城市的面積。

    云琛沒有過度向小破城外探索。

    她生活在城市里，現(xiàn)在已有足夠個人生存的資源，有房有地有食物，還有一只老王八當(dāng)寵物相伴。

    她滿足于這樣的生活。

    現(xiàn)實情況逼迫她不得不向前邁步。

    探索地底，沒有一點恐懼嗎？

    她非常恐懼，但那恐懼遠遠比不上失去小破城的恐懼。

    不是失去城市意志庇護的恐懼，而是失去家人的恐懼。

    小破城是她的家人。

    云琛深吸一口氣，壓制情緒，用著如同往日的輕松語氣道：“還記得我們之前去過的商品街嗎，那邊有家店，販賣野外生存工具，但里面工具已經(jīng)被掃蕩光了?！?/br>
    她的倉庫里有很多東西，但多為日用品，李杜娟把這座城市掃蕩的非常干凈，基本沒留什么實用價值特別高的東西，藏得也非常好。

    說句不好聽的，她現(xiàn)在能撿到的東西，可能多為李杜娟眼中的“垃圾”。

    她好用的兩把直刀，來自李杜娟的饋贈。

    經(jīng)過相關(guān)材料的供奉，小破城也能做冷兵器，僅限于日常用具。

    工藝復(fù)雜的東西城市意志沒法幫忙，仍舊需要人類自己動手……

    “杜娟姐喜歡分散風(fēng)險，她有很多個營地，位置應(yīng)該都非常隱蔽，井下那個暗道就是例子，她說自己在地圖上標注了資源點，但是是她搜刮留下的資源點，并非她本身藏有物資的資源點……我推測這里有一個資源點?！?/br>
    云琛指著地圖上某處。

    小破城立馬晃動藤蔓，那邊太遠了！

    一個不小心，云琛就可能在路上耽擱，從而沒有辦法在晚上及時趕回城市。

    云琛說：“地圖上標注那邊有個大型加油站，加油站里有柴油，有了柴油之后，發(fā)電機可能就能用了?！?/br>
    她說：“去地底探索，光源不能少，光是燃燒棒不夠用，手搖式手電在下面能起到的作用很小，我需要頭燈、強光手電，它們需要電。離我們近的加油站，油都沒了。”

    小破城沉默。

    云琛指著地圖上其他可能的資源點：“這些地方都可能有資源點，但是我不確定，加油站附近肯定會有一個，地圖上顯示那邊有個哨塔……杜娟姐營地要么極為隱蔽，要么就是非常適合逃生?！?/br>
    藤蔓纏繞上云琛的手腕，觸碰她垂下的指尖。

    他沒有辦法抵達那里。

    不能陪同她一起面對危險。

    “我?guī)状稳ミh的地方都安全回來了，這次也會非常安全地回來……算了，還是少說這種話，杜娟姐說這是flag，不吉利?！?/br>
    小破城：“……”

    那你還說！

    云琛伸手往藤蔓頭頂一拍，見拍下一堆枯葉，她吐舌做出一個大鬼臉，讓小破城忍俊不禁。

    過了一天，云琛卡著太陽升起的時間，從城市里出發(fā)。

    小破城跟隨，直到他無法前進的距離。

    他在原地等待。

    他注視紅日三竿，等到殘陽如血，望著夜色落幕。

    焦灼，難耐，無力。

    ……

    終于等回踏著黑氣歸來的云琛。

    鬼魅在她身后緩緩凝聚出現(xiàn)，想要撲向她，卻被無形的屏障阻擋。

    少女背著沒見過的巨大雙肩包，整個人被重量壓彎不少，雙手還各提著一個大桶，傳來濃重的柴油味道。

    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滿是黑痕。

    她放下捅，抬手擦臉，掌心手指上出現(xiàn)血泡，她手放下的很快，傷痕只是一閃而過。

    云琛叉腰搖晃著腦袋得意道：“我果然是個小天才，哨塔那邊就是杜娟姐的營地之一，拿著油不方便，我只帶了一小部分急用的回來?！?/br>
    她摸著手呲牙咧嘴，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那就是個大倉庫，有好多東西，如果有能開的車就好了，可惜這附近都是些廢鐵塊……我不會開車，我在中州聽大人說車這種東西一開——誒？”

    她低頭看著沖進她懷里的藤蔓。

    小破城：“你回來了。”

    云?。骸巴?，你能四個字一起說了嗎？”

    驚喜過后，她注意到他聲音中隱隱的哭腔。

    云琛把藤蔓扛在肩上，晃來晃去，認真道：“我回家了?！?/br>
    小破城：“歡迎回家。”

    云琛重重地“嗯”了一聲。

    第21章 闖入21

    倉庫里放著的三個小型發(fā)電機來自海琴公寓, 云琛加好柴油將其折騰一番后，其中兩個發(fā)電機能夠使用。

    有了發(fā)電機，充電式的手電筒終于能夠派上用處。

    云琛撿了很多個手電筒, 其中好用的有三四個，很不錯。

    小破城盯著少女在屋內(nèi)清點裝備, 他的藤蔓則在把洞口表面挖大一些，方便進出。

    “頭盔, 背包, 水壺, 手電, 燃燒棒, 食物, 火柴, 粉筆，蠟燭……”

    云琛一邊嘀咕一邊把東西往背包里塞，她的衣服也需要換一套更加耐磨的。

    一直鍛煉加上吃得不錯，她身高長高了，之前勉強能穿下童裝, 現(xiàn)在則不行。

    但她目前身高, 從李杜娟物資點那拿到的衣服又太過肥大，她必須改過尺寸之后才能穿上。

    本來一套套稱得上帥氣的衣服，由她改過之后，服裝便變得相當(dāng)抽象。

    偏偏云琛自我感覺良好，站在城市像前轉(zhuǎn)了圈, 防滑膠底鞋在地面發(fā)出嘎吱的聲響。

    她問：“怎么樣？”

    小破城：“好看?！北壤贤醢她敋ど厦娴幕y都好看。

    他下意識沒有說出后半句夸獎。

    云琛有幾分得意，她說：“看來我改衣服很有天賦?！?/br>
    她再次清點物資，往上衣口袋里塞上筆和紙, 用作畫路線。

    到了晚上，云琛扣上安全頭盔的扣帶，放下繩索，準備出發(fā)。

    小破城擔(dān)憂萬分：“你真的要，下去找嗎？”

    云琛雙手抓住繩索，踩著洞壁，抬起一手抵在額邊向他一揚，“相信我?！?/br>
    她瀟灑地向下。

    小破城憂心忡忡。

    半分鐘后，云琛爬了上來，尷尬地拿起地上的兩個手電，連抓數(shù)下才把它們拿起。

    她把手電插在腰間的腰帶上，正色輕咳一聲：“這次我真的下去了。”

    小破城：“……”

    更加擔(dān)心。

    ……

    云琛雙腳落地，她打開頭盔上的頭燈，照亮前方通往地下的通道。

    洞壁上的小石頭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洞下的空氣應(yīng)該安全。

    她把野兔扔下洞里，隔了幾天，它們依舊活蹦亂跳。

    云琛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跳。

    她手上沒有鐘表，只能根據(jù)大概情況來計算時間。

    對于一分鐘的時間大概有多長她是知道的。

    她有數(shù)心跳的習(xí)慣，她安靜時的心率在每分鐘60次左右。

    當(dāng)前季節(jié)，從夜晚到天色完全亮起，大約是她的四萬次心跳，她需要記住時刻注意心跳數(shù)及時趕回來。

    夜晚鬼魅出現(xiàn)，是前往洞底的好機會。

    ——但這也只是根據(jù)杜娟姐日記得來的情報，云琛不得不選擇相信。

    心率趨于平穩(wěn)，云琛踏入拐角，正式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安靜幽暗，只有她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所幸頭燈和強光手電能照到的區(qū)域不小，減輕她心中的壓力。

    通道一直往下，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是盡頭。

    洞壁逐漸發(fā)生變化，壁上的紅色石頭逐漸變多，個頭也慢慢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