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江山色承認(rèn)自己確實是慫得一比。 踹了就跑,跟睡了就溜,是一樣的惡劣性質(zhì)。 剛才她實在是被秦年時這渣中之王的行為給氣到模糊,失去理智,所以做出了這番過激舉動。 不過踹了之后,感覺通身舒暢,真的好爽。 江山色覺得,她和秦年時雖然是塑料未婚夫妻,可相處三年,共同出席無數(shù)的宴會,演出無數(shù)場次的恩愛,就算是沒男女之情,至少也該孕育出番同事情兼戰(zhàn)友情??汕啬陼r倒好,最后關(guān)頭,連行李都不幫她搬一搬。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們之間始終沒突破最后一層,可這三年里,秦年時在她身上得到的甜頭可是足足夠夠的。 她心肝脾肺腎可都被他給弄臟了。 結(jié)果他們這邊廂剛解除婚約,他就跑去追江明風(fēng),完全不顧忌她的情緒。 這個災(zāi)舅子,當(dāng)她是工具人還是紙片人? 所以說,江山色輕踹秦年時一腳,已經(jīng)算是輕的了,雖然姿態(tài)是難看。 亦舒師太說,姿態(tài)難看,贏了也是輸了。 不過江山色仔細回憶了下,自個都蹲地下?lián)鞏|西吃了,哪里還有啥姿態(tài)不姿態(tài)的,踹就完事。 “短腿”本來是在客廳安心吃狗糧,誰知忽然遭遇這番家庭巨變,嚇得雙目豎立,尖叫不斷,四只短腿不停左右跳躍,凄慘的狗叫聲翻譯過來就是——“快來人??!我爸比被家暴了!有沒有人管??!” 別人管不管,江山色不知道,反正她是不管的。 江山色拖著她的行李箱,挎著她的鉑金包,飛速沖出門。 別墅大門離別墅鐵門的直線距離大概是十米,這是江山色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十米,一顆心蹦跳得是七上八下九淺一深。好不容易,終于跑到鐵門前,正要打開按鈕開門,誰知身后倏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江山色掉頭一瞅,差點沒嚇尿。 只見秦年時朝著她沖來,他下顎線條繃緊,更為明晰冷硬,眼眸深黑,顯得冷漠而令人生畏。 三年來,江山色與秦年時兩人塑料聯(lián)姻,合作無間,之前別說吵架,秦年時連重話都沒對她撂過一句。 今天是江山色首次看見這般有攻擊性的秦年時,當(dāng)即嚇得腳軟。 江山色覺得血虧——講真,但凡不是發(fā)生在床上的腳軟都太不值得了。 江山色畢竟還是惜命,危急關(guān)頭,什么行李什么鉑金包都不要了,將東西一丟,轉(zhuǎn)身趕緊開門想逃命。可黑色鐵門剛被打開一條縫,眼瞅著生路就在前方,結(jié)果一只大掌直接從她頭頂伸來,“啪”一聲將門按住,重新關(guān)上。 那手干凈修長,骨結(jié)清晰,手背有因為怒意而凸顯的青筋,不是秦年時的,還能是鬼的? 顯然,她剛才那缺了大德的行徑令他動了大氣。 江山色下意識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自己被秦年時給困在了冷硬鐵門與他堅硬胸膛之間。 秦年時高江山色一個腦袋,此時微垂著頭,睨著她,這個動作使得眼瞼更薄。 他顯然是落水后快速起身,根本沒來得及用浴巾擦拭,只披著黑色浴衣,連帶子都沒系好,大敞著,胸肌挺闊,肌理分明,線條流暢,每一寸都長得恰到好處。 剛從水中而出的秦年時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蘊著潮氣,那潮氣肆意,入了他眼里。 “我們得回屋子聊聊。”他說,聲音冷然又低沉。 江山色剛才踹得有多用力,現(xiàn)在抖得就有多厲害。 真不是江山色慫,主要是她和秦年時的體力對比太懸殊。不是江山色吹噓,要是真和秦年時打起來,她三招之內(nèi)就能倒地不起,半身不遂。 可越急越慌,抖了半晌,江山色只抖出一句更火上澆油的話:“你要不要,回屋先把褲子穿上再跟我說話?” 只穿了泳褲的秦年時感覺有被內(nèi)涵到,雙眸更為黢黑,眼尾弧度顯尖銳。也懶得再和面前的女人廢話,他一手環(huán)住江山色頸脖,一手環(huán)住她膝蓋彎,直接將其抱起,大跨步返回家。 江山色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心頭慌得一筆,也顧不得什么形象,當(dāng)即大叫起來:“殺人了!救命??!快來人啊!” 秦年時抱著江山色,三兩步就走回了別墅,手肘用力,重重將門關(guān)上。 而在門關(guān)閉的瞬間,江山色絕望地發(fā)現(xiàn),被關(guān)在門外的“短腿”開始激動地撕咬她最愛的那個粉紅鉑金包。 隔壁38棟別墅二樓的陽臺上,那對塑料年輕夫妻拿著爆米花和可樂,全程觀看了對面的這一場架。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生出了一個念頭——跟對面打架動手的那對相比,他們倆簡直就是神仙眷侶情比金堅。 恩,好像是時候可以要個孩子了。 //////////////// 當(dāng)回到別墅客廳后,“短腿”撕咬鉑金包的畫面在江山色腦海里爆炸開來,江山色拼命掙扎,凄厲慘叫:“放開我,我的包還在外面!別讓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啊!” 江山色實在是掙得厲害,秦年時便直接將她放在了客廳的黑色玄關(guān)柜上坐著。 江山色從來都不是省油省電的燈,當(dāng)即想要從黑色玄關(guān)柜上跳下,可秦年時順勢也靠在了玄關(guān)柜上,將她攔住,攔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 她還怎么跳,壓根跳不了。 她不僅失去了下地自由,還失去了腿合攏自由。 這姿勢,真的太讓人有想法了。 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奪命三郎的彎刀。 果然是把好刀。 刀逼著江山色此刻成為了真·合不攏·腿精。 “那個,前未婚夫,你聽我解釋?!苯缴?dāng)即拿出了萬能句式,腦子卻飛速旋轉(zhuǎn),想要構(gòu)思出逃脫的辦法。 可此時她沒辦法正常思考。 該怎么說呢? 就是,大秦總挨得這樣近,使得她能真切感受到“小秦總”的存在。 存在感,很強。 江山色不甚冷靜,可大秦總卻很冷靜:“好,我聽著,你解釋吧。” 秦年時站著,江山色坐著,兩人此時高度一致,他平視著她。 江山色當(dāng)即有點懵,這人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情況下,他不是應(yīng)該捂住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然后她的臺詞就不用往下編了。 可現(xiàn)如今他平心靜氣地要聽她解釋,她上哪去找臺詞? 電視劇沒教過這集啊! 江山色處于懵逼之中,一時語塞,而此時的秦年時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江山色的身后,是一副名家油畫,是秦年時親自在拍賣會上以八位數(shù)的價格拍下的抽象畫,素雅簡潔,色彩寡淡。 江山色在畫的襯托下,眼角眉梢都攏著明艷。 經(jīng)過剛才那遭動靜,她雙頰泛著自然的紅,眼眸很亮,鮮明生動,漂亮得不可方物。 秦年時忽然湊近江山色,他們鼻尖挨著鼻尖。 他鼻梁高挺,如俊峰山巒,冷清孤傲。 他落水后,還沒擦拭過頭發(fā),水珠在黑色的發(fā)絲上滑過,從鬢角落下,滴在了她的鎖骨上。 如流星墜|落,所到之處,星火瞬間燃遍。 下一秒,秦年時忽然吻上了她。 秦年時吻人時,很特別,他總是會在江山色沉醉時,忽地咬住她的上唇,讓她在清醒與混沌之中來回。 最開始時,她抗議過幾次,可是后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竟也習(xí)慣了。 要到很久之后,江山色才懂得。 最讓人上癮的快樂中都不約而同帶著絲痛苦,因為只有帶著痛苦的不純粹的快樂才會更加深沉,有質(zhì)感,淬煉出銘記的力量。 而這一次,卻是她咬了他。 在迷醉之中,秦年時感覺到了唇上的刺痛,與此同時,血腥的氣息涌在他們之間。 秦年時退后一步,下意識伸手去擦,不用看,也知道手指上有血。 罪魁禍?zhǔn)捉缴聪蚯啬陼r,她唇有水漬,透出了瀲滟的光。 “你為什么吻我?”她問。 “那你為什么踹我?”秦年時反問,他的聲音低沉,暗啞,仍舊帶著潮意。 “因為,我很生氣?!苯缴蛔忠痪涞溃骸澳氵@樣對我們姐妹倆進行無縫連接,挺沒品的。你要么就再等等,要么就找別人,剛和我解除婚約你就去找我姐。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能給彼此點面子嗎?” 秦年時始終微垂著眼,大拇指捂著傷處,卻也只是捂住,沒什么其他動靜。剛才的那些潮意都散開,他整個人有些無情無緒起來,線條里都透著冷淡。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該你回答我的了——剛為什么要吻我?”江山色不是個肯吃虧的人,凡事都要問個究竟。 “我要是說了,你可能會生氣?!毙P(guān)的燈照舊是冷光,秦年時鴉羽般的睫毛在臉龐上落下了陰影。 “你說吧,我能挺住?!苯缴珜ψ约旱某惺苣芰τ行判?。 秦年時向來內(nèi)斂沉穩(wěn),城府極深,商場上殺伐決斷,手段凌厲。 總之,是個狠人。 此時,狠人淡聲說出了答案:“習(xí)慣了,一時忘改。” 好吧,江山色錯了,她有點挺不住。 “我說過,你會生氣的。”秦年時聳聳肩。 意思是,她還應(yīng)該跟他說對不起了? 算了,再待下去得被氣死。 江山色深吸口氣,用力推開了秦年時,這次推得挺輕松,畢竟秦年時似乎也沒了攔阻的意思。 江山色從玄關(guān)柜上跳下,快步走到大門前站定。 她雙手放在金屬門把手上,背脊挺立,聲音也清亮。 “秦年時,我們婚約解除了,所以從今往后,你連我的頭發(fā)絲都沒資格再碰。這個地方我是一分鐘都不會再待了。咱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br> 江山色覺得自己的這番演講,當(dāng)真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慷慨激昂,催人尿下。 真的是,不逼自己一把,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有倫理道德和正確三觀這種奢侈又多余的東西。 江山色感覺此情此景真的應(yīng)該響起bgm,就是日劇里那種聽完就要開門出去改變社會的熱血bgm,或者是年代劇里聽完就要扛著鋤頭出門開荒種地的那種振奮bgm。 她握住門把手,邁著堅定的步伐,伴隨著想象中的bgm打開了大門。 可是在打開門的瞬間,看清草坪上的情況時,江山色渾身力氣像是瞬間流失,整個人如同失去脊柱般,扶著大門,緩慢癱倒在地。 江山色看見,草坪上,她所有花了小半輩子和全部資產(chǎn)收集的限量版鉑金包,都慘遭“短腿”的毒手,被咬得慘不忍睹,無法直視。 而“短腿”則一臉激動,四只短腿在鉑金包的“殘骸”上不停左右跳躍,雀躍的狗叫聲翻譯過來就是——“啊,我?guī)桶直葓蟪鹆?!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爸比快夸我!” 看著那些鉑金包的殘骸,江山色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已經(jīng)被一巴掌給拍到了九霄云外,再也無法聚合。她整個人如同泥雕木塑,行尸走rou。 她之前說:【秦年時,我們婚約解除了,所以從今往后,你連我的頭發(fā)絲都沒資格再碰。】 最后,癱瘓在地,整個人呈離線狀態(tài)的江山色還是被秦年時給扶著上了二樓,送入了女主人房。 她之前還說:【這個地方我是一分鐘都不會再待了。咱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br> 最后的最后,江山色當(dāng)晚還是照舊在女主人房間睡下。 臉打得非常響亮,非常迅疾。 可江山色不管了,什么正確三觀,什么倫理道德,她統(tǒng)統(tǒng)沒有。 此刻的她,就是一個弱小無助的,滿窩崽都慘遭短腿禽|獸毒手的可憐母親。 她此刻就想死,死得透透的。 ※※※※※※※※※※※※※※※※※※※※ 火葬場火不夠大,所以這章修改了下。感謝在2020-12-19 18:02:06~2020-12-20 19:49: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3002102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yoyo愛你不囉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啊這、比克君 5瓶;calm選ski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