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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金釵在線閱讀 - 第67節(jié)

第67節(jié)

    陸濯就是別人,可魏嬈怕母親起疑,只好作罷。

    母女倆聊了很久,魏嬈剛換好衣裳,睡了一大覺的四皇子醒了,迫不及待地跑過來見jiejie。

    三歲的四皇子與尋常的三歲男娃沒什么區(qū)別,聽母親說過無數(shù)遍的親jiejie來了,對四皇子來說就像多了一個親近的玩伴,jiejie又那么漂亮,四皇子拉著魏嬈的手就不肯松開了,要帶魏嬈去看行宮里他最喜歡玩耍的幾個地方。

    小周氏帶著兩個宮女、兩個太監(jiān)跟著一雙兒女,臨走前吩咐櫻姑,今晚她要在外苑的滄浪亭設(shè)宴招待女婿。

    櫻姑對娘娘的歡喜感同身受,自去外苑見陸濯了。

    陸濯被安置在行宮專門撥給隨行大臣住的一間院子,與內(nèi)苑隔了很遠(yuǎn),行宮里又沒有多少人,陸濯在室內(nèi)只能聽到幾個宮女低低的議論,聽到鳥雀歡快的鳴叫。

    他早醒了,沐浴更衣,坐在廳堂等候麗貴人的召見。

    櫻姑來了,笑著對他道:“世子,娘娘帶少夫人、殿下去賞園了,今日時(shí)間倉促,娘娘只能晚上在滄浪亭宴請世子,不過娘娘說了,明日她帶世子、少夫人好好逛逛行宮,后日看您與少夫人的喜好再行安排,行宮這邊好多可玩的地方呢?!?/br>
    陸濯笑道:“多謝娘娘美意?!?/br>
    櫻姑也是第一次看到陸濯這樣的人物,越看越覺得姑娘嫁的好,叫來一個小公公,對陸濯道:“世子可以先在外苑逛逛,慢慢地往滄浪亭去吧,娘娘她們應(yīng)該也會慢慢地逛過來了?!?/br>
    陸濯再次道謝。

    櫻姑完成差事,回去復(fù)命了。

    陸濯請小公公替他引路。

    行宮之大,陸濯閑庭散步般走了兩三刻鐘,這才到了臨湖而建的滄浪亭。黃昏時(shí)分,紅日收斂了白日的耀眼光芒,像一盞紅通通的燈籠掛在天邊,柔和的夕陽鋪散在湖面,波光粼粼,遠(yuǎn)山近水,令人心境開闊。

    皇上不在,這座行宮似乎成了麗貴人的所有之物,她可以隨意安排行宮里的一切。

    如此權(quán)力,恐怕宮里的皇后娘娘都比不上。

    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陸濯站在滄浪亭外的湖畔,看到一輛馬車從內(nèi)苑的方向優(yōu)哉游哉朝這邊駛來,馬車四面都垂著彩色的薄紗,紗簾隨著微風(fēng)輕輕搖曳,偶爾露出里面的綽約的人影,距離太遠(yuǎn),陸濯看不清車?yán)锏娜耍淮_定四皇子坐在里面。

    陸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準(zhǔn)備迎接麗貴人。

    距離夠近,馬車上的小周氏也發(fā)現(xiàn)了陸濯的身影,說起來,今日忙著與女兒敘舊,她還沒有見過陸濯,唯一一面,還是元宵節(jié)藏在船上見的。本來她想露面,可元嘉帝好面子,不想讓陸濯這個臣子知道他的荒唐行徑,只許她偷偷看。

    “讓世子空等了半日,是娘失禮了?!毙≈苁掀^對女兒道。

    魏嬈哼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別說半日,娘就是不見他,他也不能挑您的錯?!?/br>
    小周氏點(diǎn)點(diǎn)女兒的鼻子:“你這驕縱脾氣!”

    “娘,jiejie嫁給姐夫,是不是要生小孩兒了?”坐在中間的四皇子突然道。

    魏嬈頓時(shí)鬧了個大紅臉,這個弟弟,亂說什么?

    小周氏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笑著朝魏嬈道:“不許胡說?!?/br>
    馬車在岸邊停了下來。

    魏嬈先跳下車。

    湖風(fēng)輕拂,她長裙搖曳,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shí)白里透紅的好氣色,金色的夕陽將她籠罩其中,美得就像突然下凡的仙子。

    陸濯來到她身邊,低聲關(guān)心道:“夫人身體可好些了?”

    魏嬈看著探出頭的弟弟,扯出一個笑:“已經(jīng)沒事了?!?/br>
    陸濯頷首,與她并肩而立,朝看過來的四皇子笑了笑。

    凡是從行宮外面來的人,四皇子都高興見,更何況還是如此俊美的姐夫,一看姐夫朝他笑了,四皇子立即跑過來,清脆無比地喊了聲姐夫。

    陸濯笑得更加溫柔,只是沒有時(shí)間說什么,注意到一雙繡鞋踩到了車轅上,陸濯立即雙膝跪下去,恭敬地道:“罪婿拜見娘娘?!?/br>
    魏嬈一怔,剛要奇怪陸濯為何突然朝母親行如此大禮,聽陸濯自稱罪婿,就明白了。

    小周氏也沒想到女婿會這樣,下車站穩(wěn)后忙虛扶道:“世子快起來,嬈嬈都跟我說過了,芝麻大點(diǎn)的小事,要怪就怪嬈嬈脾氣大,世子何罪之有呢?!闭f完,小周氏朝女兒使眼色,示意魏嬈快點(diǎn)扶陸濯起來。

    魏嬈在心里冷笑,陸濯辱了父親也辱了母親,本來就欠母親一跪。

    母親這是不知真相,知道了,恐怕見都不會見陸濯。

    不過魏嬈還是走過去,扯了扯陸濯的袖子,假意埋怨道:“世子快起來吧,你再跪下去,母親該責(zé)怪我不懂事了。”

    陸濯輕輕撥開她的手,垂首對麗貴人道:“嬈嬈對罪婿有救命之恩,罪婿卻屢屢冒犯她惹她生氣,罪婿已經(jīng)知錯,懇請娘娘責(zé)罰?!?/br>
    小周氏笑道:“既然你誠心認(rèn)罪,那我就罰你今后對嬈嬈更好一些,不許再氣她了?!?/br>
    陸濯汗顏道:“罪婿娶了嬈嬈,本就該對她好,娘娘還是換個懲罰吧。”

    小周氏想了想,道:“好,換個重的,聽聞世子文武雙全,我就罰你賦詩一首,盛贊嬈嬈的美貌,如何?”

    陸濯斜眸,目光落在了魏嬈粉色緞面的繡鞋上。

    “作詩就算重罰了?娘就是偏心他?!蔽簨瀑€氣似的跑進(jìn)了滄浪亭。

    小周氏笑著對陸濯道:“詩做好了,你直接念給嬈嬈聽就是,無需再向我交差?!?/br>
    陸濯只好道:“罪婿領(lǐng)命?!?/br>
    “嗯,快起來吧?!毙≈苁显俅翁摲?。

    陸濯站了起來,垂著眼簾,并沒有去看近在眼前的貴人娘娘。

    小周氏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滄浪亭去了。

    陸濯默默跟上。

    第77章

    進(jìn)了滄浪亭,陸濯終于看清了麗貴人的真容。

    是一個三旬出頭卻貌似二旬新婦的美人,如果她與壽安君、魏嬈坐在一起,旁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家祖孫三代,仿佛一株芍藥上的三朵花,有的即將開敗,有的開得正艷,有的只綻放了一兩片花瓣,含羞待開。

    壽安君已經(jīng)老了,魏嬈尚顯稚嫩,便是被人比作狐貍精其實(shí)道行還差得遠(yuǎn),麗貴人的美才是真的能蠱惑眾生,傾國傾城。

    陸濯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視線。

    好像能明白元嘉帝為何盛寵小周氏了,內(nèi)心深處卻仍然不愿相信一個明君只是被美色所惑。他尚且沒有因?yàn)槲簨泼裁辣銓λ灰妰A心任其為所欲為,又何況一個已經(jīng)到了不惑之年有兒有孫的帝王?

    滄浪亭內(nèi)擺了兩方席案,小周氏帶著四皇子坐東,魏嬈、陸濯夫妻倆坐在對面。

    “早聞世子英名,今日一見才發(fā)現(xiàn)世子竟然如此儒雅,風(fēng)度翩翩,難怪嬈嬈說你待她十分溫柔?!毙≈苁闲χ蛄繉γ娴呐?越看越喜歡,她印象中的一些武將,全都是虎背熊腰的,縱然威武,卻容易有些令女子不喜的小毛病,她的女兒是朵嬌花,當(dāng)嫁一個憐花惜玉之人才對。

    陸濯聞言,看向身旁的魏嬈,謙遜道:“娘娘謬贊了,我待嬈嬈尚有不足?!?/br>
    魏嬈嘴角掛著一抹羞澀的笑,手里把玩一盞花茶,看里面的花瓣起起浮浮。

    陸濯看著她偽裝的笑臉,想到的卻是今日她靠在他懷里抽泣不止的情形。

    當(dāng)時(shí)的她,就是一個被母親拋棄多年不見終于又可以見到母親的小姑娘。

    這個姑娘,在他面前不講規(guī)矩任意妄為負(fù)氣離家,那么驕縱,可當(dāng)她見到壽安君見到貴人母親可以將他的冒犯一股腦傾訴出來央求長輩替她做主的時(shí)候,她一件都沒有做,壽安君年邁,她不忍外祖母擔(dān)心,麗貴人在行宮明明過得這么好,她為何依然選擇隱瞞?

    報(bào)喜不報(bào)憂,怕她走了,麗貴人為女兒牽腸掛肚?

    說她懂事,很多地方她我行我素。

    說她驕縱,她又寧可咽下委屈也不想長輩擔(dān)心。

    麗貴人那么滿意他,一定是因?yàn)槲簨瓶淞怂芏?,可面對最思念的母親,魏嬈撒那些謊的時(shí)候,又是什么心情?

    陸濯并沒有對她溫柔,麗貴人的贊許令他慚愧。

    只是這場戲,還是要演下去。

    宮人端了酒菜上來,陸濯不時(shí)替魏嬈布菜,因?yàn)樯砀叩牟顒e,陸濯難以避免地注意到了魏嬈被衣襟托襯的豐盈,還有她領(lǐng)口處露出來的雪白肌膚,夕陽從后面灑過來,金紅色暈染了她的一側(cè)脖頸與耳垂,艷麗清媚。

    在麗貴人身邊她只是一只小狐貍,但她單獨(dú)出現(xiàn)在男人們面前,同樣也可以為禍一方。

    陸濯刻意不去看她的臉。

    小周氏覺得女兒女婿有點(diǎn)拘束,可能是因?yàn)樵谒媲?,年輕人放不開吧。

    宴席結(jié)束,起身時(shí),陸濯輕輕扶了魏嬈一把,還特意看了眼她的裙擺,以防被什么壓住。

    小周氏本想這三晚都讓女兒與她睡的,此時(shí)見夫妻倆如此恩愛,小周氏又不忍心讓女婿來行宮的第一晚便孤枕難眠了,遂對魏嬈道:“你們奔波一日,早點(diǎn)回去歇息吧,明早娘再帶你們游行宮?!?/br>
    還有兩晚,剩下兩晚,她定要日夜都守著女兒。

    母親要她陪陸濯,魏嬈只好與陸濯站在一起,看著母親、弟弟上了馬車。

    “jiejie,明天我一早就來找你!”四皇子小身子探出車窗,依依不舍地望著魏嬈。

    魏嬈朝弟弟笑了笑:“知道啦,快點(diǎn)坐好?!?/br>
    一雙玉手將四皇子拉了回去。

    魏嬈便覺得悵然若失。

    被派來伺候夫妻倆的小公公彎著腰走過來,詢問道:“世子,少夫人,滄浪亭距離別院也有些距離,要備車嗎?”

    陸濯看向魏嬈。

    魏嬈搖搖頭:“行宮處處美景,你們先回別院,我與世子一邊賞景一邊走過去就好。”

    母親是貴人,可以坐車,她與陸濯卻不能失了規(guī)矩。

    那小公公便將手里的燈籠遞給陸濯,行禮告退。

    魏嬈看向湖面,等小公公走遠(yuǎn)了,她才沿著小公公離開的青石路往前走。

    夜幕初降,山風(fēng)清爽怡人,此地確實(shí)適合避暑,可自從麗貴人被送到行宮,宮里的貴人們已經(jīng)三年沒來這邊避暑了,貴人們不來,偌大的行宮便格外寂靜,只有晚風(fēng)送來水波拍岸聲。

    魏嬈走得快,陸濯提著燈籠,始終跟隨在她左側(cè)。

    “慢點(diǎn)吧,可能要走三刻鐘?!笨囱鬯淠哪?,陸濯低聲提醒道。

    魏嬈不想走出一身汗,聞言將速度慢了下來。

    陸濯環(huán)顧四周,宮人們早都不見了,想了想,陸濯主動開口道:“看娘娘在行宮的做派,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并未衰減,他日只要娘娘回宮,定會恢復(fù)盛寵,姑娘因?yàn)槲沂芰祟H多委屈,為何不求娘娘替你做主?”

    魏嬈沉默。

    當(dāng)初皇上答應(yīng)陸濯的請求給了他一道圣旨,魏嬈還以為皇上看得是英國公府的面子,今日見到母親,魏嬈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皇上是想成全她與母親的思念之情。

    所以陸濯說得沒錯,等母親回宮,大概還會是昔日寵冠后宮的麗貴人。

    可是那又如何,難道要她對母親哭訴陸濯待她如何不好,母親再去找元嘉帝哭訴嗎?

    陸濯是什么人,元嘉帝再寵愛母親,還能為了母親懲罰神武軍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