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這就是我的牢籠了?!?/br> 高洋心中暗道。 高澄讓自己獨立成戶,供使喚的奴仆卻還是那些舊人,誰又知道其中暗藏高澄多少眼線。 “二哥喬遷新居,可喜可賀?!?/br> 一眾兄弟登門稱賀,高洋看著領頭的老三高浚,心情瞬間陰沉下來。 自己身為嫡親兄弟,被高澄當仇人防備,偏偏這父不詳?shù)母呃先?,自小就受寵愛?/br> 這么多年過去,高洋也算明白了其中原委,無非就是高老三父不詳,對高澄沒有半分威脅。 高洋對高浚的厭惡不止于此,更因當初裝傻時,高老三一句‘何不為二兄拭涕’讓高洋自覺受到了侮辱。 不過高洋也是心思深沉之輩,縱使怨恨,面上也不會表露出來,他朗聲大笑著招呼諸弟。 其實高浚本不想來湊這趟熱鬧,只是拗不過六弟高演,才帶著一眾兄弟過來。 八歲的高浚自小聰慧,博士盧景裕受高澄之邀,教授除高洋以外的諸弟。 高洋課業(yè)相對特殊,是由一名老儒生教他作道德文章。 盧景裕就常常在高澄面前贊嘆高家諸子的智慧,尤其是老三高浚,盧景裕每每提起,都要恭賀高澄家藏千里駒。 以高浚的聰慧又怎么不知道高澄對高洋的防備。 在兩位兄長之間,高浚無疑是站大哥高澄的。 這不僅是高澄掌權,更因為他自小被高澄撫養(yǎng),又最受寵愛,外人非議自己的出身,就連高洋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偶爾流露輕蔑的神色。 他們都當自己是野種,兩相比較,高澄的喜愛更是難得。 對于高浚而言,無論這份喜愛出自何故,卻著實溫暖了他的童年。 高浚并沒有在高洋府上久留,其余諸弟都在高洋新宅玩樂,只有老七高渙隨三哥回去渤海王府。 高渙年紀雖小,卻以將帥自勉,又因他自小就有大力,打起架來,一眾同齡兄弟之中,難逢敵手。 兄弟們打不過他,常常向高澄哭訴,高澄卻覺得小孩子打鬧實屬正常,只是告誡高渙不許恃強凌弱,并沒有加以責罰。 高渙與高洋自小就不親近,矛盾種子不知從何種下。 但矛盾的大爆發(fā)卻是一條讖言。 最近洛陽的街頭巷尾開始流傳‘亡高者黑衣’的言論。 原本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僧人,誰叫他們穿的就是黑衣,又有高澄滅佛的仇恨。 可前幾日,眾兄弟談論起這條讖言的時候,高洋卻說了一句: ‘何物最黑?’ 又自問自答: ‘沒有什么比得過漆了。’ 暗指高家第七子高渙,這讓高渙不能淡定了,當場就要與高洋過上幾招,但不滿五歲的他,哪是十四歲的高洋對手。 按照史書吹噓,高洋可是三拳兩腳就把東魏第二猛將彭樂給打趴下的人物。 第一猛將自然是小高王敬愛的昂叔祖,高敖曹。 高澄事后得知,頗有種世界線回收的怪異感。 歷史上高洋就是因為這條讖言,對高渙出手,將高浚與高渙關了一年地牢,最后將這兩兄弟活活燒死。 高渙死后,高洋將高渙王妃李氏賞賜給了放火的舊奴馮文洛。 高澄也不知道為何高洋對高浚、高渙為何有這般大的怨恨,若非高浚夫妻不和,高浚王妃陸氏也要被賞給大臣。 或許真的是因為原主對這兩兄弟的偏愛吧。 其余兄弟大多好文,而高浚有勇力、善騎射,高渙更不必說,史載其力能扛鼎,材武絕倫。 對于這兩位有將才,又沒有威脅的兄弟,想來定是原主偏愛過甚,才使他們招惹了高洋的怨恨。 最終還是高澄親自到場止住了爭議,直說讖言是自己編造,是為了繼續(xù)打擊佛教,不許再有人以此影射高渙。 高澄這番解釋流傳出去后,這條讖言也迅速平息。 只剩了洛陽僅存的十三所寺廟瑟瑟發(fā)抖,最終在掏空了家底后,給小高王獻上供奉,才被放過。 高洋搬入太原公府的當晚,一眾兄弟都以回了渤海王府,高澄才姍姍來遲,今日中書省事務繁忙,耽擱了時間。 “這宅子可還滿意?” 高澄讓紇奚舍樂、薛虎兒等一眾庫直退下,花園里只留了他與高洋兩人。 高洋聳聳肩,不以為意道: “倒是個精美的囚籠?!?/br> “你在我面前越來越放肆了?!?/br> 高澄神色不見喜怒。 “縱使恭謹,得不到大兄的喜愛,即使放肆,大兄也不可能殺我,既如此,我又何必強顏歡笑?!?/br> “倒是這個道理?!?/br> 高澄聞言頷首,而后又道: “但你不該將讖言與阿渙聯(lián)系在一起。” “果然,那‘亡高者黑衣’并非是你編造。” 高洋笑道,笑容有些怪異。 高澄喜好cao弄輿論算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這一回,真與他無關。 他瘋了才會去編造高氏滅亡的讖言,之所以認下這檔子事,其一是為了七弟高渙。 但更重要的是以此為例,告訴天下人,所謂讖言不能當真。 至于這么做的效果,想來是微乎其微的,21世紀都有一堆封建迷信,更何況如今只是公元6世紀。 高澄沒有反駁,這讓高洋心生憤怒。 “我不怪你猜忌,但你為什么要對他們這么好?!?/br>